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他都忽略了小吉祥草王的存在,这看起来很正常,毕竟在整个须弥也没有多少人信仰和在意那位寂寂无名,没有什么作为的神明。
可是神明终究是神明,小吉祥草王会眼睁睁的看着教令院将她所抛弃,她会坐以待毙,不出手反抗吗?
散兵捂住头,不禁他又想起千代怜一直以来的态度。
从千代怜的表现来看,他知道很多事,那么他知不知道造神实验的最终结果?
假如他全部知晓,那么他还答应一起去须弥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阻止他成为神明吗?就像他改变了‘倾奇者’的命运一样。
预感告诉散兵,千代怜真正要做的与他所假设的不同,因为阻止他成神的办法很简单,只要不把作为重要零件的神之心交给他就好。
但是千代怜没有那么做,他当初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对他表示要与他一同去须弥。
咬了咬牙,散兵有了个不妙的想法。
千代怜早就知道这场成神实验会以失败告终,他无法成为神。
他是想改变他的命运,但不是改变他成神的命运,是改变他失败的命运……
不,我不会再失败。
散兵中止了自己的想法,尽管他认为那就是千代怜所知道的未来,他也依旧这样告诉自己。
他是为容纳神之才被制造出来,神之心就是他所缺少的心,成为神明才是他的命运。
他不会失败。
他会扫清任何阻碍他的人,哪怕是€€€€
亲吻的画面阻断了散兵未说完的话,轻柔的吻让他没有办法做出那个决定。
刹那间,一股恨意自空荡的胸腔燃起。
散兵他憎恨这份软弱,更憎恨让他无法下定决断的人。
他恨千代怜。
但即便如此的恨他,散兵仍能感知出,哪怕千代怜现在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无法杀了他。
散兵意识到自己最多只会将千代怜赶走,让他不要在自己的面前现身,哪怕此时此刻他其实很想见到他。
实际上在他绑架完旅行者,如愿以偿的拿到神之心时,他便产生了些许悔意。
如此想着,散兵更加恨千代怜。
第65章
奥摩斯港的一间普通的露天咖啡厅,千代怜坐在正好能看到码头的位置,在他的面前则摆着一杯凉掉的咖啡。
他在等一艘来自稻妻的船,如果没有出现意外,那艘载着倾奇者的船将在一个小时后到来。
想到倾奇者的到来,千代怜的内心感受到几分安慰。
自从上次他决定不去赴约,放博士鸽子,他便总是产生一种不安,而千代怜把这归类为对博士的恐惧,在至冬实验室那次带给他的震撼,实在是过于刻骨铭心。
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那无数个漂浮在球形容器里的‘他’,都是千代怜噩梦的主体。
千代怜还记得每当他从噩梦里惊醒,最先想到的就是散兵。
在至冬,散兵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而这件事等和达达利亚一同去璃月,他才有所察觉。
千代怜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抬手端起凉掉的咖啡,随意的喝了一口。
放下咖啡杯,千代怜猛然发现,虽然他是在等倾奇者,但他却仍止不住的去想散兵。
这种感觉令千代怜有些奇怪,但他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因为不论是倾奇者还是散兵对他都很重要,都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陪伴在他身边,给予他支持的人。
千代怜忽然意识到此时与几百年前别无一致。
在刚来到提瓦特,遇见倾奇者的时候,他便想与他一同改变命运,也是因为这个念头的诞生,他获得了神之眼,虽然是雷系的。而如今他来到须弥,为的也是想与散兵一同改变命运。
也许倾奇者也是那样想的,他也想拉另一个自己一把。
千代怜揣测着倾奇者的想法,发觉假设立场转换,倾奇者遇见危险,散兵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本质上他们的底色都一样,只是不同的遭遇,为他们染上不同的颜色。
为这个想法,千代怜萌生出难过的情绪。
可是没有持续太久,一个人的出现让他把所有纷杂的念头全部压下去。
“请问这里有人吗?”低沉的声音响起。
千代怜的身体猛一紧绷,他猛地抬起头,看见悠然坐在他对面的博士。
“哦,是你,好久不见。”博士很是礼貌的打招呼。
这句话让千代怜更加紧张,唯一能和他称得上好久不见的博士,也只有在实验室见到的那个切片。
博士的切片没有在意千代怜眼中涌现出的戒备和敌意,他自顾自的说着,“你没有按时赴约。”他似乎对这件事非常的在意。
“我为什么要过去?”千代怜直截了当的问。
那天在经过权衡后,他便决定不按照邀请函上的那个时间过去。
在这个时间点,单枪匹马面对博士的切片,本质上和自投罗网无异。
想到这点,千代怜看向博士切片的眼神变得有些无语,原来世界上不只是自己容易想当然,像博士的切片竟然也有类似的想法。
然而博士的切片却点点头,“是啊,你不选择赴约对我,对你都有好处。”他早就料到千代怜不会过去,恰好那也是他所需要。
千代怜也明白了博士切片话里的意思,他皱起眉头,问了句为什么。
“这样我们才能有单独交流的借口。”博士的切片淡淡的说,“我不想让今天的谈话,被其他人知道。”
这个其他主要是指‘博士’这个群体。
本质上,这个博士的切片是不想让另一些切片知道他和千代怜谈过什么。
对千代怜发出邀请只不过是掩护,让另一些切片构建起被邀请者没有赴约的认知,继而忽略他接下来的行动。
博士的切片认为目前来说,事态的发展与他设想中的一致。
也是为此他对千代怜夸奖道,“我很欣慰,你有基本的判断力。”
被博士切片夸赞的千代怜一点都不开心。
就在他准备直接离开,不和博士的切片聊下去时,他听见那个切片突然开口。
“我想请你将‘钥匙’交给小吉祥草王。”博士的切片当场提出他的要求。
这话让千代怜笑了,他直截了当的回答,“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那把钥匙所开启的‘记忆’里也有你们所需的东西。”说话间,博士的切片停顿几秒,“斯卡拉姆齐想对‘我’进行报复不是吗?”
