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沅这才笑着把碗递到了他手中,还不忘安抚道:“没事,没人和你抢!”
毕竟这间病房里就他们父子两人。
岑沅保证自己绝对不和贺沐沐抢着洗碗。
贺沐沐抱着好不容易得到的碗,吧嗒吧嗒地朝洗手台走去了。
他到了洗手台前,才发现自己的身高根本就够不到洗手台。
于是还环视了一圈,找来了一个椅子,然后站在椅子上,开始认真地洗碗。
虽然他从来没有洗过碗,但是看到过别人洗过,总归有那么点思路。
更何况,岑沅还在一旁不遗余力地指导着他:“对,拿着碗在水流下面转一转,然后用手搓一搓……”
贺沐沐严格按照岑沅的指导,认认真真地洗好了一个碗。
不过等着他洗好了碗时,他心里也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疑惑。
貌似自己是在被忽悠着干活?!
只不过这点疑惑很快就没有了。
因为当贺沐沐拿着一个干净的碗走到岑沅身旁时,岑沅毫不保留地夸奖了他:“哇,咱们的沐沐真棒啊,洗得真干净!”
贺沐沐立刻扬高了自己了小脑袋,非常的得意。
如果他此刻身后有一根尾巴的话,一定是摇得非常欢快的那种!
如此一来,贺沐沐自然也就忘了纠结自己到底是不是被忽悠的事。
而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还帮着岑沅洗了一盘葡萄,以及帮岑沅调整好了床位等等。
期间伴随着岑沅不停的夸奖声。
“啊,咱们的沐沐就像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
“这个葡萄洗得真干净,不然再给我洗一个苹果怎么样?”
“天啊,谁家的小孩子这么懂事,要是被其他家长看到了,肯定羡慕哭了!”
“我的手有点脏了,勤劳的沐沐能抽一张纸巾给我吗?”
于是接下来的病房内,全程充斥着岑沅那说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的夸奖。
贺沐沐则跟个小陀螺似的,滴溜溜地转着,一会弄弄这个,一会弄弄那个。
最终的结果就是岑沅一身轻松,喜笑颜开,而贺沐沐则是累得趴倒在了病床上。
贺沐沐就那么歪着脑袋趴在病床上,双臂大大地张着,借此放松放松。
他头一次觉得,做一个厉害的小孩子太累了。
他这两个小时之内干的活,比他以往两个月加起来的都要多!
贺沐沐趴了一会后,突然直起身体问岑沅:“小爸,我今天很厉害了吧?”
岑沅立即点了点头:“对啊,很厉害。”
贺沐沐紧接着说道:“那为什么我这个小孩子要变得更加厉害,而你这个大人却不用呢?”
岑沅:“……”
哇偶,这个问题还真是犀利啊。
不愧是聪明的小崽子。
只不过岑沅应对的方法也很简单,他懒洋洋地往床头一靠,用一种自暴自弃的语气说道:“因为我是个没用的大人啊。”
他一点都不觉得承认自己是个没用的大人有什么羞耻的,反而说得坦坦荡荡、理所应当。
毕竟只用躺在病床上,啥都不用做,是真的快乐啊。
至于有用和没用什么的,谁去计较那些东西呢?
贺沐沐不知道岑沅此刻心里的想法,闻言,只觉得他小爸大概是真的没用。
然后还暗自下定了决心,既然如此,那他以后就多帮点忙吧,谁让他是个厉害的小孩子呢?
于是岑沅就这么收获了一枚免费的小劳动力。
岑沅吃完东西后,又玩了一会手机。
玩着玩着,他意识到了一件事,他貌似得去一趟洗手间。
他晚上的时候喝了很多猪蹄汤,又吃了不少的水果,所以现在得去洗手间一趟了。
但是吧,他现在左脚伤了,连动一下都疼,实在是很不方便。
然而上厕所这种事,只能他亲力亲为,不然还能让别人帮忙不成?
