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宫怜担忧地说道:“王爷的脸色不好,方才还听他咳嗽,应该是病了。”
“王爷的身子素来不好。”三喜摇摇头,道:“公子,太阳要下山了,还是回去吧,别受了风寒。”
“王爷的身子素来不好吗?”
宫怜愣了愣,在王府两年,他居然不知司华遥身体不好,在他的印象里司华遥是强悍的,无所不能的,根本无法跟体弱多病联系在一起。
三喜点点头,道:“公子,回去吧。”
“你可知王爷得了什么病?”
“不知,王爷从未说过。”
“回吧。”宫怜没再多问,他明白司华遥不想说的事都是隐秘。
百花山上,被冲散的楚仪正在山中奔逃,黑衣人死咬着他,以致他的护卫损伤惨重,只剩下三人还护在他身边。
楚仪一边跑,一边警惕地看向四周,一时没注意脚下,突然脚下一空,身子不由自主地前栽,紧接着滚下了山坡。
“王爷!”
身后的护卫不由大惊,想要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仪滚了下去。
三人慌忙去追,只是山坡太陡,他们只能一点一点地下去,而身后的黑衣人依旧紧追不舍。
就在这一追一逃间,又有两人脚下一滑,滚下了山坡。
待他们最后找到楚仪时,他的腹部被树枝洞穿,鲜血流了一地,生命迹象十分微弱。
唯一活下来的护卫将他藏进草丛,小心地掩藏周围的痕迹,随后躲进了对面的草丛,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他刚藏好,黑衣人便追了上来,一共有三人,他们率先走向楚仪倒下的地方,蹲下身查看地上的血迹,随之起身,仔细地在附近搜索。
见他们走向楚仪的藏身之处,他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紧张地握紧刀柄,紧紧地盯着他们的动作。
就在他们即将找到楚仪时,他抽出匕首,手腕一用力,紧接着甩了出去。
‘噗’,匕首插进其中一名黑衣人的后心,他吐出一口鲜血,随即倒在了地上。
剩余的两名黑衣人猛地转身,随即朝着护卫所在的位置扑了过去。
护卫本就受了伤,如今又面对两个人,很快便落入下风。他招架得越来越吃力,黑衣人找到破绽,一刀砍在他的背上,护卫吃痛,猛地前扑,一个打滚脱离两人的合围。可当他再起身时,身子一个踉跄,单膝跪在了地上。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山坡上突然出现大量官兵,他们手持弓箭,虎视眈眈地看着三人。
胡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吭声说道:“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
剩下的两名黑衣人对视一眼,紧接着朝着仅剩的那名护卫砍了过去。
胡逸不紧不慢地挥手,‘咻咻咻’,无数长箭被射了出去。
与此同时,动作慢的黑衣人一转身,挡在了另外一名黑衣人身前,随即被无数长箭洞穿,而被他保护的黑衣人,也成功刺穿了护卫的胸膛。
胡逸扫了一眼倒地的三人,道:“搜!”
“是,大人。”
锦衣卫四下散开,地毯式地搜索,很快便找到了被藏在草丛里的楚仪。
胡逸得到消息,来到楚仪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呼吸,随后抬头扫了一眼身边的人。
锦衣卫会意,自发地将胡逸围了起来,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胡逸掏出一颗药丸给楚仪服下,随即捡起一根树枝,拿出匕首将树枝削尖,紧接着插进了楚仪的膝盖。
做完这一切,胡逸淡定地起身,道:“把楚肖王抬回去,切记要小心些。”
“是,大人。”
胡逸带人清理完现场,随后便去了摄政王府。
司华遥正在用膳,见胡逸进来,直截了当地问道:“现场处理的如何?”
“启禀王爷,已经处理妥当。”
司华遥点点头,道:“楚肖王呢?应该没有大碍吧?”
“楚肖王伤的不轻,现已送回了四方馆。”
“可请了大夫?还是派个御医过去吧,省的让人说咱们赵国不懂待客之道。”
“王爷深明大义,臣佩服!”
“对了,那些刺客可曾抓到活口?”
“无一人生还。不过那些人的尸体都被运回了京都,现在刑部停尸房内。”
“让人好生看管,待楚肖王醒了,总要给他一个交代。”
“是,王爷英明。”
事情顺利进行,司华遥心情不错,道:“今日辛苦了,便留下吃个便饭吧。”
胡逸一怔,随即应声道:“谢王爷恩典。”
春海让人又准备了一副碗筷,放在了胡逸面前。
“饭菜都是按照本王的口味准备的,也不知是否合你的胃口。”
“多谢王爷关心,只要能填饱肚子,臣什么都吃。”
司华遥点点头,在脑海中搜索胡逸的资料。胡逸是个孤儿,自他懂事就是一个人,无父无母,一直以乞讨为生,直到他十二岁。
这年他参了军,跟着队伍去了边关,因其儿时的经历,他十分擅长察言观色,再加上作战勇猛,很受上官的赏识,十五岁便当上了百户。
后来他遇上了司南遥,司南遥十分欣赏他的行事作风,便将其纳入麾下。自此后,他官运亨通,不过二十多岁便做到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成了司南遥的得力干将。
“本王记得你我初次见面是在辽东。”
“是,那时辽东被蛮人侵袭,多处城池被攻破,王爷奉命前往辽东镇守。臣当时只是广宁卫的一个小小百户,能见到王爷,还被王爷赏识,是臣三生有幸!”
