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眠目光盯着前方,警惕随时出现的危险,身边是褚言。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身材高大,但男人的存在感却很低,除了淡淡的苦涩烟味飘荡浮动,和Secure的时候没有分别。
到五十五层需要下五层楼梯。
和走道里密布的蜘蛛茧不一样,楼梯里面一切都显得很规整,墙面被涂成了绿色,漆面还很新,还带着油漆的味道。
结合到黎明号刚刚建成启航,这样的情况是正常。
只不过。在快下到五十五层的时候,谢眠的目光微微一凝。
在楼道出口一侧,深绿色的墙面上,有个血色的手印。
手印的大小并不算大,像是女人或者孩子留下的。
在这个除了他们本空无一人的游轮上,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谢眠扫了一眼,记住了那手印的形状和大小。五十五层通道尽头的窗没有关闭,幽冷的风吹拂进来,带着淡淡血腥味。
伊西斯地房间是5530,就在楼梯口的转角。藤蔓的探索也到此而止€€€€和原本游轮上一样,里面有一股力量阻挡着他的入侵。
“走。”他当机立断,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待会就站在门口等我。”
人类的身体可以阻挡那种力量的窥测,但是褚言现在的状态……谢眠不敢肯定。
褚言:“好。”
两人快步走过那个血手印所在的拐角,来到5530停下。
谢眠扭了扭门把手,伊西斯的房门紧锁。
没有房卡,他们进不去。
通过门上的透明孔洞观察,里面的空间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还有十分钟,下一轮的时间循环将要开始。
只能暴力破坏了。
藤蔓从他的指尖延伸出来,碰到门上,竟发出“滋滋”的声音,有种被火焰灼烧的痛楚,比刚才被蜘蛛毒液感染时候更加强烈。
褚言握住了他的手。
“我来。”他说。
“我让你别碍手碍脚。”谢眠冷冷道,藤蔓分出一根甩开对方手,想了想还不保险,于是直接把对方手给捆住了事,却没想到耳边一声巨响€€€€
门被褚言一脚给踢开了。
用的是腿。
因为力气实在太大,门板弹到房间里,撞到了地面的防撞器上,还裂开了一个洞,彻底卡在了墙边。
男人西装整洁,看上去依然优雅,收回腿道。
“我在这里等你。”
谢眠看了看裂开的门,又看了看褚言被西装裤包裹的长腿。
没有受伤,很好。
他记得之前按摩的时候,对方的双腿因为常年坐轮椅的原因,虽然保养得宜没有萎缩,但是肉没有几两,十分瘦弱,简直弱鸡。
而现在……
谢眠决定下次把他腿也捆了。
“就在这里,别进来。”他凝眉警告道,观察了一下褚言周身,没有什么异样,才走进了房间。
手机照亮房间内部的摆设。
和普通的客房差不多,只是,床上被褥整齐如新,没有被人睡过的痕迹。
除了墙角边的行李箱,看起来就像一个空房,没有一丝人的气息。
打开房间的衣柜,里面都是一些节目组发放的服装。但属于伊西斯自己换洗的衣物,却一件也没有。
看来这人不仅不需要睡觉,还不需要洗澡。
床头柜和桌子的抽屉里面也什么都没有。
卫生间里有血腥味飘荡出来。
很明显是人血味。
由于房间都是单人间,卫生间是磨砂玻璃建成,外面的人其实可以隐约看到里面事物的轮廓。
灯光照过去,全都是手印。
小小的,凌乱的,像盛开的花朵一样点缀在玻璃门上。
谢眠想起那个楼梯墙壁上的血手印。
他皱了皱眉,推开了浴室玻璃门。
并没有想象中血流满地的情况,地面上只有一些很细碎的、白色残留物。看上去是被嚼了又嚼,最后变成这般模样。
他定睛看了几秒,关上了门,回首去看放在墙角的行李箱。
只剩行李箱没有检查了。
行李箱锁着,用的是老式的钥匙锁。
他从口袋里取出回形针铁丝,握住一撬,锁就开了。
把拉链拉下,行李箱里面的东西显露出来。
