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说了,那是二少爷。”
贺家跟岑家生意上素有往来,知道些其中辛秘也不足为奇。
但岑家对这个私生子的来历瞒的很好,圈子里也没几个人知道这位私生子的生母是什么身份。
所以贺昀祯自然也不知道,岑近徽和谢吟池除了室友之外的那层关系。
谢吟池迟钝的哦了一声便不再搭话。
谢吟池很清楚岑近徽被定义成反派少不了他那个二世祖哥哥的功劳,只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他哥如今拼命折腾他,等到日后年纪轻轻就半死不活的坐在轮椅上的时候,谁能说不是罪有应得呢。
【不仅是他哥,所有折辱过岑近徽的人,也都没什么好下场。】
这些虽然不是在连载中明明白白写出来的,但作者姜原为了安抚读者情绪,亲自在评论区剧透。
老实说,谢吟池当时看了觉得挺没意思的,他看书的时候就很讨厌作者下场逼逼赖赖,很影响观感。
那种塞进嘴里的饭,怎么比得上自己细细体会的滋味。
谢吟池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亦步亦趋。
“你就不想知道,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被打?”
贺昀祯倒是没有想到谢吟池会就此一声不吭,按理说人都有好奇心,特别是对身边的人,碰上这种事,难免想要想要探听个究竟,至于是或愤懑或奚落......
谢吟池煞白着一张脸,轻轻的咬着那瓣嫣红的下唇,脸色远不如在校门口刚碰面的时候那样自如。
就好像是,在担心着什么。
谢吟池确实是因为想到那些人的下场不免就跟自己挂上了钩,心情不佳之下对一旁的贺昀祯都没了好脸色,只能小声的回他道:“我看他好好的,脸上也没挂彩,他为什么被打跟我也没有关系,也不是你打的,不影响我们团建就行了。”
他说的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实则是在做官样文章,不仅是这番话,今天这场团建也是。
贺昀祯有些拿不准他的脾气,刚刚还艳阳高照,这会儿就乌云万里,也不知是自己哪一句说的不合这位小少爷的心意了。
他正欲开口,却发现已经到了目的地。
谢吟池不知什么时候又换上一副笑意盈盈的脸冲到了岑近徽的旁边,拉着他的袖子走到前面的柜台抱上了两桶大号的爆米花,四杯可乐。
而另一边的温峤则是去了取票机前面取票。
唯独贺昀祯无所事事的站在闸机口。
贺昀祯的视线只在他感兴趣人身上打转,他看着谢吟池围着岑近徽左右打转,对方则是一脸不耐又毫无办法的样子,这样的情形他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岑近徽之前因为被胡壮壮骚扰时也的确说过他对男的不感兴趣。
贺昀祯不得不去思考谢吟池是gay的可能性。
昨天还对自己别样亲近,才过了一晚上就转脸讨好别人。
也就是那一刻,他好像才看明白,谢吟池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自己。
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不成就是因为自己昨晚没有给他想要的回馈吗?
贺昀祯轻笑了声,“也太没耐心了。”
第13章
五号厅不算大,前后十排拢共七十个座。
谢吟池看电影习惯往后坐,这种小厅买倒数第二排的座位就很合适。他拎着爆米花筒和可乐跟在岑近徽的身后,地面上的绿色灯带勉强能让人看清脚底下的路。
他们的座位是连号的,第九排的二到五座,岑近徽走在最前面,谢吟池紧随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包揽了靠里的二三号座位,而本来跟在谢吟池身后的温峤因为不想坐在他旁边,就在上楼梯的时候蹲下来系了个鞋带,自然的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于是贺昀祯顺理成章的坐到了谢吟池旁边的四号位,温峤则落在最靠近走廊的五号位置。
电影院的爆米花经过几次改良之后,外包装从一捏就变形的纸筒变成了有小提手的铁桶。
今天的周五限定特别款正是谢吟池手上的粉色桃心桶,因为分量很大的缘故,售货员建议他们四个人可以买两桶,太多也吃不完。
一行人坐定之后,谢吟池就像带小学生春游的老师一样开始挨个分发零食饮料,他刚刚拎着这么一堆东西的时候,他的这群室友谁也没想着来帮一把,好在谢吟池也不计较这些。
贺昀祯从谢吟池手里接过一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其中一杯可乐他递给了温峤。
很显然这桶爆米花是要放在他和温峤中间的位置。
他们两个都对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不感兴趣。
谢吟池从小就喜欢吃甜食,压力大的时候就靠吃甜品来缓解。他自己一个人吭哧吭哧吃了小半桶之后才发现他旁边的岑近徽连一次手都没有伸过。
岑近徽做什么事儿都端着十二分认真,哪怕是看电影这种休闲娱乐,即便他本意是不想来的,但既然花时间来了,总得看看讲了什么。
这是一部很典型的中式恐怖片,故事发生在一所男校的寝室里,品学兼优的寝室长深夜意外死亡,同寝室的舍友几乎每晚都能听见死者在背生前一直记不住的数学公式。
镜头前黑影重重,音效也辅控着恐怖€€人的氛围。
谢吟池已经很多年都不曾看过这种鬼怪扑脸的恐怖片,每每镜头剧烈晃动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咬紧了牙关,以免自己露出胆怯的破绽,叫他左右的室友嘲笑。
大家都被跌宕的剧情吸引,应当也没人会主意他略有些扭曲的表情,他心存侥幸没有加以控制,直到左手边传来了贺昀祯不大不小的声音。
“害怕就闭上眼睛,哪有你这样的?”
