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爷。”洪阳来到殿外,躬身说道:“殿下请。”
赵明羽抬脚便进了大殿,三两步来到司华遥身边,委屈地红了眼眶,道:“遥哥哥,你要给羽儿做主,赵韩青不仅拿茶杯砸我,还打了我!王爷,你看我这儿伤的,眼睛、嘴巴都肿了,我还怎么见人?”
司华遥抬头看过去,见他被打成了青眼窝,嘴角也挂了彩,再配上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顿觉有些好笑,问道:“这是皇上打的?”
“不是他,还有谁敢跟我动手,呜呜,好疼啊!这个混账王八蛋,居然敢打我!”赵明羽一边喊着疼,一边咒骂着赵韩青。
“你可还手了?”
“当然!我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赵明羽愤愤地握紧了拳头。
“你可打伤了他?”
“自然,他的眼睛也被我打青了,还挨了我好几鞭子。”赵明羽顿了顿,似是察觉到不对,道:“遥哥哥,是他先动的手,明知今日羽儿被遥哥哥留宿,他还打羽儿的脸,羽儿还怎么侍候遥哥哥。”
司华遥闻听赵韩青被打,不自觉地有些心疼,他深吸一口气,摒弃掉这种感觉,转头看向洪阳,道:“去拿药油。”
“是,王爷。”洪阳领命出了寝殿。
“时间还早,本王帮你上点药,晚上就能消肿。”
看着司华遥嘴边温柔的笑,赵明羽微微有些愣神,随即问道:“遥哥哥不嫌弃羽儿吗?”
“不过是些淤青,过几日就消了,为何要嫌弃?”
“那若羽儿的脸毁了,永远也好不了了,遥哥哥会嫌弃吗?”
“会,所以你要好好保护自己,避免那种事发生。”
赵明羽看着司华遥不禁有些发呆,这是他见过最美的脸,没有之一,他的一颦一笑都是致命的吸引,很容易让人迷失在他的美貌当中,自己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司华遥的身份,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而他如今却唾手可得,只是……
突来的疼痛让他回了神,只见司华遥正拿着棉球给他上药,神情认真且专注,让他再一次深陷其美貌当中,无法自拔。
司华遥给赵明羽上完药,见他还在盯着自己发呆,眼神微微闪了闪,出声说道:“该回神了。”
赵明羽回神,顿觉脸上有些发烧,道:“遥哥哥太好看了,羽儿竟看得失了神。”
司华遥宠溺地笑了笑,道:“今日你受了伤,便早点回去吧。”
赵明羽微微一怔,伸手挽住了司华遥的胳膊,道:“遥哥哥可是嫌弃羽儿?”
“自然不是,只是心疼你,回吧,正好本王有事要忙。”
赵明羽有些失望地嘟起嘴,道:“原来遥哥哥有事要忙啊,那羽儿便不耽误遥哥哥处理正事了。不过,若是遥哥哥有了空闲,定要召羽儿相陪。”
“好,去吧。”
“一言为定哦!”赵明羽依依不舍地起身,转身离开了寝殿。
司华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洪阳见状好奇地问道:“王爷可是发现了什么?”
“嗯。”司华遥放下茶杯,道:“吩咐人好好盯着,若有风吹草动,即刻回报。”
“是,王爷。”
虽然这个‘赵明羽’的演技不错,但相较于楚熙还是差了些,显得有些刻意。他出言挑衅赵韩青,就是想和他动手,赵韩青正有此意,两人便不谋而合专打脸,所以脸上才挂了彩。司南遥是个完美主义者,稍稍有点瑕疵,他都不会要,更何况是在脸上,这样赵明羽就能免于留宿。
若是以前的赵明羽,绝对不会如此,巴不得司华遥宠幸他,又怎会耍这样的花招。所以司华遥断定,这个赵明羽应该也是换了芯子的存在,这也就能解释得通,为何赵明羽突然转了性子,不再纠缠与他。
想到这儿,司华遥的脑海里突然冒出章进的脸,思岑着是否该坦诚自己的身份。
脚步声响起,将司华遥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抬头看向门口,章进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药碗,碗中升腾着热气。还不待他靠近,那浓重的药味便传了过来。
司华遥不禁微微蹙眉,道:“又到了喝药的时间?”
