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是否还伴有抑郁症?万一他想不开,那我岂不是又要重来一遍?”
“他抑郁症又不是我造成的,我干嘛要愧疚?”
“就算我想帮他,也不能任由他……我又不是同性恋。”
翻来覆去折腾了半晌,临到半夜才睡了过去,不过睡了两个多时辰,便又被春海叫醒,睡眼朦胧地穿衣、洗漱、吃早饭,来到奉天殿门口醒了有一刻钟的神儿,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坐在奉天殿内,听着他们打嘴仗,原本清醒过来的司华遥,又开始打瞌睡,好在他坐的高,一众大臣又出于畏惧不敢抬头,所以即便他此时睡眼朦胧,众人也不知。
“王爷,王爷……”春海小声叫道。
司华遥猛地回神,道:“何事?”
春海小声说道:“王爷,刑部左侍郎周东阳周大人问皇上为何数日没来上朝?”
司华遥看向殿中的周东阳,道:“皇上患病,需卧床静养,待病体康复,自然会来上朝。”
周东阳紧接着问道:“敢问王爷,皇上所患何病?”
司华遥淡淡地看着他,“怎么,你不信本王?”
殿中大臣一听,头垂的更低了,唯恐殃及池鱼。
唯有周东阳依旧站在殿内,道:“并非下官不信,只是皇上数日未曾临朝,吾等心中疑惑,唯恐出了什么岔子,让别国只知摄政王,而不知皇上。”
周东阳这话是明着再说司华遥阴谋篡国,不说司华遥怎么想,殿中大臣的心一个个提到了嗓子眼。
“若本王想篡位,你以为这朝廷还能姓赵?若本王当真无所不用其极,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儿说话?”
司华遥的语气很冷,让在场众人犹如身处寒冬腊月,冷得让人心里发寒。
周东阳似未察觉,依旧自顾自地说道:“恕臣斗胆,臣只是问出在场诸位心中疑惑,若有冒犯,还请王爷海涵。”
“好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司华遥冷哼一声,道:“周东阳,本王之所以纵着你,是看中你清正廉洁,爱民如子。调你来京都,不是让你搅乱政局,而是让你整顿刑狱,避免冤假错案,百姓无处喊冤。你自问做到了吗?”
司华遥的一番话,乱了周东阳的心,让他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自你来到京都,便四处活动,誓要将本王拉于马下,你以为本王不知?本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想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幡然醒悟只可惜……原本你是个爱护百姓的好官,没想到也不过是个为了一己私利的政客,既然你无用,本王为何还要留着你?”
周东阳抬头看向司华遥,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司华遥冷眼与他对视,扬声说道:“来人!”
门口的锦衣卫走了进来,道:“属下在。”
“摘去乌纱,脱去官袍,将他贬为庶民,即刻逐出京都。”
“是,王爷。”
锦衣卫上前,摘掉了周东阳的乌纱帽,又脱掉了他的官袍,随后说道:“周大人请吧。”
周东阳没有挣扎,始终看着司华遥,道:“摄政王权势再大,也不是帝王,下官是朝廷命官,即便要被罢官,也该是皇上下旨,而非王爷!”
司华遥嗤笑一声,道:“周东阳,本王方才还以为你是个政客,如今看来不过是个蠢货!”
周东阳愤恨地看着司华遥,道:“士可杀不可辱!”
“士?凭你也配?”司华遥脸色一肃,接着说道:“现今齐楚两国使团皆在京都,且对赵国虎视眈眈,你不思一致对外,却想搅动赵国政局,是何居心?”
司华遥的话刺痛了周东阳的心,道:“下官对赵国忠心耿耿,不容他人诬陷!况且以赵国之强盛,齐楚两国又能如何?”
“蠢货果然是蠢货!单是他们一国,自然不用畏惧,那若两国联手呢?”见周东阳变了脸色,司华遥接着说道:“你可有想过,为何楚国会调兵至齐国边境?难道他们不知赵国势大,不知他们若要开战,很有可能被赵国吞并?”
周东阳的脸色变了又变,能做到现在的位置,没人是蠢蛋,他很快便明白了司华遥的意思,推测道:“他们是佯装敌对,从而获取赵国信任,随后联手攻打赵国?”
“若不是本王识破了他们的险恶用心,周璇于两国之间,你以为赵国还是如今的赵国?本王说你蠢,你有何委屈?”
周东阳脸皮发烫,却依旧嘴硬道:“即便如此,王爷也不该把持朝政,应还政与皇上。”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你如今已被罢官,无权过问此事。来人,把他轰出京都,若再兴风作浪,定斩不饶!”
“是,王爷。”
锦衣卫不顾周东阳的挣扎,将他拖出大殿。
司华遥扫了一眼殿中大臣,道:“本王是收敛了性子,却没打算吃斋念佛,若还有人在背地里搞小动作,本王不介意拿起屠刀,血染京都!”
殿中大臣慌忙跪倒在地,道:“王爷息怒,臣等惶恐。”
“退朝!”司华遥起身,走下御阶。
春海扬声唱道:“退朝!”
“恭送王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司华遥走出大殿,转头看向春海,道:“让人把周东阳控制起来,带回摄政王府,莫让其他人察觉,本王有事吩咐。”
春海一怔,随即应声,在服侍司华遥坐上车辇后,悄悄离了队。
车辇行至御书房门前停了下来,司华遥掀开车帘走了出来,打眼一看,赵韩青正站在御书房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看过来。司华遥下意识地皱起眉,一边琢磨他过来的目的,一边步下车辇。
见司华遥走了过来,赵韩青出声叫道:“王爷。”
“皇上在此,是在等本王?”司华遥问了句废话。
赵韩青点点头,道:“朕有事与王爷商议。”
司华遥沉吟片刻,道:“进去吧。”
司华遥率先走进殿门,赵韩青紧随其后。
待走进大殿,司华遥转身看向洪阳,道:“殿门不必关了,今日天气不错,透透气也好。”
洪阳应声,将殿门重新打开,随后退出大殿。
赵韩青眉头微蹙,哪能不知司华遥这是在防着他,“王爷不怕隔墙有耳?”
