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日初升起的太阳,擦了把汗,又开始忙活起来。
早点修好,早点给崽崽一个惊喜。
然而事情注定不如他的意。
一大早上,司昆就带着谢危出来晃荡了,谢危蜷成一团缩在莲花里,莲花被司昆固定在头顶,花瓣绽开,露出中间一只毛绒绒金灿灿的鸟团子。
谢危有些诡异的看着司昆,“……所以我们到底要去哪?你已经带着我绕了大半个合欢宫了。”
司昆目不斜视,眼角余光看到刚刚经过的几个弟子一脸艳羡的看着他头顶的鸟团子,嘴角微不可查的往上提了提。
他淡然自若道:“怕你闷着,散步而已。”
“是吗?”谢危怀疑地歪了歪脑袋,“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炫耀什么?”
“……”司昆淡淡道,“我像是那种人吗?”
谢危想了想,脑海里忽而划过小奶龙一脸骄傲的和崽崽群们炫耀新得到的昆玉山的模样……
他嘴角抽搐地说:“……你觉得呢?”
司昆:“……”
难道是我表现的太明显了?
他脚步忽而一拐,往一条偏僻的路上去了。
那边人少,总该看不太出来了吧?
然而走了没多会,就见前边熟悉的地方立起了一座朦朦胧胧的小院虚影,一道红衣身影任劳任怨地在小院前后忙忙碌碌,东修修西补补,神情一脸专注,手里就没停过。
司昆:“……”
谢危:“……”
两人一看到那小院,火气简直是一瞬间就冒上来了。
毁这座小院时候某只凤凰的表情实在是太欠揍了!
司昆目不斜视,甩了甩衣袖,一脸悠闲的从小院旁边经过。
和忙忙碌碌的凤元坤形成了鲜明对比。
当初一脸不屑高傲毁院的人如今苦巴巴地修院子,当初费心费力拼命护院的人如今潇洒自在的坐看闲云,还有鸟崽陪伴左右。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古人诚不欺我!
司昆表情平静,内心浪翻。
凤元坤忙碌之中感觉有人靠近,一抬头就看到了司昆……和他头顶的崽崽。
他下意识眼睛一亮,“崽崽!”
一个分神,手上的力度错了一分,“咔嚓”一声,又是一大块坍塌声响起。
谢危眼角一抽,整个心脏都在心疼的颤抖€€€€果然修不好了!
凤元坤被那坍塌吓了一跳,连忙道:“能修好能修好,我需要点帮手,马上就好!”
转眼看到司昆,立刻招手,“姓司的,当初毁这小院也有你一份功劳,若不是你将它复原,我俩也不会用法则对抗,这小院这会儿早修好了,你也得过来帮忙!”
司昆冷漠无情,“不去。”
凤元坤气急,“你来不来?不来我揍你!”
司昆一伸手,七杀剑瞬间在手,“那就打一架!”
谢危瞪着一双小豆眼看向凤元坤,“打架?嗯?”
凤元坤:“……”
凤元坤秒怂,讪讪一笑,“我……我就开个玩笑,我继续修,你们看着就好。”
以前对着谢危有多鄙夷有多傲气,现在就有多心虚有多怂气。
那是一个字都不敢反驳的。
他心里骂骂咧咧地对着司昆问候了一通,又开始劳心劳力的修补起小院。
司昆就在旁边悠闲的看着,还把莲花捧下来给鸟团子顺毛,要多招人恨就有多招人恨。
气得凤元坤一个用力,手里又坍塌了一大块屋子,心疼得他都快风中凌乱了。
这时一阵微风吹来,吹拂过小院,卷起一点坍塌之后破碎的碎片飘飘扬扬的飞过,正好落到司昆附近。
司昆顺势抬手一接,视线落到那碎片之上,忽而一顿。
那是某一本书的封皮,封皮上清晰可见有几个字:
明尊和他的大冤种小侄徒……
后面的字便到了碎片边缘了。
司昆顿了顿,忽地一抬手,将空气里所有散落的碎片都收拢过来,可惜大部分碎片都已化作了虚无,搜集到的少部分碎片里有很多都是一两个字的,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有一幅画的边角是一片红衣。
他怔了怔,低头问谢危,“这座小院里……有什么?”