贺昀祯觉得大荧幕的上那些演员表现出来的惊恐都不如谢吟池脸上的表情精彩,明明都一副快要吓哭了的样子,还硬撑着睁大了眼睛,感觉眼神都失焦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东西。
连嘴巴都快咬破了。
贺昀祯用余光瞥了他很久,后来忍不住正大光明的看,他这张脸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五官样样出挑。鼻背挺直而鼻尖却是琼琼一点,像在那处扫了点粉粉嫩嫩的东西,配上他现在的这副表情,怪惹人怜爱的。
说他是直男,恐怕是很难令人信服吧。
彼时电影院里音效全无,众人正屏息等待着鬼怪的降临,安静的连稍微粗重些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谢吟池能听见他的嘲讽,岑近徽和温峤也同样能。
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大学生,谁肯在同龄人面前承认自己胆小,连看明知是虚构的恐怖片都会害怕。
谢吟池压低了声音反驳他道:“谁害怕了,我只是觉得刚刚血淋淋的画面有点恶心反胃,正好我爆米花吃多了......”
别人不清楚,但岑近徽是知道的,早些年他还寄住在谢家的时候,他被谢吟池推下楼梯摔的头破血流,换做别的孩子早就哭喊着去叫大人了,可谢吟池却镇定自若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像看什么新鲜玩意似的围着他转了一圈。
就差拍手叫好了。
谢吟池会怕这种假到不能再假的场面?
岑近徽想起从前的事情,觉得他虚伪透顶,有些烦躁的拿起手边的可乐抿了一口。
有些人本性如此,对人对事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发生这样大的改变。
除了摔坏脑子,岑近徽再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解释他旁边的小少爷行为异常的原因。
吸管搅动着底下正在融化的冰块,清凉的汽水一点点驱逐着他的负面情绪。
汽水这玩意儿就是越喝越口渴的,他连着吸了好几口,大半杯可乐就只剩下尚未来得及融化的冰块,吸一口就能听见冰块碰撞的声音。
“你,手上这杯是我的。”谢吟池皱眉道。
他刚刚想战术喝水,手往那一摸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虽说谢吟池的洁癖只针对不熟悉的人,但他本人跟岑近徽满打满算也就才认识了三四天而已。
别说是让他去喝别人喝过的东西,就连别人捡他剩下的被他撞见了,他心里都会觉得别扭。
岑近徽倒是没有他那么金贵,从小寄人篱下不干净的东西不知道吃了多少,但被他皱眉盯着,下意识的觉得是自己做错了。
手上的纸杯子在恍然间重逾千斤。
“不好意思,我没注意。”他把自己右手边的可乐端过来,补救道:“你喝这个吧,我还没喝过。”
谢吟池接过了他的可乐,想了想又幽幽的说道:“可是你那杯是我喝过的。”
喝都喝了,能怎么办。
岑近徽应了一声,假装不在意的将只剩下冰块的杯子放到了脚边,等到直起腰后依旧专心的看电影了。
他们之间的小互动自然也太不过贺昀祯的眼睛,那些你喝我喝的小话在他看来无异于一些勾引调情的手段。
先前, 岑近徽对谢吟池的厌恶是写在脸上的。
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这电影不算无聊,但是按照拍摄的条条框框要求,这里面是不能有真正的超自然现象发生的,所有的灵异现象最后都只能强行解释成人为。
为了给死去的寝室长报仇,室友之间彼此都不信任,怀疑猜忌,互相戕害,最后酿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而寝室长的死因也只能归咎于意外,令人啼笑皆非。
岑近徽不免多想,前不久谢吟池还对他说梦到自己杀了他的事情,保不齐是想借着这部电影的剧情敲打他。
他只觉得谢吟池太高估自己了,电影里的寝室长热情善良,所以才会有一堆人想着为他报仇,至于谢吟池,不一人一刀送他归西,他都要对现代社会的法律制度感恩戴德了。
虽然不能用烂片两个字直接定义这部恐怖片,但一场电影看完让人感觉不如不看,总归是得不到什么超过三星的影评。
谢吟池被吓得不轻,最后走出放映厅的时候都感觉有点恍惚,连下台阶的时候都不小心踩空,还好贺昀祯眼疾手快的捞了他一把。
“你不近视吧?”
谢吟池视力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就是在没有光线的暗处看东西有些吃力,他没太当一回事儿。
贺昀祯看他小脸惨白,怕自己松开手他不能站稳,手指修长圈住他纤细的胳膊,直至走到门口才收了手。
温峤是第一个出来的,他回头一看后面俩人姿势亲密,沉默不语的倚着墙。
岑近徽都懒得看他们,被散场的后蜂拥出来的人挤的心情烦躁。
谢吟池一只脚踩进亮堂的地方才缓了过来,他在里面的时候光顾着保持镇定了,都忘记了跟岑近徽交流感情。
他有点懊恼自己不应该挑这种片子,可是除此之外,别的爱情片就更不合适了。
029最近这段时间有些忙,只是偶尔来观测一下自己宿主的活动迹象,确认他还有生命体征之后又匆匆离去。
温峤在这次的团建活动中并没有什么存在感,按照他的审美习惯,这样的电影光是看海报都不足以让他点开简介,他会来这里,存粹是迫于谢吟池的淫威。
这样糊弄人的东西,他怕脏了他的眼睛,故而一进电影院没几分钟他就开始闭目养神,要不是因为音响过于刺耳,他差点睡着。
所以在谢吟池出来之后询问他剧情的时候,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含糊不清的说他也没看懂。
看完电影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他们一下课就赶了过来,也没来及吃晚餐。
谢吟池说团建的内容也包含聚餐,他请客,地儿随便挑。
岑近徽对他的包容度已经快到极限了,这会儿就想回宿舍洗个澡躺着,所以委婉的拒绝了谢吟池聚餐的提议,说自己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