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说定了。”
猪刚鬣也没真心反对,反正赌什么身份都无所谓,又没有赌资,也没有谁赢谁输就要如何如何的规定,也就是赶路太无聊所以闹着玩罢了。
老太太的身影远远出现在的几人的视线里,她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全是褶皱,杵着拐杖,一步一喘的蹒跚行走着。
这模样看起来,八十岁都打不住。
老猪高兴起来:“没想到今儿个我老猪要赢一着了!可惜我们没说赌个什么,要不然怎么着我今天都要翻身做老大啦。”
三人对视一眼,孙悟空笑呵呵的整了整衣袖:“呆子,你竟还想玩个大的?你就这样笃定自己能赢啦?”
猪刚鬣下巴一抬,指了指远处:“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释道玄也问:“你确定,不后悔?”
猪刚鬣一听,还以为这几人要和自己赌,立刻高兴点头:“我确定,不后悔!你们也不可以更改自己的选择,就刚刚那两个身份!”
江流一锤定音:“行。你想怎么赌?”
猪刚鬣偷偷看了他一眼,到底没敢太放肆,只道:“如果我赢了,这个月我的所有事情都交给别人干。”
“那如果你输了,一个月里的臭袜子换洗的衣服全归你洗。”
猪刚鬣点头同意了。
就在几人商量妥当以后没一会儿,老太太还是走到了几人的跟前,她看着地上躺着的年轻女尸,手中拐杖都拿不稳,直接跌坐在尸身面前,匍匐在她的身上嚎啕大哭:“我的儿媳呀!这是哪路的歹人这么铁石心肠,竟连有孕的女子都不放过,直接将你打死抛在荒野?”
儿媳。
三人转头看向猪刚鬣。
猪刚鬣还不肯认输,他远远的叫住老太太:“这位老太太,您确定这个女尸是您的儿媳吗?”
老太太抬起头,她的脸上涕泪横流,那叫一个伤心难过,却还保持着礼貌,听到有人问了,也一一答了:“我天天见着她,如何认不得这就是我的儿媳翠翠?”
“今日她天刚亮就拿着饭食篮子出了门还愿,一直也没见着回来,老婆子我担心极了,这才杵着拐杖出门来找。”
说到这里,老太太再次悲从中来,伏在女尸身上哭泣:“我苦命的儿媳呀,是哪个杀千刀的害了你?”
猪刚鬣又打断了她:“您看起来八十有余,那女子看着不过十八,相差这样大的岁数,她怎么可能是您的儿媳?说是您孙媳妇还差不多。”
她还以为这几人是因为女尸的死产生的分歧,才这样在意女尸的身份,心中暗自得意计划顺利进行,猪刚鬣越是问,她就越是要咬死了女尸就是她的儿媳,否则她胡乱改口,岂不是更显嫌疑?
老太太的动作一顿,心思电转间就已经拿定了主意,她捂着脸解释道:“我家这一脉向来子嗣艰难,人到中年的时候才有了我儿,我儿先前娶了个媳妇,可惜那个媳妇儿命不好,也没就下个一儿半女的就去了,所以又张罗着娶了这个媳妇儿。”
逻辑倒是很通顺。
但是,这种家庭隐私就这样大剌剌的讲给第一次见的陌生人听,是不是太奇怪了?
一点儿警惕心也没,正常人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这反应,这解释,仿佛把一行四人的智商放在地上踩。
猪刚鬣还不死心,又问一遍:“你真的是她婆母?”
老太太气抖冷:“怎么你一直问东问西,莫不是你杀了我的儿媳?!”
回答她的就是猪刚鬣的一耙子,老太太连啊都没来得及啊就死得透透的了。
猪猪还不解气。
明明他的理由才是正常人该有的逻辑,偏偏这个妖精就是不听,非要死拽着婆母身份不放。
江流难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就是洗一个月的袜子嘛,很快就过去了。”
孙悟空也紧跟其后:“要不然等下我们再赌一赌看她还会不会搞出什么别的身份来。”
猪刚鬣:“不用敷衍的安慰我了,好歹收一收你们脸上的笑容,都显得真诚几分。”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抱歉,没忍住,哈哈哈哈哈。”
祭献一个小野猪,空气中都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那头白骨精回了洞穴继续复盘。
她原本打算先站在道德制高点上骂孙悟空一通,惹怒了孙悟空,让他当着金蝉子的面一气之下把她打死,让金蝉子直观的面对孙悟空的暴虐,这样的大妖怪留在身边,才是对他的生命安危最大的威胁。
那样的效果肯定非常的棒,不怕金蝉子不主动把身边的妖怪弟子们赶走。
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一次虽然没有按照她的计划,利用僧人的怜悯之心把打死她的臭猴子赶走,但是取经队伍已经明显出现了裂痕,那个猪刚鬣这一次又打死了她,恐怕也别想落个什么好来。
两个妖怪弟子手上都沾了人命,可见不是什么好相处的角色,更能在金蝉子的心中留下重重的猜疑。
她只要再添一把火,不怕金蝉子不把这两个惹是生非,打死无辜百姓的妖怪撵走。
白骨精想到这里,心中充满了欢喜。
不过还有一点儿让她比较疑惑的就是,她又是哪里戳到了猪刚鬣的杀心?
猪刚鬣:要怪就怪你非要说自己是女尸的婆婆!