千代怜这下确实不好拒绝博士的切片,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既然知道,还帮忙?怎么,切片之间也内讧吗?”
在原剧情里是有博士的切片互相报复的戏码,但是现在剧情还没有进展到这一步。
就对自己这么不信任吗?千代怜腹诽,接着听博士的切片说出他的理由。
“并非内讧,而是一种保险机制。”博士的切片先进行了简单的解释,随后向千代怜问出一个问题,“你希望你是独一无一的存在吗?”
千代怜觉得这个问题和没问差不多,他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
回答完他才发觉这个世界上存在其他的‘自己’,是一件反直觉的事情。
按照世界的规律,每个事物都是独一无一,又不可复制的。
抱着这个想法,千代怜再看博士的切片,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早就怀疑,有的切片想成为独一无一的存在。”千代怜笃定的说,可说完他想起另一个事,“那么本体怎么看待你们?”
“本体从不与切片混淆。”博士的切片直白的回答。
对于本体来说他们也都是实验体。
无声的笑了声,博士的切片又说道,“在那日与你见面后,我察觉到一件过去从未注意到的有趣现象,切片之间的联系十分密切,即便是没有意识的实验体,也能产生‘共鸣’。”
此话一出,千代怜立即想到在球形容器里睁开眼睛的自己。
克制住浮现而出的恐惧,他尽量冷静的听博士的切片说下去。
“所以我想,如果有天有一个切片试图消灭包括我在内的切片,我应当如何应对。”说道这里,他看向千代怜,“如果有个切片能摆脱切片的联系,那么那个切片是否又能成为独一无一的存在。”
“正因想要验证理论的对错,我做了一场小小的实验,当然,我并非要以我自己作为实验对象,我无法保证那时我是否存在。”
“但只要有个切片能成功的拿到钥匙,那么这场实验便能正式开启。”设想那个画面,博士的切片便期待那场实验的开启。
千代怜听完不得不承认‘博士’真是个十足的疯子,但他也注意到细节之处。
“你认为不只是你在留后手?”千代怜试探性的问。
“当然,毕竟我对‘我’从无信任可言。”没有任何避讳的承认,博士的切片在态度上很坦然。
所有的切片对于本体来说都不过是实验的产物,观察时间的工具,即便有那么几个接近本体,也无法真正的成为‘他’。
只是当切片被抛入时光中,他们所接触的到世界反过来对他们一次塑造,又让他们和最初‘诞生’时产生了差别。
甚至有时博士的切片会产生一个荒唐的念头,本体真的能够被称为本体吗?或许本体也不过是切片中的一个罢了。
又笑了笑,博士的切片起身就要走。
从思索中回过神,千代怜眼看博士的切片要走,当即要叫住他,“等会。”
博士的切片微微停顿脚步回头看去,“嗯?你还有什么事?”
“你不是想让我帮忙吗?”千代怜不解的问道,在他看来博士是话说到一半就要走。
“你是说钥匙。”博士的切片说完好像才想起自己忘记讲解,所以他抛下一句话,“对于降临者来说,这世界没有什么比你们的记忆更适合存放‘钥匙’。”
“至于能用到‘钥匙’的地方在哪里,当你再一次见到小吉祥草王就知道了。”
博士的切片说完便没再多停留,拂袖离去。
留在咖啡桌前的千代怜对着他的背影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感慨到最后一切都在这个切片的掌控之中。
这感觉可真不好受。千代怜有点不爽,这促使他不想帮博士的忙,可惜他没有办法删除自己的记忆,这意味着那枚‘钥匙’他是甩不掉了。
千代怜越想越后悔和博士的切片说话,他就该转身换家咖啡馆。
可他转念又想,兴许只要他见到博士的切片,听到什么关键词,就能被迫帮忙送‘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