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使得倾奇者产生不祥的预感,不知道能怎么办,他只好祈求千代怜是和他们碰巧错过。
然而很快这份期盼就彻底被打算,血腥味萦绕在众人的笔尖,在他们的不远处,是一滩滩的血迹。
怜。
默念着那个名字,倾奇者停下脚步,身体仿佛被钉在原地,他的胸口猛地抽痛起来,他想否认那不是千代怜的血,可他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人偶不会流血,假如在场没有第三个人,那么这些血只能是千代怜留下的。
走在前面的八重神子面色凝重,她的耳朵压低,周身的气压也跟着低下去。
“你们去周围看看,不要走太远。”八重神子对身边的巫女吩咐,说完她的眼睛微转,在倾奇者身上停留片刻后便对巫女摆摆手。
巫女们明白八重神子的意思,她们纷纷散开,去四周寻找有用的线索。
八重神子则等了几秒,独自走向那摊血迹。
仔细的观察地上的痕迹,她注意到滴落的方向。
抬头望去,八重神子记得至冬驻稻妻的使馆就在那个方向。
“他被带走了。”
倾奇者的声音在八重神子耳边响起。
侧目向身边看去,八重神子发现倾奇者不知道何时来到她身边,他低头对着血迹说,“也许他有救怜的方法,因此才带走了他。”
这个猜测让八重神子又叹了口气,“或许吧。”她想说那通常是小说里的情节,甚至在小说里都会被评价为刻意……可谁能保证现实不比小说更荒诞?
保留一份念想或许也是不错的。
秉承这个想法,八重神子问倾奇者,“你认为他带走小家伙的原因是什么?”
倾奇者因这个简单的问题陷入沉思,不论是从哪个角度看,另一个人偶都没有救千代怜的必要。
“也许他只是好心。”倾奇者给出他的答案。
“有可能,但我觉得有其他的内情。”八重神子先是赞同,接着她说自己的看法,“你不觉得他知道很多事吗?”
此话一出,倾奇者变得茫然,莫名的他想到一个很荒唐的猜测。
另一个人偶知道很多,而他所知道的事都围绕着踏鞴砂……
倾奇者结合对自身的了解,他发现自己好像知道另一个人偶为什么要来鸣神大社。
“他是来鸣神大社要神之心。”倾奇者喃喃。
“嗯?”八重神子眉头皱起来,她下意识的想反驳,因为除了倾奇者和千代怜,她可没告诉过其他人,神之心被给交到她的手里。
不对,现在是在倾奇者的保管。
基于这个前提,她理所当然的问出那个问题,“那他怎么知道神之心在鸣神大社,不是在天守阁?”那可是神的物品,大部人否认为该在神明的手里。
倾奇者嘴唇动了心,最终他说,“我说不清楚。”他仅仅是做假设。
“那等你想告诉的我了再说吧。”八重神子没有勉强,这件事扑朔迷离,缺少很多的线索,说不清楚再正常不过。
“我会的。”倾奇者轻声应下。
这时候在周围调查的巫女折返回来,报告她们的发现。
“宫司大人,在周围发现了空间大范围撕裂的痕迹,很可能黄金王兽在周围活动过。”巫女说出她们的发现,“我们要不要采取相对应的措施。”
八重神子得到这一消息,她认真的想了想回答,“回去我会重新主持祭祀,布置阵法,至于魔物,你们回去通知天领奉行,让他们派遣武士来清理。”
鸣神大社的责任是守护神樱树,净化各地的污染,清理魔物是天领奉行的责任,她即便是鸣神大社的宫司也不能越过他们行事。
巫女自然明白,她记下后接着说,“我们发现那些魔物很可能是被吸引而来,不像是自然聚集。”
通常魔物是不会轻易的靠近影向山,但这次它们不知道受到什么刺激,前仆后继聚集到影向山下,肆无忌惮的啃噬着神樱树的根系。
正是由于神樱树的根系遭到侵蚀,才导致雷种子失效。
“有证据吗?”八重神子问出关键。
巫女无奈的回答,“没有,我们仅仅是通过痕迹得出这个结论。”那些魔物太狂躁了,这不正常。
“那还有其他的发现吗?”倾奇者小心的问。
“没有,只有这些。”巫女快速回答,好让倾奇者安心,在周围她们没有发现千代怜的踪影,这某种程度上是好事。
八重神子再看了看倾奇者,她转过身,“好了回去吧。”这里已没线索了。
巫女不敢违抗八重神子的命令,她紧跟在对方的身后。
“对了,通知勘定奉行和社奉行,鸣神大社因祭祀需要,必须封锁鸣神岛所有的码头,不论是官方船只还是客船,都不许出海,所有外来船只也只能进不能出。”八重神子轻描淡写的对吩咐。
“可是……”巫女本能的提出质疑。
封锁所有港口可不是什么小事,对稻妻子民的生活影响很大。
但看着八重神子的脸色,巫女低下头表示自己马上去办。
这一幕被倾奇者看在眼里,待巫女走后,他对八重神子说道,“八重宫司,你不用做到这种地步。”
八重神子闻言笑了,“你以为是为了那个小家伙吗?不是,比起那个小家伙,另一个力量失去限制的人偶更值得关注,倘若实在是来不及,便只能去天守阁告知将军。”
“那将军会管吗?”倾奇者没忍住问道。
“谁知道,但我们说过不是吗?”八重神子反问,重点不是将军会不会管,而是他们的行为和态度。
倾奇者大概明白八重神子的用意,因此他不知还能说什么。
第一次他发现这个世界比他想的要复杂的多。
好在八重神子也不想说话,她一路沉默的回到鸣神大社。
刚一来到神社内,八重神子便忙着去安排各项事务。
倾奇者被留下不知该去哪里,在神樱树下停留了一会,他才迈开脚步走向居住的院落。
黄昏的光洒在走廊路上,看起来一切都没有变化,就像他仅仅是出去走了走而已。
不知为什么,倾奇者总觉得千代怜会突然从走廊的尽头跑回来,开心的叫着他的名字,说着他今天做的事,然后问他今天做了什么,晚上吃什么饭。
那种简单的生活在顷刻间就化为乌有。
他没有一点准备,变故就措不及防的到来。
倾奇者忽然不想回到住所,如抗拒的放慢脚步,最终他停在走廊里,看向庭院中灿烂的神樱树。
不知不觉中,倾奇者似乎又听到了心跳声,但比起以前,这次的心跳声是那样的沉重。
直到水滴落在地板上,细微的声响令倾奇者惊醒,他感受到脸上的湿意思,后知后觉的他发现自己正在流泪。
第24章
带有至冬国标志的客轮,几只海鸟在海面上盘旋,裹着一件长披风的散兵站在甲板上,百无聊赖的看着那些飞翔的海鸟以及隐约显现出的城市。
“上一次你来至冬是否也是这种场景?”