想不通就不想了,白骨精又拉出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身体,穿了进去,给自己披上了‘儿子’‘丈夫’的双重身份,一抹脸,变作一脸焦急寻找的神情,似乎又觉得不太合理,便又重新写了剧本。
“一会儿那妖精应该又要来了吧?呆子,你真的不再赌一赌啦?”
“你看那妖精多锲而不舍,你就赌输这一次,怎么就不能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呢?说不定这一次你赢了,一个月的袜子就不用洗了。”
猪刚鬣:十动然拒。
“就让我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趴下吧。”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人精,老猪我玩不过你们,再赌一把说不定一个月的袜子就变成一年的袜子了。”
江流:“你呀,给你机会你不抓住,等会儿可别后悔,又说师傅师兄合起伙来欺负你。”
猪刚鬣气鼓鼓的:“我不信。”
几人又笑了起来。
怎么说呢,没事逗一逗猪猪就是很快乐。
男子出现得很及时,他扛着一把锄头,手中提着鞋子,身上穿着棉麻的衣裳,长长的裤腿挽到了膝盖处,脚上还沾着下地干活的泥巴。
男人的脸上带着劳动人民质朴的笑容,时不时的还会吹一两声口哨,从山里头走小路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他第一眼没有看到自己的妻子和母亲,笑着和江流等人打招呼,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来:“我们这地界好多年没怎么见过陌生人了,几位师傅这是从哪儿来要上哪儿去?要不然就随我一起去家中休息休息?”
几人默契的让开了位置,让他能够看到自己的媳妇和老娘。
两个女子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这画面冲击得中年男人一下子失了笑容,他眼眶通红,看着江流:“是不是你们杀了我的妻儿老母?我和你们拼了!”
他的反应很真实,举起锄头就朝着几人冲了过来。
可惜,取经队伍里随便一个人都能吊打他。
孙悟空一棍子下去,这男人就已经死得干脆利落。
“师傅,咱们就算想看戏,也用不着看他一二三次的披着别人的身体出来演戏吧?”
队伍里,除了猪刚鬣的武器是个耙子,方便挖坑,孙悟空用的是一根金箍棒,江流也有一把没怎么用过的锡杖,释道玄更是连武器都没有,都不适合用来挖地,所以只能委屈了猪刚鬣。
猪刚鬣拿着钉耙坑次坑次的挖坑,一边挖一边埋怨:“谁知道那白骨精有多少个尸体可以附身,咱们这管杀管埋的,岂不是要埋到明年去?”
他向来这样,明明自己也干了不少活,但是因为他总要抱怨一下,推三阻四的,也得亏西游取经队伍里虽然大家都不靠谱的样子,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勾心斗角,要不然就他这个表现足够让人吹无数耳旁风了。
江流对于猪刚鬣还是很了解的,明白猪刚鬣不是那种拈轻怕重的人,只是嘴上就爱抱怨罢了。
不过,猪刚鬣说得也有道理,一直这么等着也不是个事儿。
这白骨精别的本事没有,逃命的本事倒是厉害,想要跟着她扮成的人类去抓她的尾巴实在难。
“不妨等下找人问问看看那个白骨精洞穴在哪里吧。”
几人也都休息够了,埋了尸体就上马离开。
这里是真的很偏僻,凭着江流几人的脚力也走到天黑才在山坳处看到一个小破屋。
屋子是真的破,屋顶上的茅草都被风刮得不剩下多少了。
屋里一个人也没有,但是还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大概出门去了吧。
江流已经不想再走,他直接留下来开始晚练。
猪刚鬣不用吩咐就主动去做饭了。取经队伍里的人各有各的事情做,确定要安营扎寨以后就四散做事去了。
江流跑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举着巨大的山石在锻炼。
这个老人家看起来有七八十岁的样子,身体锻炼得却比猪刚鬣还要好,一点儿赘肉都没有,整个精瘦强悍得一看就知道老人家早已经练出门道来了。
这四周也只看到了一户人家,想必就是那位屋主了。
江流也没打扰他的锻炼,自己跑到偏僻的地方去做完基础锻炼,又引雷淬体一次,冥想控制吞噬能力半个时辰,这才大汗淋漓的起身。
他在山涧里洗了个澡,搓洗干净衣服穿在身上,凭着他强大的气血一会儿就蒸干了衣服,这才回到那个破屋跟前。
天已经黑了,老人家也回了屋。
释道玄主动邀请他过来吃饭,老人家也不愿意过来,对孙悟空和猪刚鬣十分的没有好脸色。
江流来时,猪刚鬣还在和孙悟空抱怨:“这老头忒不识好歹,老猪我做了好饭好菜叫他来吃,还给我们甩脸色。”
“就那一个破门摔得震天响,也不怕把门给摔坏了,那才叫搞笑呢。”
江流听了一耳朵的抱怨,倒是听懂了个七七八八,只是他之前与那老人打了个照面,感觉那个老人并不像猪刚鬣口中的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释道玄也只是猜测,语气有些不肯定:“那老人家见到我时还挺和善的,见到悟空和猪老二就变了脸,或许是因为他对妖怪有偏见吧?”
江流想了想,上前去敲门:“老人家,老人家,是我。”
门真的很破,他只是轻轻的一敲,门就哐当一声倒了半扇。
江流:……
屋里黑黢黢一片没有光亮,但是江流眼睛多好呀,自然一眼就看见老人家坐在床前,摸着一把包浆了的梳子默默流泪的样子。
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老人家快速的擦了擦脸,将梳子放回抽屉里,这才走到门边,瓮声瓮气的说到:“你来做什么?”
江流:“我来为我的徒弟讨个公道。”
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