于是岑沅掀开了被子,尝试着慢慢地下床。
他只要稍微一动,左脚就疼得厉害。
白天刚摔那一会还好,现在很显然,他的左脚已经完全红肿了。
岑沅先是把右脚从床上放了下去,穿上了拖鞋,然后才开始慢慢地移动左脚。
好不容易,他两只脚都放在了床下。
这时,他双手支撑着病床,站起了身来。
当然,他的左脚肯定是不能落地的,不然肯定有他好受的。
接下来,岑沅就这么一只脚往前蹦€€了几步。
那场面也是相当的心酸了。
他左右环顾了一圈,还好发现了不远处就有一个拐杖,于是他指挥贺沐沐说道:“沐沐,帮我把拐杖拿过来一下呗。”
然后过了几秒,并没有人回答他。
岑沅转头一看。
原来贺沐沐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小孩子本来就是随时随地睡觉的性子,更何况今晚上贺沐沐的确前前后后忙了两个小时。
岑沅看见这一幕,叹了一口气。
我的崽啊,你就这样对我这个老父亲不管不顾了?
没办法,岑沅只能继续自己往前蹦了两步。
这时,病房门突然打开了。
岑沅循声看去,然后就看到了走进来的贺霆。
他微微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眸子:“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
他以为贺霆离开之后,今晚就不会再来了,毕竟他那么忙的一个人,总往医院跑算什么事?
再说了,岑沅待在这里,也不是没人照顾。
就比如刚才吧,他其实就可以按呼叫铃,然后找医护人员来帮忙。
但是他担心会叫来一个女护士。
毕竟是上厕所这种事,如果是女护士来帮他,终究不方便。
他还不如自己慢慢地蹦到洗手间呢。
所以贺霆的出现,是真的在他的意料之外。
这时,贺霆看着悬空着一只脚的岑沅,也怔住了一下,然后随手关上病房门,两步走过来扶住了他:“你这是做什么?”
岑沅觉得他和贺霆都是男人,有些事也就不必瞒着了,于是如实说道:“准备去洗手间,晚上喝了太多的水了。”
贺霆了然,然后说道:“我扶你进去。”
有了贺霆的帮忙,岑沅就轻松多了。
很快就到了洗手间。
岑沅在洗手间里站好,然后把手放在了裤子边沿。
就在这时,他意识到了不对劲,然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而看向贺霆,眨了一下眼。
那意思很明显了,就是问贺霆怎么不出去。
贺霆注意到了岑沅的疑问后,像是才反应过来了一般,然后低沉地问岑沅:“你自己可以吗?”
岑沅一时有些哭笑不得,顺口说道:“不可以也得可以啊,不然还等着你帮我解开裤子的拉链?”
他本是那么随意地一说。
然而或许是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很多微小的情绪也会被放大。
一时连氛围都变化了一些。
帮人解开裤子拉链什么的,实在是一个再亲密不过的行为,而且解开裤子拉链也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动作这么简单,在解开的过程中,随着手往下,可能还会碰到一些不该碰到的地方……
贺霆因为岑沅的这句话,似乎隐约地连呼吸都错乱了一瞬。
但是他又很清楚,岑沅说这话,看似有不同寻常的意义,但是对于岑沅来说,这就是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句而已。
因为现在的岑沅还根本不会想那么多。
大概就是俗称的只管放火,不管灭火吧?
贺霆的后槽牙紧了紧,然后才对岑沅说道:“那你自己小心点,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
很快,岑沅上完了厕所,然后洗了手。
他往前单脚蹦€€了好几步后,才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门外,贺霆就站在那里等他,然后将他扶回了病床上。
岑沅重新靠在病床上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毕竟有一条受伤的腿,是真的很麻烦。
也就是这时,他才有空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对了,你不是很忙吗?怎么这么晚还来?”
贺霆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淡声说道:“如果我不来,你一个人怎么方便?”
岑沅很显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随口说道:“如果实在有不方便的地方就找医护人员呗,或者你从家里派一个佣人或者保镖来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