章进点头,道:“这药要在晚膳前服用,效果才能达到最佳。”
想想章进的身份,司华遥忍不住抱怨道:“为何不能制成药丸,这药汤子着实难喝。”
听着司华遥略带撒娇的语气,章进不由一阵怔忪,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看向司华遥的眼睛带上笑意,道:“有些药可以制成药丸,但有些药若制成药丸会降低药效,药汤的形式反而能让药性达到最大化。这药是苦了些,下次草民拿些甜的小食过来,喝完后吃上一些,能压住药的苦味。”
司华遥似是也察觉到自己方才的语气不妥,有损他摄政王的形象,便蹙起了眉头,道:“可记住了?”
“是,草民铭记在心。”章进的语气像是在哄一个耍脾气不肯吃药的小孩子。
司华遥有些尴尬地端起药碗,屏住呼吸,一口气喝了个干净,随后端起茶杯漱了漱口,这才让嘴里的苦涩消减了些许。只是他未察觉章进看他时眼神的变化。
第71章
“这几日在宫里住着, 可还习惯?”
“宫里的日子自然要比外面好过得多,不过少了几分自由。”
“自由啊……”司华遥不由深吸一口气,感慨道:“本王何尝不想要自由, 却只能困在这深宫里。”
“王爷执掌天下,呼风唤雨, 想要什么没有……”
“却没有自由。”司华遥打断他的话, 接着说道:“本王执掌天下, 便要担天下之责。每日殚精竭虑,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想着如何让赵国更加强盛, 如何让百姓的日子更好过。可本王每日活得战战兢兢,只因头上顶着乱臣贼子的骂名,外面有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本王这颗项上人头。”
看着苦笑的司华遥, 章进有些心疼,犹豫片刻, 道:“王爷, 您可是想做皇帝?”
“皇帝?”司华遥笑了笑,道:“本王现在与皇帝何异?”
章进眉头微皱, 道:“自然不同, 王爷这样名不正言不顺, 出力不讨好, 会被很多人窥视, 与王爷不利。”
“改朝换代没你想象的那般简单,会让赵国陷入动荡之中,到时受苦还是百姓。”司华遥忍不住叹了口气。
“王爷仁爱, 世人却不知,草民为王爷抱屈。”
“仁爱?”司华遥自嘲地笑了笑, 道:“外人皆说本王嗜杀成性,暴虐残忍,你还是第一个这般评价本王的人。”
章进忙说道:“那是世人愚昧,未能看透王爷本质。”
“说起‘仁爱’,你倒是配得上这两个字,若非如此,本王也不会对你另眼相待。”
“王爷与草民有知遇之恩,草民万分感激。”
司华遥指了指下手的位置道:“坐吧,陪本王聊聊。”
章进一怔,随即说道:“谢王爷。”
见他坐下,司华遥出声问道:“你当初离家出走,为何会来赵国?”
许是司华遥语气太过温和,让章进觉得像是朋友在聊天,便也放松了下来,道:“原本没打算来赵国,只是一路向北,走走停停,走了两年,才走到赵国,来到京都。”
“那你去过的地方还真不少。”
司华遥忍不住心生向往,现实中的他就喜欢旅游,不拍戏的时候总会四处走走,不过自从他和李琳在一起,就很少出去了。
“那时只觉得辛苦,如今想来确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在你记忆中哪个地方留下的印象最深刻?”
“是琼山。”章进几乎没有思考,便给出了答案。
“琼山?在那里发生了何事,让你印象如此深刻?”
