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觉居然睡了两个小时？
完了完了。
材料，他还要收集材料。
明天就是降临日了，如果今天不把材料收集完成的话，祭司一定会杀了他的！
脑袋有点钝钝的疼，还有点痒。
杰西脚步匆忙地从房间之中走了出来，赶去打扫房间了。
“杰西解决了。”
隔壁的房间内，谢眠淡淡道。
他指尖那张镌刻着诡异镜子的纸牌点在面前的“杰西”身上，那层换上的虚假皮囊就慢慢的变化，显现出底下真实的模样。
姬语长长舒了一口气，“根据您提供的位置，我刚才去找了马森，幸好他没有什么怀疑，尸体处理那边也没问题了。”
他说着忍不住用手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刚才谢眠帮他处理之后，确实是一点都不痒了。不过那诅咒对方究竟是怎么解决的？
对方甚至连他的头都没有碰，只是指尖在他的额头虚虚一点，就扔给他一句“解决了”。
谢眠没有过多解释，只道：“换身衣服，准备节目吧。”他说着就收起手上的纸牌，推门迈步出去。
不过走到门边的时候，他稍微停了停步伐。
“虽然你刚才见过伊西斯，但你最好装作什么今天中午都没有见过。”
姬语连忙点头道：“知道，知道。”
那毒蛇一样的祭司，他可不想再成为被对方盯上的猎物，不知不觉脑袋爆炸。
暴雨还没有停，外界风雨声震耳欲聋。
下午的节目还是在舞蹈室之中进行。
姬语匆匆换了衣服，及时赶上，开始练舞。他那位看上去总是笑呵呵的队友似乎已经彻底放弃治疗，盘腿坐在一旁转动手中的佛珠，慈祥地看着他，把他看得一身鸡皮疙瘩。
这时候他倒有些羡慕兔子了。兔子本来脾气就直接，和秦风谣两看不顺眼，已经彻底分开练习。秦风谣缠着伊西斯，在请教之前那套祭司舞的具体细节，分明是有些气急了，想要和兔子一争高低的模样。
如果秦风谣看到过她现在这么尊崇的这位老师脑袋三百六十度旋转，连手臂都能向后对折把人死死抱在怀里的样子，恐怕就不会这么亲密地想要和对方贴贴了。
想想那个黏腻的怀抱，姬语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赶紧望向谢眠那边，想要洗洗眼睛。
对方倒是悠闲，正在指导着他那个小个子队友练舞，站在对方的背后，微微俯身，纠正着对方手臂的动作。谢眠的角度看不清楚，但他这个角度，已经看到那个小男孩已经满脸羞红和不知所措，让本来就僵硬的动作雪上加霜。
他忽然间有点羡慕那个小男孩了。
蚀骨大人的怀抱大概是很香的。他想起刚才对方指尖伸过来的时候，房间的空气在暴雨的咸腥沉郁里，携来一阵玫瑰的清淡气息。
对方明明是嗜血无数的怪物，身上却有着堪称甜蜜温柔的香。
于是一个中午被玩的团团转、差点丢掉小命的怒气倏然消散。他回想起对方在黑暗中冷然淡定的声音，竟然觉得胸口跳动有点加快。
吊桥效应！一定是吊桥效应！
他努力从望向谢眠的方向收回目光，然而一转头，面前就是金子似的长发垂落。
姬语僵硬抬头。
“我看商学员已经坐在这里很久了，”伊西斯膝盖不黏着地面的时候，其实比他长得要高一点。对方脸上笑容温柔，低头看他，道：“你们的队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作为特邀舞蹈老师，我可以帮忙解决。”
商融和转动着佛珠的手停止了。
“真实之眼”暂时无法启动，姬语无法窥测那件邪器究竟已经濒临爆发到什么程度。他只记得自己今天上午看到的时候，上面的黑气已经浓郁的快要凝结成实质。
以伊西斯的能力，不可能觉察不到。
然而以他的近距离观察，伊西斯脸上的笑容居然还是没什么变化。
好演技。
当什么舞蹈老师，不如去和他家队长竞争奥斯卡影帝。
商融和站起身，走过来伸出手，笑呵呵道：“我没什么事，只是今天早上不小心扭到了脚，只能在旁边休息休息了。劳费您的关心，伊西斯老师。”
伊西斯浅色的眼珠在他手腕上掠过，伸出修长柔软的手，和他握了握，迅速的收回，然后垂眸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
“这可真是不幸。真主在上，我真诚为你祈祷，祝福你病痛消除，顺利演出。”
商融和道：“呵呵呵，多谢你的祝福。”
姬语沉痛地看着商融和的脑壳。祝福这个词，现在在他心目中约等于西瓜爆炸。
等伊西斯走远之后，他忍不住开口道。
“商老师，咱今晚吃点好的吧。据说晚上游轮舞会之前，会有一场非常豪华丰盛的晚宴。”
商融和：“呵呵，不好意思，我平时一向吃素，对美食之类并不怎么感兴趣。小伙子年轻就多吃点，多吃点，呵呵呵。”
