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然眼神一闪,手腕翻转收起长剑,左手随即挥出,剑鞘拍在了赵韩青的后脑上,赵韩青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身后的德辉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接住了赵韩青的身子。
姜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送皇上回宫。”
德辉点点头,在小方子的帮助下,背起赵韩青,转身回了乾坤殿。
齐均获准进了寝殿,见司华遥正靠在软榻上看书,连忙走到近前,行礼道:“小王参见王爷。”
“免礼。”司华遥合上书,放在了桌上,道:“高阳王进宫所为何事?”
“王爷,不知小王回国一事,您与赵皇商议的如何?”
“这事啊。”司华遥咳了两声,随即端起茶杯喝了两口,道:“最近身子不太爽利,若高阳王不提,本王都忘了。”
“王爷身体不适?可要紧?”
虽然齐均心中焦急,却不得不耐住性子,表达自己的关切之意。
“老毛病,不碍事,劳高阳王费心了。”司华遥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有件事本王还得请教高阳王。”
齐均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说道:“王爷有事直接吩咐便可。”
“这两日本王遇到了一件怪事,十分费解,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高阳王聪慧,说不准能想明白。”
齐均被说得云里雾里,明知事情定不简单,却又忍不住好奇,道:“王爷遇到了何事?”
“五日前,也就是高阳王进宫那日,在与高阳王会面后,本王便拿着齐皇的手书去见皇上,商议此事。在路过御花园时,远远便看到一名侍女急匆匆走过,弄丢了东西而不自知。”
司华遥停了下来,观察着齐均的表情,见他眉头微蹙,一脸疑惑,接着说道:“本王好奇心有些重,便上前捡起了掉落的东西,一看是个荷包。荷包里传来浓郁的香气,本王直觉不妥,便让人送去太医院查看,随后便朝着侍女离开的方向走去。”
齐均似乎听入了神,见司华遥停下,忙问道:“那荷包里装的东西不妥?”
“高阳王可曾听过合欢香?”司华遥不答反问。
“自然听过,这是女子常用的香料,这有何……”说到这儿,齐均神情一滞,随即看向司华遥,道:“合欢香本身并无不妥,不过它遇到四叶草,便会变成催/情/药,难道王爷中招了?”
司华遥眼睛微眯,直视齐均双眼,道:“王爷对此很是了解啊。”
齐均见状不由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王爷为何如此看小王?”
“本王在乾坤宫门前见了那宫女,而高阳王所提到的四叶草,就在乾坤殿的香炉中找到。”司华遥嘴角勾起一抹笑,道:“本王很少去皇上的寝殿,那日去是因为高阳王送上的国书,高阳王你说怎么就那么巧偏偏赶上那日。”
齐均听明白了,顿时有些心慌,道:“王爷,这事跟小王没关系,那日父皇的国书一到,小王便进了宫,不可能与小王有关,这绝对是巧合!况且那合欢香和四叶草配在一起,也只是起到催/情的作用,对身体无害。若是小王要算计王爷,又怎会用催/情/药?”
“三国皆知本王身体孱弱,对普通人不会有害的药,对本王却有致命的效果。”
齐均看着司华遥苍白的脸色,顿时明白了什么,心中更加惶恐,道:“王爷,此事确实与小王无关,小王敢对天发誓!小王现在只想回国尽孝,别无他想,还请王爷明鉴。”
司华遥仔细打量他的表情,看得齐均心里发毛,却不敢有丝毫躲闪。
就在这时,门外的小方子走了进来,在洪阳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随后洪阳又来到司华遥身边,小声说道:“王爷,曹贵人招了。”
司华遥一怔,猛然想起他曾给曹明珍和她侍女三日的时间,若不如实招供,便扔进兽园,“都说了什么?”
洪阳小声说道:“是皇上。”
司华遥心里一紧,不敢相信地看向洪阳,道:“把她带来,本王要亲自审问。”
“是,王爷。”洪阳躬身退出寝殿。
司华遥心里有些难受,深吸一口气,看向齐均道:“高阳王回去吧,若想离开赵国,便给齐皇送信,除了山城以外,本王还要祁县。”
“祁县?”齐均有些没跟上节奏,努力回想着祁县是什么地方。
“就是祁县,若是齐皇能给,本王马上放高阳王离开。”
齐均终于想起祁县在何处,不禁有些疑惑司华遥要祁县的缘由。
司华遥心烦意乱,不想和齐均纠缠,道:“高阳王可以走了,本王还有国事要忙。”
齐均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阴沉,不敢再留,道:“小王告退。”
没多大会儿的功夫,洪阳便带着曹明珍进了大殿。
此时的曹明珍已没了往日的明艳动人,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眼睛也失了神采,只留下惊恐不安。
洪阳回禀道:“王爷,人带到了。”
司华遥淡淡地看过去,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明珍跪在地上,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不停地磕头道:“王爷,嫔妾错了,嫔妾知错,求王爷饶嫔妾一命!”
“再说一句废话,本王即刻便让人把你扔进兽园。”
曹明珍身子一僵,慌忙说道:“我说,我说……那方子是清荷给嫔妾的,清荷是从太医院听来的。”
“太医院?”
曹明珍忙不迭地点头,道:“是,那日嫔妾有些头疼,便让清荷去太医院拿点药,她就是在那时听说了这个方子。”
司华遥的眉头皱紧,道:“哪个太医?你为何会说此事与皇上有关?”
