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中了毒,这里的大夫无能为力,需回京治疗。叫邵兄来,就是想问邵兄是想留在这儿,还是回京都。”
“中毒?中的什么毒?”邵阳山闻言心中一惊,紧张地问道:“你到底伤在何处?”
“腹部。伤口不深,只是箭上淬了毒。”司华遥安抚地笑笑。
“那军医怎么说的,要如何治疗?”
“军医说我内功深厚,可以压制毒素侵入五脏六腑的速度,只要在一月内找到解药,便没有大碍。”
邵阳山眉头紧皱,道:“既是有人下毒,那下毒之人定然有解药,阿遥可知他是谁?”
“人被我杀了。”司华遥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随即深吸一口气,道:“不过邵兄倒是提醒我了。春海,你去查问一下,那个射伤我的人是谁。切记,我中毒一事,不要张扬。”
“是,奴才这就去。”春海应声,脚步一转,出了大帐。
见他脸色苍白,精神也肉眼可见的萎靡,邵阳山不禁一阵心疼,道:“阿遥,你现在感觉如何?可有哪里疼痛?”
“要说不疼那是假的,不过可以忍受。”
伤口的疼还是次要,主要是毒素侵蚀血脉的疼,那才要命。
邵阳山自责道:“若我昨日也跟着,说不定阿遥就不会受伤。”
司华遥安慰道:“邵兄驻守大营是我的主意。况且那是战场,刀剑无眼,受伤是常有的事,邵兄不必自责。”
“可我来辽东就是为了助阿遥一臂之力,如今阿遥中了毒,我却无能为力。”
见他眼眶泛红,眼底尽是愧悔之色,司华遥忙安抚道:“邵兄说的哪里话,你已帮我许多,就好似马季一事,若没有邵兄,我怎能轻易将他拿下。还有沙尔兰和他麾下的五万精兵,我们能出其不意,邵兄功不可没。”
“这些都是阿遥的计谋,跟我没多大关系。”邵阳山顿了顿,接着说道:“虽然这么说,很对不起身上这身官服,但我来辽东,只是为了阿遥。”
司华遥闻言心中很是感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人常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而我却有邵兄、王兄、陈兄、蒋大哥、阿灵,这么多真心实意对我好的人,这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此生已无憾。”
“阿遥,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今年不过十七,还有大把的好日子在后面等着。况且,你现在虽功成名就,却还未娶妻生子,人生怎能无憾?”邵阳山握住司华遥的手,声音有几分哽咽,道:“你要好好的!”
“嗯,我们都好好的。”司华遥不想气氛太过凝重,转移话题道:“那邵兄便随我一起回去吧。说起来,我们也出来三个月了,还真有些想他们。也不知蒋兄是否将那坛女儿红偷偷喝了。”
邵阳山明白他的用意,配合地说道:“以蒋兄那好酒的性子,这还真说不准。”
“待回去我们好好问问。”
两人聊了会儿,司华遥突然感觉到一阵疲倦,便借口让邵阳山回去收拾东西,将他支开。司华遥盘膝上床,运起内力逼毒,减缓毒素侵蚀五脏的速度。
傍晚时分,春海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道:“大将军,那人的身份已经确定,是沙尔兰手下的领军统领,名叫卡达尔。”
司华遥点点头,道:“去查查谁与他相熟,与他关系最为亲密的又是谁。”
“奴才已经打听过了,人也带来了,就在帐外侯着。”
司华遥起身下床,道:“你先帮我更衣。”
“是。”
春海帮着司华遥更了衣,又稍稍化了妆,掩盖住苍白的脸色,他是辽东军士的主心骨,不想让人看到他的憔悴。
司华遥对着镜子看了看,随即说道:“把人带进来吧。”
“是。”
春海来到门前挥了挥手,门外侯着的军士,便推搡着人走了进来。
见他不跪,身后的军士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厉声喝道:“还不跪下!”
男人跪在地上,愤恨地回头,看向踹他的人。
春海转头看向两名军士,道:“你们退下吧。”
两人看了看司华遥,躬身说道:“是,属下告退。”
司华遥打量着男人,他长了一张很容易辨别的蛮人脸,看模样也就二十多岁,是个拥有异域风情的帅哥。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转头看向司华遥,待看清他的脸后,不禁一阵怔忪,眼底的惊艳显而易见,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随即错开视线,道:“胡胡尔。”
司华遥点点头,接着问道:“你与卡达尔是什么关系?”
“卡达尔是我兄弟。”胡胡尔回答得很干脆。
“他经常在兵刃上淬毒?”
胡胡尔打量着司华遥,见他脸色红润,不禁有些疑惑,道:“他每次上战场,都会在自己的兵刃上淬毒。”
司华遥闻言眼睛一亮,道:“你可知他淬的是什么毒?”
“你问这个作甚?”胡胡尔仔细看着司华遥,猜测道:“你中毒了?”