分外熟悉的声音在散兵耳边响起,他毫不遮掩的露出厌恶的表情,就差翻个白眼表达他的心情。
如果要散兵给最不想见到的家伙排名,那博士绝对能排进前三。
与他做比较,其他愚人众的执行官在散兵眼里都眉清目秀起来。
但即便对博士这么讨厌,他还是回答了博士的问题,“差不多,不过那时候在下雪。”那是他第一次来到至冬,彻骨的寒冷令身为人偶的他都忍不住打哆嗦。
“嗯,至冬是经常下雪,刚到时我也无法忍受。”博士赞同的附和。
散兵毫不留情的发出嘲笑,“当然,在须弥可没有雪。”须弥的四季都是惹人厌烦的燥热,过度湿润的空气与全年只有几个月温暖期的至冬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无视了散兵话里的嘲讽之意,博士点点头,“确实如此,但有时我觉得至冬比须弥更适合我。”
“是吗?那对至冬来说可真是一场悲剧。”散兵说完不愿意再和博士交流,转身朝船舱内走去。
也不知道是这个时期的博士太年轻,还是对‘未来’感兴趣,他总是会找散兵聊一聊,这放在几百年后的博士身上可是少有的,尤其是在切片陆续被制造出来以后。
突然间散兵有点想念几百年后的博士,起码他在实验之外不会那么呱噪。
回到船舱内,散兵无视了侍者要帮他脱下披风的动作,沿着船上的阶梯,他一路来到船舱下层,用来放置各类货物的库房。
不过现在这间偌大的库房内仅放着一具有着至冬特色的棺材。
散兵面无表情的来到棺材的面前,根据记忆他依稀能认出这是为执行官准备的款式,再联想到博士随身携带的那只雪花状饰品,他发出一声冷笑。
看来博士这次从接到任务以后就做好了失败,被他报复的准备。
这放在几百年后的博士身上可不多见。
不过那时候比起自己亲自出马,博士更偏向于派遣各个切片出任务,如此一来倒也不担心被报复这件事,反正死的也是切片。
散兵突然发现他不了解博士,虽说在愚人众期间,他们的交流算作比较多,但交流的内容全部局限在深渊的见闻和实验相关,几乎不聊与他们自身有关的事。
虽然意识到这一点,但是散兵没想做出改变的想法,本质上他们的关系和其他执行官,以及冰之女皇与愚人众的关系,都是一样的,他们是在互相利用。
一直以来散兵都认为冰之女皇很清楚执行官打的小算盘,只是真正的目标令她无视了那些细枝末节。
回忆着曾经在愚人众里的种种,散兵伸手推开棺材的盖子。
冰冷从中涌现而出,在棺材内是被冰封住的千代怜,他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
散兵微微低下头,他看着千代怜,忍不住想倾奇者知道这件事会如何反应,他会不会也痛恨来自他人的背叛与自身的弱小,作为一个没有任何力量人偶,他无法守住他身边重要的人。
作为回报,那些人也会因为他的无能弃他而去。
这就是命运,他曾尝试打破,却总是被戏耍的命运。
散兵伸出手覆盖在晶莹的冰面上,他的手握紧又松开,五指紧紧的贴着那块坚冰,像是在按下追逐他许久的梦魇。
那都是过去的事,至少这一次他算成功了。
无声的暗想着,几秒后散兵发出带着讥讽意味的低笑,随后收起手合拢上棺材的盖子离开仓库。
刚刚走出库房的大门,散兵便看到等待在门口的愚人众。
“大人,船已进港,丑角大人正在至冬宫等您。”站在最前方的愚人众言简意赅的传达来自上层的话。
散兵颔首示意让那些愚人众在前面带路。
在愚人众的带领下,散兵站在高处俯瞰港口,此时这里除了迎接他的车辆与士兵外没有其他人,所有的民众都被提前疏散。
“还真是隆重。”散兵随口评价,在之前他来至冬可没有这么大的场面。
果然是可利用价值不同,给出的待遇也不同,这次愚人众远比之前更加欢迎他的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