“是皇上身边的小孔子去问的太医,这才被清荷听了去。”
“你是说皇上知晓合欢香与四叶草混合后的作用?”
“小孔子地位虽然不如高怀和德辉两位公公,却也是皇上的贴身内侍,他一个小太监若无皇上吩咐,又怎会去问这个,定是皇上让他去的。”
司华遥心里不舒服的感觉越发明显,道:“那你之前为何不说?”
“嫔妾被清荷的惨状吓到了,一时忘了这回事,还请王爷恕罪!”
司华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转头看向洪阳,道:“把小孔子带来。”
洪阳应声,躬身退出寝殿。
虽然曹明珍以此理由牵扯到赵韩青身上有些牵强,但是以当日赵韩青的表现来说,他分明是对合欢香和四叶草的作用并不清楚,这就是两相矛盾。出现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小孔子被人收买,要么这一切是赵韩青所谋划。
曹明珍哭着说道:“王爷,嫔妾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想让皇上宠幸,怀上龙嗣,无心算计王爷,还请王爷饶嫔妾一命!”
司华遥冷眼看着她,道:“除了方才那件事,你可还有隐瞒?”
曹明珍拼命摇头,道:“王爷,嫔妾知道的都说了,并无隐瞒。”
司华遥没再多问,开始闭目养神。曹明珍见状不敢多说,胆战心惊地跪在原地。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洪阳从门外走了进来,道:“王爷,小孔子不见了。”
司华遥猛地睁开双眼,道:“不见了?因何不见?”
“奴才方才去寻,都说未见到小孔子。王爷放心,奴才已撒出人手,在宫内严加搜索,只要他还活着,定能找到。”
司华遥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起伏的心绪,突然觉得喉咙一痒,不自觉地咳了起来。
洪阳见状连忙说道:“小方子,快去叫章进。”
小方子应声,连忙去叫章进。
“王爷,您快服药!”
司华遥接过洪阳递过来的水和药,仰头吃了下去,但咳嗽并未停止。
洪阳慌忙说道:“王爷息怒,千万保重身体。”
司华遥摆摆手,道:“把她带下去,严加看管。”
洪阳叫来人,将曹明珍带了下去。
章进脚步匆匆地赶来寝殿,听司华遥咳嗽不止,忙问道:“王爷可曾吃药?”
“刚吃过,只是并未见效。”
“王爷,您身子伤了根本,要戒怒戒躁,否则会让病体加重。”
司华遥咳的说不出话,感觉自己快要把肺咳出来了。
“王爷,您忍忍,草民这就给您针灸。”
章进没在耽搁,连忙掏出银针,为司华遥针灸,过了好半晌,咳嗽才算慢慢停下来。喉咙火辣辣的,胸口也隐隐作痛,司华遥第一次有了身体孱弱的自觉。
“王爷可好些了?”
司华遥点点头,“嗯,多亏了有你在。”
章进大大地松了口气,忍不住叮嘱道:“王爷,气大伤身,更何况您的身子,定要戒怒戒躁才行。”
司华遥吐出一口浊气,道:“嗯,本王记下了。”
“兄长刚出发没几日,现在还在路上,也不知何时能回,王爷要好生调养身子,这样兄长回来,王爷的病体才有痊愈的可能。”
“好。”司华遥虽然满口答应,可心里依旧不是滋味,道:“本王累了,你们退下吧。”
章进和洪阳对视一眼,躬身退出殿外。
章进看向洪阳,小声问道:“公公,王爷因何生气?”
“与皇上有关。”洪阳看了看寝殿的方向,忍不住叹了口气。
“与皇上有关?”章进微微一怔,随即说道:“这般说来那件事果然与皇上有关?”
洪阳看看章进,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虽还未有实证,但重重迹象表明,确与皇上有关。”
章进眉头皱紧,道:“有件事进一直很是不解,希望公公能为进解惑。”
“你问,能答的,咱家不会瞒着。”
“为何王爷要放权给皇上?”章进问出心中疑惑。
“咱家不知。”洪阳摇摇头,道:“王爷的心思,咱家猜不透。”
司华遥的真实身份,洪阳一清二楚,不明白司华遥明明已经把持朝政,为何不干脆复国,还逐渐放权给赵韩青?只是他们做奴才的不好多问。
章进转头看向寝殿的方向,道:“若再这么下去,王爷的身子……”
洪阳也随之看了过去,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司南遥好男色,至今没有子嗣传承,再加上其身体孱弱,活不长久,便是复了国,也维持不了多久。而政权动荡,狼烟四起,受苦的还是百姓,以司南遥爱民如子的性子,大概是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吧。
想到这儿,洪阳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幽幽地说道:“外人皆说王爷喜怒无常,杀人如麻,且不知他们看到的皆是表象,世人愚昧罢了。”
章进转头看向洪阳,似有所悟。
傍晚时分,洪阳快步走进寝殿,来到近前躬身说道:“王爷,小孔子找到了。”
司华遥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了过去,道:“人在何处?”
“人已经死了,尸体在冷宫的枯井中找到。”
司华遥并不感到意外,淡淡地吩咐道:“把尸体带进来,顺便去请皇上过来,还有章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