司华遥并没有回答胡胡尔,道:“只要你把解药给我,我现在就放你走。”
“卡达尔的毒没有解药。”胡胡尔平静地看着司华遥,道:“卡达尔说过,他制得毒是用来杀人的,不需要解药。”
司华遥接着问道:“你可知他制的是什么毒,成分是什么?”
“成分?”胡胡尔疑惑地看着司华遥。
“就是用什么制成的毒。”司华遥解释道。
“不知道。卡达尔用什么制毒,从不告诉任何人,他就是为了确保中毒之人必死。”
司华遥看着胡胡尔的眼睛,试图从他眼中看出撒谎的痕迹,可惜失败了。
“他在撒谎!”春海出声说道:“大将军,这种人嘴硬得很,您给奴才点时间,奴才一定能问得出来。”
司华遥明白春海的感受,道:“他没撒谎,带他下去吧。”
“大将军!”春海心有不甘,道:“您就让奴才试试吧。”
司华遥平静地看着他,道:“你这么做只是在浪费时间。”
春海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把他带下去吧。”
“是。”春海招呼门外的人进来。
两人架起胡胡尔就往门口走,来到门口时,胡胡尔突然转头看向司华遥,道:“将军,前段时间卡达尔曾让手下捕捉毒蛇。草原上的毒蛇不多,只有那么几种,将军可以找当地的捕蛇人问问。至于是不是,我不能保证。”
司华遥一怔,好奇地看向胡胡尔,道:“你为何要向我透露这些?”
“你相信我,我敬重你。”
司华遥点点头,看向春海,道:“让底下的人对俘虏好些。”
“是,大将军。”
司华遥再次看向胡胡尔,直言道:“现在情况特殊,我不能放你离开,不过我会吩咐他们,善待你们。”
“多谢。”胡胡尔对他行了一礼,是他们蛮人最高的礼节。
胡胡尔被带了下去,春海出声说道:“奴才这就让人去寻。”
“留下部分人寻找,其他人随我回京,明日一早出发。”
“是,大将军,奴才这就去准备。”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司华遥一行人便出了军营,随后马匹换成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京都。
这日傍晚,王子俊正在用晚饭,江流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道:“参见王爷。”
在赵齐豫下葬后,赵连章便册封了王子俊,让他继承晋王的爵位。
王子俊抬头看了过去,道:“如此匆忙,可是发生了何事?”
“主子派人送来密信,需要王爷转交给太子。”江流将密信交给王子俊。
王子俊接过密信,道:“只将密信交由太子便可?”
“送信的人强调,此信必须由太子亲启。”
王子俊的本意是问是否有信给他,一听这话心中难免失望,道:“好,我现在便进宫。”
再过一会儿,宫门就要关了,未免耽误司华遥的事,他必须在此之前进宫。
来到宫门口,向守卫递了牌子,王子俊顺利进了宫。
东宫内,赵韩青正在用膳,小喜子进来禀告,道:“殿下,晋王求见。”
“晋王?”
虽然王子俊在赵韩青这里挂了号,两人却几乎没什么接触,他贸然前来求见,怕是与司华遥有关。想到这儿,赵韩青放下筷子,道:“让他进来。”
王子俊进了殿门,赵韩青起身相迎,直言道:“晋王叔怎么这时候过来?”
王子俊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晋王叔是长辈,无需这些虚礼。”
“多谢殿下。”王子俊看了小喜子一眼,道:“殿下,臣有事要与殿下商议,能否屏退左右。”
赵韩青挥挥手,示意小喜子退下。小喜子会意,躬身退出门外,随手关上了房门。
王子俊从袖中取出密信,递给赵韩青,道:“殿下,这是阿遥让臣转交的密信。”
赵韩青接过密信,看了看上面的封蜡,撕开信封将信取了出来。待他看完密信,不禁变了脸色。
王子俊见状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道:“殿下,阿遥在信中都说了些什么,可能告知与臣?”
赵韩青看了看他,道:“马季与蛮人勾结,意图加害于他,被他识破,他将计就计,在沙尔兰突袭阜城时进行伏击,虽大获全胜,却不幸被箭矢射中。”
王子俊闻言心脏一揪,忙问道:“阿遥受伤了?伤势如何?”
“伤势并无大碍,只是箭上被淬了毒,军医束手无策,他已秘密赶回京都。”
信中详细地叙述了司华遥算计马季和沙尔兰的过程,只是有些事不能对外透露。
“他何时能到?”王子俊的心乱了,并未仔细琢磨这件事。
“应该就在这几日。”赵韩青清楚司华遥回京都的目的,道:“晋王叔先回去吧,宫门马上就关了。”
王子俊还想再问,可看赵韩青的神色,明显不想多说,只能压下心中的担忧,道:“臣告退。”
见王子俊离开,赵韩青扬声说道:“来人。”
一阵风吹过,玄影出现在房内,道:“殿下有何吩咐?”
“宋晓峰在何处?”赵韩青心里直发慌,若不是没了办法,司华遥不会从辽东赶回京都,难道他要再失去一次吗?
“回殿下,宋晓峰在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