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队友秦风谣正在和他进行热情交谈。
左妄显然难以应付这样的热情,眉头越皱越紧,看到他们走过来,忙用求救的目光看了过来。
秦风谣也看见了他们,勾了勾红唇,开口:“我早就想要祝贺姬老师的全球巡回音乐会大获成功,今天总算找到机会。”
姬语矜持道:“多谢。”
秦风谣:“柳夜老师之前在央台晚会上表演的《月色之下》芭蕾舞,也让我印象深刻。我一直想要结识柳夜老师,没想到这次节目碰上了。”
柳夜:“噢,你好。”
秦风谣知道这两人性格公认一个自恋毒舌一个冷漠寡言。
艺术家嘛,脾气怪点是当然的,也没将他们态度放在心上。
最后,她才把目光转到谢眠身上。
“你是……原谅我记忆有点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叫谢眠吧?我听简菲姐说过,你在剧组里面表现挺优秀的。”她轻声细语道,“希望你在这个节目里也表现得同样优秀。”
秦风谣是和简菲同一个公司的艺人。
那个公司艺人在短短几年时间自杀失踪达到了两位数。
她身上有苏格拉姆的气息。非常明显。左妄之前身上沾染的气息应该就是从她这里传递出的。
谢眠凝视了她一眼,没要在意她话语里暗藏机锋。只微微笑道。
“承你吉言。”
除了学员,负责教导的老师也换上了修士袍。
三位负责A组的老师穿着修道袍走过来,饱满肌肉喷薄而出。
为了保证拍摄效果,第一天众人会在修道院的露天花园里面进行教导。之后才会在教室里面单独授课。
三组人分散得很开,但还是能够隐约听到远处所传来的声音。
试音的时候噪音偏多,毕竟节目组选取的都是罕见的中世纪乐器,到了当代许多都已经沦为小众,即使在座的搞艺术比较多,也难以一时之间上手。
摄影师在各组之间转移,拍摄可用的素材剪辑。
“绞弦琴是依靠手柄上的转轮进行发音,依靠琴键调整音阶……”
黑人乐手麦克开始教授。
他看着粗犷,却意外有耐心。
谢眠也十分有耐心地听着,毕竟,他研究乐器并没有老师,很多时候都是抢过来就独自研究,自有一套技巧。
在一片喧嚣噪音之中,忽然有流畅的音乐响起,是类似钢琴的声音。
€€€€翼琴。
属于现代钢琴的前身,也叫羽管键琴。
摄像头转移过去,秦风谣嘴角带着矜持的笑,双手在翼琴上弹奏出流畅的乐曲。
€€€€这是一首《致爱丽丝》。
翼琴和钢琴类似,弄明白音阶对应琴键之后,想要弹出简单曲子不难。
塞缪尔倚靠在翼琴旁,面对学员如此快速的掌握,他脸上却没有什么笑容。
麦克:“……音阶调整的方法就是这样了。你可以先试试转动琴弦,试着发出声音。”
谢眠缓慢转了几圈,没有按动琴键,只有绞弦琴本身的原始音色。
一种让人感觉诡异不适的喑哑低音传了出来,穿透力极强。
麦克:“……好了,可以先停一停……”
谢眠没有停。
他好像一个被新奇玩具吸引的孩子,姿态慵懒地抱着形态古怪的绞弦琴,白皙漂亮的手搭在转轮上转动。
在场许多人都被这奇异音效吸引了视线。
喑哑诡异的声调,说是难听,又似乎不然,有种诡异魔力,吸引着人去一直听下去€€€€
想等待它变调的一瞬。
正在弹奏钢琴曲的秦风谣停止下来,似乎被打搅地皱起眉,看向谢眠方向,在镜头前无奈叹了口气。
塞缪尔靠着翼琴,闭目倾听,却有些享受地弯起眉眼,微不可查地低喃了一句。
“……小玫瑰。”
第86章 遥远回声
谢眠的手握着绞弦琴的转轮缓缓转动。
他似乎完全没有觉察众人的视线都已经聚焦在他身上,或者说,他觉察了,只是懒于理会。
长睫低垂,意态慵懒。
长达数十秒的低哑琴声从他手中流淌出来,让人的心脏也随着琴音而收紧。
秦风谣没有办法继续弹奏,她抬起头,用无奈的视线看向塞缪尔,“老师……”
然而却没想到塞缪尔脸上竟露出了一点被打搅的不悦,竖起食指,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秦风谣表情僵了僵。
她想不明白,一个偶像出道、音乐天赋为负数的小明星,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塞缪尔在意。