谢危也看到了那碎片上的字,眼睛微微眯了眯,表情略有些复杂。
他轻叹一口气,“你把它复原就知道了。”
司昆深吸口气,猛地一抬手对准了面前的小院,时间法则如洪流般倾泻而出。
这恐怖的法则波动一瞬间让凤元坤毛都炸起来了,立刻跳起来道:“特么给我住手,会……”
“轰隆!”
脆弱的小院在凶猛的法则冲刷下瞬间坍塌,很快化作虚无,连一点碎片都没剩下。
凤元坤呆立在当场,看着重新空荡荡的小院,欲哭无泪,“……塌的啊。”
司昆:“……”
昔日的护院人成了凶残的毁院人。
昔日的毁院人成了可怜的护院人。
谢危叹气。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奉劝某只凤凰,做鸟留一线啊。
第65章
小院所在的空间因为两大法则一先一后的到来而再次脆弱不堪, 尤其经历过时间法则的冲刷后已经临近坍塌的边缘,再经不起任何法则的肆虐了。
再轻微都不行。
在天地将这片空间修复之前,是别想有什么想法了。
凤元坤呆呆地看着, 整只鸟都仿佛失去了灵魂。
唯一可以挽回和崽崽关系的途径都没了!
他怒气冲冲地看向司昆, 张口就道:“……我可以请你快点走吗?”
他强行微笑,眼神诚恳,表情与情绪的极致分裂让他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司昆:“……”
谢危:“……”
如果他像之前一样理直气壮的拉人做壮丁, 那司昆即使在心虚的情况下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但这语气就让人硬气不起来了。
他轻轻颔首,“妖王辛苦了。”
随即转身,带着谢危就走了。
凤元坤眼眶通红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半晌仰头叹气。
这可怎么是好,没法子将功补过了。
阙殷又禁止他接触崽崽,说他对他不好。
什么是好, 什么是不好呢?
他不由想起那会儿, 崽崽背着朵莲花仰头看着他,无精打采地问他, “母亲怎么还不来看我?”
他说:“你母亲在打坏人, 等打完坏人就来陪你了。”
崽崽“哦”了一声, 丧丧地缩成一团,看着都要蔫了。
因为他的世界只有他,而他还每天逼他炼帝炎决,唯一期待的母亲还不来陪他, 他都快要抑郁了。
就这样持续了好几日, 他越来越丧气, 越来越孤独,他又不敢将他的存在暴露出去, 就怕泄露凤凰有崽的消息而引来其他人觊觎。
他过够了东躲西藏的日子,自小双亲去世,一只雏鸟摸爬打滚跌跌撞撞地长大,他不懂爱是什么,也无人教他,只知道他不想崽崽再过他以前那样的生活。
他要保护好他,他要让他强大起来,他要崽崽快乐起来。
至少不要像这样无精打采的,就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
他都心疼死了。
直至某一天,崽崽不小心绊了一跤,莲花掉落在地,滚到他脚下,被他顺手捡起来了。
崽崽就扑扇着小翅膀跳起来去够,“给我!给我!”
这么一副模样,倒是比之前死气沉沉的模样有生气得多了。
他眼睛一亮。
于是拿莲花逗崽崽就成了他和崽崽的日常娱乐。
如今阙殷却因为这个揍他,还说他在虐待崽崽。
凤元坤仰起头,望着天空发起了呆。
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呢?
如果因为这能对崽崽为所欲为的强大力量而让阙殷惧怕于他的不知轻重给崽崽带来伤害,那……
他眼睛一眯,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