司华遥笑了笑,将面前的清蒸鱼往胡逸的方向推了推,道:“这鱼做的不错,你尝尝看,在本王这儿没有那么多礼数,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胡逸忙拿起筷子,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道:“确实鲜美,多谢王爷赏赐。”
司华遥忍不住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你便跟了本王十年,这十年辛苦你了。”
胡逸无父无母,现在也无妻儿,再加上他的身份特殊,连朋友都没几个,虽然生活上过得富足,可精神上十分匮乏,时常会觉得孤独、寂寞,也会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如今听到司华遥的话,他的心随之一颤,一股暖流注入心间,更加坚定了他的立场。
胡逸单膝跪地,道:“胡逸愿为王爷效死!”
司华遥伸手将他扶起,道:“我们只是吃饭闲聊,不必这么紧张。”
“是,王爷。”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约莫吃了半个时辰,一顿饭才吃完。
饭后,胡逸去了四方馆,确定楚仪的伤势,司华遥布局布了这么久,自然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御医在两人吃饭时,已经到了四方馆,配合楚仪带来的御医诊治。
忙活了约莫一个时辰,两名御医终于松了口气,楚仪没有生命之忧,只是膝盖被树枝洞穿,伤了筋骨,以后恐将不良于行。
听到御医的回复,胡逸满意地点点头,随之回了皇宫,今日他当值,可不能误了事。
御书房内,赵韩青正在批阅奏折,突然殿门被打开,高怀从外面走了进来,火急火燎地说道:“皇上不好了,楚肖王去百花山游玩,被刺客追杀。”
赵韩青抬头看了过去,眉头微皱,道:“这消息哪来的?”
高怀刚回宫不久,身份地位大不如前,基本没什么消息来源,所以赵韩青才会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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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奴才去太医院给皇上拿药,恰巧碰到锦衣卫传令,故而得知了此事。”
“那你可知楚肖王的伤势如何?”
高怀摇摇头,道:“这个奴才不知,奴才听说这个消息,便火速过来禀告皇上,不知其中内情。”
赵韩青沉吟片刻,道:“摆驾四方馆。”
“是,皇上。”
四方馆南院,晌午十分楚婷儿正在院子里赏花,突然闯进来一群锦衣卫,二话不说将南院所有人都抓进了诏狱。
楚婷儿不清楚怎么回事,喊破喉咙也没人搭理她。
诏狱里糟糕的环境,以及耳边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都让她心中惶恐至极。
也不知过了多久,牢门被人打开,一名锦衣卫走了进来,她以为自己要和其他人一样,被拖出去用刑,心中的惶恐变成惊恐,这时锦衣卫却说她可以走了。
一头雾水的楚婷儿回了四方馆,发现已是傍晚时分,连忙吩咐人去找楚仪,自己则快速地洗了个澡。
当她洗漱完毕,就听到了楚仪重伤的消息,于是便急匆匆地跑了过去,正撞上赶过来的楚熙。她嫌恶地一把推开楚熙,走进了楚仪的卧房,看着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人,不禁红了眼眶,道:“怎么会这样?皇兄,你醒醒,我是婷儿,你快醒醒啊。”
楚仪昏迷不醒,根本听不到楚婷儿的话,自然不会给她回应。
楚婷儿扫了在场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楚熙身上,起身走了过去,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道:“你不是跟皇兄一起出去的吗?为何皇兄身受重伤,你却一点事都没有?”
楚婷儿尖利的指甲划过楚熙的脸,留下数道红痕,楚熙只觉得一侧脸颊火辣辣的疼,眼泪迅速在眼眶积聚,神色惶恐地说道:“皇姐,我跟随皇兄去了城西的百花山,陪摄政王爬山,下山时突然遭遇暗杀,刺客将我们冲散,是摄政王救下了我,我也不知为何皇兄竟伤的这么重。”
“该死的东西!”楚婷儿扬手又要打,却被人攥住了手腕。她转头看过去,只见是个身穿绯袍的年轻男子,恼怒道:“放肆!你是什么东西,敢拦本宫?”
“下官锦衣卫指挥同知黄钊,特奉摄政王之命保护七皇子,方才让公主得手,已是下官失职,还请公主莫要让下官为难。”
被抓去诏狱的记忆被唤醒,楚婷儿神情一滞,虽然心中害怕,却不能有损一国公主的尊严,寒着脸说道:“黄大人如此行为,本宫是否可视为冒犯?”
黄钊不慌不忙地松了手,道:“下官也是迫不得已,还请公主恕罪。”
黄钊越是有恃无恐,楚婷儿心中越是不安,看了一眼旁边的楚熙,道:“黄大人,我们身负皇命出使赵国,带着无尽的诚意,却在赵国京都遭遇刺杀,以致皇兄身负重伤,生死不知,赵国是否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第35章
“下官只奉命保护七皇子, 公主若想要个交代,不妨去王府拜见。”
一句话把楚婷儿给堵了回去,就是给她十个胆子, 她也不敢去找司华遥要交代,说不准就是有去无回。
楚婷儿脸上无光, 狠狠地瞪了楚熙一眼, 随即看向身边侍候的人, 怒吼道:“没用的东西,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去叫太医!”
“是, 奴婢这就去。”
侍女桃红未免楚婷儿殃及池鱼,慌慌张张地跑出卧房,却在门口与人撞上, 她疼得‘哎呦’一声,抬头看去正是随行太医章辙, 到嘴边的训斥被咽了回去, 急声说道:“章太医,您可来了, 王爷重伤昏迷, 正等着您救命呢!”
章辙就好似没听到桃红的话似的, 重新背好箱子走了进去, 来到楚婷儿面前, 躬身行礼道:“下官章辙参见公主殿下。”
楚婷儿拉着章辙来到床前,道:“皇兄重伤,你快给他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