姬语只能还以僵硬微笑，道：“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晚宴确实丰盛。
负一层的餐厅被布置的如同一个华丽的宫廷，穿着中世纪服装的嘉宾们依次入座，不只是节目组的嘉宾，还有被游轮主办方邀请来的明星，仿佛正在召开一场精致的中世纪Cosplay晚会。
闪亮的水晶灯照耀着场地中衣香鬓影，丰盛无比的菜品被一盘又一盘端了出来。
谢眠取过一杯红酒，轻轻抿了一口。
苍白的唇色被酒液浸润，脸颊带着一点轻薄的红晕，他坐的地方靠近巨大的玻璃舷窗，外面是深邃的海洋，个人看上去是如此渺小，然而旁人的目光却绝难从他的身上移开。
这场晚宴也是节目录制的一环。
到处架起的摄像机将一切收入镜头。
他在看手机。
手机上有陈祯发过来的信息。
《黑祭礼》已经剪辑完成，顺利过审，马上就会上架各大院线和影视APP。
陈祯：依照之前的约定，我已经将成片寄给了薛导，向他推荐了你。……祝你一切顺利。
谢眠手指动了动，发去回复。
“有劳费心。”
然后打开了另一个人的微信对话框。
“季警官，在游轮中闲逛的时候，我的朋友意外发现了一点东西，或许会对你此次的行程有所帮助。”
他将手中的资料发送了过去，那是姬语拍摄下来的视频。
季子初便衣上船不是偶然。
S市警察们或许早就已经发现了什么东西，因此才会对游轮开启了调查。
作为守法公民。
当然要助推一臂之力。
“你今天晚上好像都没怎么吃东西。”江岚捧着餐盘走了过来坐下，有些疑惑地眨眼看他，“不饿吗？”
“还行吧，我还不饿。”谢眠微笑着看他，“而且，很快就要品尝从来没吃过的食材，得要留着胃口好好应对。”
江岚不太明白，他觉得今天的晚宴已经足够豪华，还有什么珍贵食材值得人等待？
“那个，晚上的舞蹈……”他有些忐忑地开口，短短三天时间，虽然他已经有很努力地在练习了，然而以他薄弱的基础，距离“流畅”二字，差的还是有点远。
“没关系。”谢眠道，“你的粉丝想看的，这几天你已经展示给他们看了。最后的结果究竟如何，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
江岚不太明白他的话，他皱眉思考了一下，道：“那你的粉丝呢？如果我拖累了你，会不会影响你粉丝对你的看法？我之前看微博……有些人说话很难听。”
“我和你不一样。”谢眠对他摇了摇手指，“我并不想要改变他们，用多余解释证明自己，求他们说出好听的话来。”
“我一般比较喜欢直接让他们闭嘴。”
怎么才能让人闭嘴？
在乐园的时候，那也就是随手一挥的事情。人如果没了嘴，那自然就学会了闭嘴。
不过他现在是守法公民。
那么。血淋淋的证据。不可辩驳的真相。颠覆的认知。羞愧的回视。都将会成为堵上嘴的布条。
就如同他在奈亚酒店第一次破开剧情束缚之时，那些迅速消弭沉寂的声音。
这次，最好消失得更彻底一点。
江岚呆呆看着他。
他一直觉得自己身上和谢眠有许多相似，他们俩这次组合被网上许多人称为“花瓶二人组”。但他知道不是这样的。
之前，谢眠对他说一番话，让他拥有了努力的契机。但他却很好奇，那个在谢眠口中天赋极差、不断努力一直失败、却依旧强求不肯回头的人到底是谁。
他去问自己的经纪人，经纪人眼神复杂，告诉他，大概是谢眠自己。
“他啊，当练习生的时候在圈子里已经是出了名了。出了名的美丽废物。”
“没有老师愿意教他超过一个月，因为无论怎么教，他的水平依然在原地踏步。哪里有老师能够忍受无法得到丝毫反馈的学生？”
经纪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原来他也知道自己是在强求。”
江岚觉得有点心疼。
但他此刻忽然发现对方应该不需要自己的心疼。
说起旁人对他的看法时，对方语声平静，彷徨犹豫皆难寻觅。
无数过往碎片淬成刀片，从他的眼角眉梢泄露出来，旁人零星窥到一点，就要被那锋利割伤。
如果说是“强求”。
那对方肯定也早就已经强行求得了。
第168章 游轮舞会
丰盛的晚餐之后，就是游轮舞会了。
虽然外界正下着暴风雨，但位于海平面之下的游轮餐厅却完全感受不到雨声的喧嚣。
侍者们将碗碟整理，快速将场景布置好。明亮的灯光被调暗，除了周围幽蓝色的暗灯，只留最中央穹顶巨大水晶灯的灯光。
场地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舞池。五彩斑斓的灯光投影落在舞池中心，那些地面缓缓旋转着的光斑，宛如阳光透过教堂的彩色玻璃的照影，透出遥远时代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