东西不多,甚至可以说说少的可怜。
只有一个铁皮罐子,一本古老残破的书,和一本黑色笔记本。
罐子看上去已经非常老旧了,表面凹凸变形。
谢眠把罐子打开,手机照到里面。
一堆灰白色的灰烬,装满了大概罐子三分之一的位置。
€€€€是骨灰。
罐子上没有标姓名等任何信息,无法判断骨灰属于谁。
接着,谢眠把那本书翻开了。
书是抄录的,内容全是他认不出来的文字,像是外文,但不是英语。写书的人落笔的时候似乎状态十分癫狂,字体线条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抖动和扭曲。某些字体用红色记号笔圈住或者下划标注。
书大概有一百多页,里面有图片,似乎是拍照打印出来的,黑白两色,被胶水黏贴在书页上。
照片印刷本来就不清晰,何况用的还是黑白打印机打印,有些凹凸的地方甚至油墨不全。谢眠看了十几秒,才看清楚了其中一张。
是只形态非常扭曲抽象,且无比巨大的蜘蛛。
是伊西斯的线索。
他迅速把书翻了一遍,尝试将这些形态诡异的文字全部记住,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在默记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的声响。
不知道是何时而来,又从何而来,几只很小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是蜘蛛从书脊后面爬了上来,一直爬到了书页上面,形态居然和那些扭曲的文字有些像。
谢眠干脆利落地合上了书本。
书本里面的蜘蛛大概是被夹扁了,但很快,又有蜘蛛爬了上来,爬上古老残破的书籍封皮。不只是书,再往后看,他的指尖,还有手臂苍白的皮肤上面同样有蜘蛛在爬。
而就在他意识到蜘蛛爬到了他身上的时候,皮肤对那种被多节肢类动物攀爬的触感也同时收到了反馈,那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细密的触感。那些东西越爬越快、越爬越快,扭曲成黑暗的
寻常人恐怕已经在这种可怕的境况里面吓得尖叫出声,吓个半死,疯狂拍打自己身上的蜘蛛。
但是谢眠却只是微微眯起眼睛。他看着自己的掌心,上面也有蜘蛛在爬。
他倏然握拳。
依然细密的触感,但他手心并没有能够握住实体的东西。
是幻觉。
能够将他也影响的幻觉。
而幻觉的来源仅仅是他刚看了一本书。
有意思。
意识到是幻觉之后,那些骤然出现的蜘蛛就再也无法混淆他的判断。
只是这种混乱的状态不知道会维持多久,谢眠打开笔记本。
笔记本里面写的居然是中文。
这是本日记。
网页百科的资料简介上,伊西斯是D国人,没有过国内的居住和留学史。
虽然资料应该绝大部分都是伪造,但伊西斯会用中文写日记,还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也许这本日记并不是对方的。
他继续看。
日记开头是非常稚嫩的笔迹。
2009.9.1 青(这个字被用红色签字笔圈了起来,并改正为“晴”,下面被圈改正的还有很多)
老帅布置了作业,要我们每天都写日记。
今天是星期天,我早早起了床,想和爸爸打招呼,他一个礼拜只有这天回
妈妈早参做了鸡蛋guàn饼,爸爸喜欢吃。我也吃了,还喝了杯lǎi。
但是每次吃完早歹,爸爸就会出去。我问妈妈爸爸去哪里,妈妈说,爸爸去能够向神讨告的地方。
我知道神这个字,刚学写字的时候,爸爸教给我的第一个,就是这个。
但我一直不太dǒng,神是什么。
我一问爸爸,爸爸就给我讲故事,那些故事我都听过好多遍了,都是以前的人写的故事,一听就是胡扁的。反正我从来没见过。
花时间信那种东西,又有什么yi义?爷爷之前病的那么重,爸爸从那时候就天天去讨告,爷爷还是不在了。
反正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