“琼山山高林密,人烟稀少,草民进入其中,是为了采摘一味药材。草民一直往山里寻找,走了小半日才找到,满心喜悦时,愕然发现迷了路。草民在山里整整被困了一月有余,几次差点命丧兽口,还因误食野果中了毒,就在命悬一线时,终于走出了那座大山,被一位山民救下,才险险捡回了一条命。”
章进如今说到此事时,依旧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很明显在山中遇到的事比他说的要惊险得多。
“有了这段经历,以后你再进入山林就不怕了。”
“王爷说的是。”章进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道:“不过,若不是非去不可,草民不想再进入山林。”
“那在你的记忆里,可有什么人,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
“有,他是一个读书人……”
两人就像老友一样,聊着往日的经历,这种感觉很舒服,让他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洪阳进来,说晚膳已备好,他们恍然发现,太阳已然西下。
“陪本王一起用膳吧。”
章进有些受宠若惊,白皙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道:“多谢王爷。”
洪阳看看章进,又看看司华遥,嘴角勾起了然的微笑。
餐桌上,司华遥突然开口问道:“你可会做饭?”
章进微微一怔,随即赧然地笑了笑,道:“草民只会做些粗食,自己吃尚可,入不了王爷的口。”
“日日吃这些饭菜,再精致也吃厌了。”司华遥暗示道。
章进犹豫了一瞬,道:“那明日草民给王爷做些膳食尝尝?”
“也好。”司华遥点点头,夹了块青笋到他碗里,道:“多吃点,你太瘦了。”
章进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随即皱起了眉头,有些懊恼地说道:“确实瘦了些,只是这身子吃得再多也不胖。”
司华遥闻言挑了挑眉,这话有点凡尔赛的嫌疑,要知道在现代减肥有多难,为了保持体形,不能吃这个,不能喝那个,甚至运动健身,还有喝凉水都能长肉的人……
“对了,上次本王在你那个工具箱里看到过一把银色小刀,异常锋利,不似普通刀具,是哪家工坊制作,本王想打造一套暗器,想来定然非常不错。”
章进闻言瞳孔骤然放大,脸上闪过紧张之色,随即答道:“回、王爷,那是草民无意间捡到的,发现用起来比较顺手,便一直留用至今。”
司华遥之所以和他聊这么多,就是要让他放松警惕,以观察他的表情,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就让兵仗局的人拿去瞧瞧,看看能否破解这种工艺?”
“兵仗局?”
司华遥点点头,道:“兵仗局便是研制兵器的地方。”
章进仔细观察司华遥的表情,见他神色自然,不由悄悄松了口气,道:“那把刀跟了草民很多年,用出了感情,若就这么毁了,实在舍不得。”
“谁说要毁了,只是拿给他们瞧瞧,看看是否能破解其工艺,不会有任何损伤,你放心。”
章进闻言松了口气,道:“多谢王爷,待会儿回去,草民便给王爷送来。”
“好。”看得出章进很珍视那把手术刀,再加上他选择仵作作为谋生的一种手段,司华遥推断他是法医的可能性更大。
晚膳过后,司华遥看了会儿奏折,随后便吩咐人备水沐浴,好几天未曾洗澡,实在是浑身难受。
赵韩青站在窗前,看向司华遥寝殿所在的方向,除了前几天不慎中了招,司华遥已许久未曾招人侍寝,可今日偏偏召见了赵明羽,而且还打算留他过夜,这是在警告他吗?警告他,若再耍花样,便废了他这个皇帝,扶植赵明羽登基?
“赵明羽……”
赵韩青呢喃着他的名字,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自小的待遇却不同,他被严格要求,无论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因为他是储君人选。而赵明羽则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怎样就怎样,父皇母后对他是无尽的纵容。这也造就了他今日无法无天的性格,为了想要的东西,甚至不在意他是他的亲哥哥,就那么明目张胆地跟他抢。
“父皇、母后,有些东西儿臣可以让,可有些东西儿臣不想让。倘若当真走到了那一步……”赵韩青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希望父皇、母后能够原谅。”
德辉从外面走了进来,见赵韩青在窗前站着,忙走了过来,道:“皇上,更深露重,您小心身子。”
赵韩青转头看了过去,道:“翼王走了?”
德辉答道:“是,从乾坤殿出去没多久,便带人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