秦风谣一直认为,一档好的综艺节目,里面有引人注目的红花,就有作为陪衬的绿叶。
秦风谣在做节目准备的时候看过了各个嘉宾资料,有几个人压根不被她放在眼中,谢眠是其中之一。
作为乐坛歌后,秦风谣有这样的自信。
她才不会像简菲那个蠢货一样,自视甚高却被别人的金主碾压到翻车,到最后连角色戏份都要分给别人一半。
她依靠自己实力就可以完成压制。
然而谢眠并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目光和想法。
事实上,他只对手里的绞弦琴有兴致。
他曾经在乐园里所搜集到的绞弦琴,是很古老的款式,和现代的绞弦琴有许多不同。
这还是他第一次上手现代绞弦琴。
虽然基本操作原理都是一样,依然需要熟悉。
不过这么一会时间,倒也足够了€€€€
他将左手搭在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琴键上。
低哑单一的琴音忽然有了变化。
绞弦琴的声音从厚重低哑变得纤细高亢,揉弦时候微微的颤音,让人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数十多秒的长音变为五秒变化一次,而后是四秒、三秒、两秒、一秒€€€€
逐步加快的节奏,纤长的五指在琴键上舞蹈,音节迅疾变换,颤音的律动带给人一种近乎震撼的史诗感。
音乐忽然有了灵魂。
那双擅长变魔术的灵活的手,似乎真的能够施展魔法,让低哑古老的琴声忽然变得极具魔力。
众人也从一开始的疑惑、皱眉,到仔细倾听,再到沉浸其中。
他们的目光难以遏制地聚焦在修道院花园里那一点浓墨重彩的身影上。
谢眠穿着黑色修士袍,长发卷曲,端坐在镂空铁艺靠背椅上的姿态,优雅如同自小成长在皇室深宫里的贵族。
然而从他手中所奏响的原始琴声,却似乎能将人带往遥远时光之前,看见月光之下的海盗船上的桅杆、古老残破的集市酒馆、与深夜寂静的城堡回廊,随着快慢的旋律与间奏,在不同场景中来回变幻、穿梭往返。
中世纪的繁华景象被掀开一角。
绞弦琴独特的琴声里,欢愉与寂寥并存,自由与欲i望交叠,是独属那个时代的遥远回声。
旁边黑人教师麦克的嘴巴慢慢张大了。
摄影师发了会呆,却很快反应过来,将镜头对焦到谢眠身上。
€€€€他有预感,这一定会是很好的素材。
音乐结束在绞弦琴的余韵之中,明明是和开头一样平直低哑的声调,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
€€€€像是海盗船沉没于海荡起的余波,又像是一场巨大史诗的落幕。
场内安静了一瞬。
塞缪尔笑了笑,轻轻鼓掌。
他带动了其他人,掌声很快就连成一片。
在场许多都是音乐界方面的大师,自然能听出,这个曲目的弹奏难度还不算顶尖。
但无论是乐谱的旋律和乐器的声音都极为独特,让人印象深刻。
这已经算是一个优秀的作品。
姬语有些惊讶地抱着大黑鼓在一旁,有些好奇地问谢眠:“你学过绞弦琴?”
谢眠的手有些爱怜地抚摸过绞弦琴的琴身,音乐让他心情变得愉悦了些,他勾了勾唇,“有过了解。”
主持人意识到这是一个学习采访的好时机,走过去想要开口,却被人拦住。
“主持人,我有一件事想问问。”秦风谣道。
主持人道:“什么事?”
秦风谣轻声细语道:“如果嘉宾们抽到了自己学过的乐器的话,对其他嘉宾是否有些不太公平?”
主持人微微皱起眉:“这……”
在综艺节目里还讲究公平未免太过较真了,本来抽取乐器就存在很多不同的可能性,没给你像是姬语一样抽到鼓就已经不错了,现在得了便宜还卖乖?没有这个道理。
主持人只想打个哈哈混过去。
秦风谣:“我觉得还是应该做出一些区分的吧。”
“我觉得他没有系统地学过,因为他的弹法……和传统的绞弦琴不同。”不远处,在姬语和摄像头面前,黑人教师麦克却忽然用蹩脚的中文开口道,“这不是正确的指法……但也不能说不正确。我怀疑这是谢自创的弹法,非常奇妙……他肯定没有系统地性学过绞弦琴,只是摸索过这种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