司华遥自顾自地绕到御案后坐下,道:“周围有暗卫守着,皇上不必担忧,有话直说便可。”
赵韩青明白胳膊拗不过大腿,只能压下心里的不舒服,道:“昨日朕只是试药,并非真的临幸。”
司华遥翻开桌案上的奏折,“皇上无需跟本王解释。”
赵韩青深吸一口气,突然发现自己的承受能力变强了,道:“朕知道王爷不在乎,可朕觉得有说清楚的必要。”
脑海中闪过赵韩青落寞的背影,司华遥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沉吟片刻,道:“本王知道了,皇上还有其他事吗?”
“朕接连数日未曾上朝,朝中可有大事发生?”赵韩青随意地找了个话题。
司华遥想了想,直言道:“本王今日罢免了周东阳。”
“周东阳?”赵韩青怔了怔,随即问道:“他可是做了何事,惹怒了王爷?”
“他当殿说本王谋朝篡位。”
赵韩青清楚周东阳的性子,却没想到他居然敢当殿说出这种话,这不明摆着找死吗?
“周东阳的性子本就如此,王爷应了解才是,为何这次动了真怒?”
“本王原本是看中他的品性和才华,才对他百般容忍,还召他进京担任刑部侍郎一职,未曾想他不想着如何整顿刑狱,一心想着搅乱朝局,本王留他还有何用。”
“那王爷为何不索性杀了他,而只是罢了他的官?”
若以司南遥的性子,即便是周东阳,他也不会仅罢官了事。
司华遥低垂的眸子闪了闪,赵韩青果然够敏锐,道:“看在这么多年他为国为民的份上,本王便饶他一条性命。”
见赵韩青沉默了下来,司华遥转移话题道:“昨日皇上临幸了曹贵人,兰嫔必定会坐不住,约莫今晚会主动现身,皇上定要演好这场戏,别让她看出破绽,毕竟兰嫔比曹贵人要精明得多。”
“王爷放心,在正事上朕还知道轻重。”
虽然内心十分排斥,但为了正事他不得不这么做。
司华遥忍不住再次叮嘱道:“本王再提醒一句,兰嫔素来以冷静自持,皇上还需万分谨慎。”
“朕明白。”
“既如此,皇上回去歇着吧,身子早日恢复,好早日临朝。”
正事商议完毕,司华遥又开始下逐客令,他最近越发觉得与赵韩青在一处十分不自在。
“这些时日辛苦王爷操劳国事,朕直觉今日身子好了许多,想着与王爷分担分担,不知可否?”
与司华遥正相反,赵韩青就想留在他身边,无论做什么都好。
司华遥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抬头看了看赵韩青,随即拿起一半的奏折递给赵韩青,道:“既然皇上有这份心,那就看看这些奏折吧。”
赵韩青接了过来,自顾自地走到软塌前坐了上去。
司华遥微微一怔,他的本意是让赵韩青回乾坤殿看奏折,哪曾想他会这么做,道:“皇上……”
“王爷叫朕何事?”赵韩青哪能不清楚他想说什么,心提到了嗓子眼,却佯装认真地翻阅着奏折,头也不抬地说道:“不是要批阅奏折吗?”
司华遥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到底没再多说什么,深吸一口气,开始认真办公,就当他不存在好了。
赵韩青偷偷瞧了一眼,见司华遥没有再搭理他的打算,不禁长出了口气,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调整了一下坐姿,也认真看起奏折。
两人都沉浸在工作当中,偌大的御书房内只有翻阅奏折偶尔发出的声音,洪阳探头瞧了瞧,招来内侍叮嘱了一声,便去了茶水间,为两人分别泡了茶,轻手轻脚地放在两人手边,紧接着便退出门外。
司华遥看着面前的奏折,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奏折是督察院巡查御史王章所奏,参奏青州知府邝浅目无法度,私开粮仓,欺君罔上。
若无朝廷圣旨,无论是什么身份,都没有私开粮仓的权利,否则便以谋反论处,这邝浅身为知府不可能不知,却依旧这么做了,要么就如王章所说,他当真目无法度;要么另有隐情。
“来人。”
洪阳听到召唤,连忙走了进去,道:“奴才在。”
“宣巡查御史王章。”
“是,王爷。”洪阳得了命令,躬身退出御书房,随即快步前往督察院传达王令。
赵韩青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王爷此番宣召,所为何事?”
听到赵韩青的声音,司华遥微微一怔,赵韩青要不出声,他还真忘了御书房内还有这么一个人。
“王章参奏青州知府邝浅目无法度,私开粮仓,欺君罔上。”司华遥并没有隐瞒的打算。
“私开粮仓?”赵韩青也皱起了眉头,道:“这可是重罪,邝浅为何如此做?”
“奏折上并未写明,故本王召王章过来询问。”
赵韩青点点头,见司华遥低下头继续批阅奏折,也并未多言,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起来,不知不觉杯中的茶已见了底。他刚想放下茶杯,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端了起来,迈步来到了御案前。
司华遥抬头看向他,道:“有事?”
“茶凉了,朕去换一杯。”赵韩青说着端起御案上的茶杯。
司华遥看了看,并未阻止,低头继续处理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