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猪刚鬣。
猪刚鬣支支吾吾给不出个理由来。
要是那些连夜搬家的妖怪知道了,肯定要吐槽猪刚鬣一个有后台的妖怪当然可以大胆,可他们这些草根杂毛妖怪算是哪个台面上的人物,敢打如来二弟子的主意?
怕不是不要命?
更别说江流自西天取经起来,一路上遇到的妖怪就没有不死的,就连大妖魔都拿他没办法,小妖怪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为了一口金蝉肉就送命?
毕竟,吃一口金蝉肉长生不老,又没说吃一口金蝉肉不死不老。
吃了金蝉肉再怎么加寿命加实力,死了也一了百了。
对于小妖怪来说,长生不老可以是妖生终极目标,但是比较现实的贴地气的人生小目标还得是好好活着。
江流捂着眼睛,明明感觉快了快了,但是就差一点点,就差临门一脚,现在更是连妖魔鬼怪都躲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进化。
大概是说曹操,曹操到。
前脚刚说一路上连个妖魔也没见着,绕过一座山头,就看见一个金光闪闪的塔尖。
这前不挨村后不靠店的,十有九数是妖怪的洞府。
“走走走,正愁没地儿吃饭,也好叫这本地的妖魔出来招待招待。”
猪刚鬣扛着行李走得也快,半点儿不耽误他嘴上叨叨:“这就送上门去,还不知道别人是招待咱们,还是拿咱们招待呢。”
“万一这洞府里都是吃人的妖怪,又上哪儿去给咱们弄饭吃。”
“就你话多!”
孙悟空瞥了他一眼,将云驾得高了些,占领制高点替江流压阵。
江流勒马停在了塔前。
原先他看到的金光闪闪正是因为塔尖穹庐顶折射了落日的光辉,才显得格外的金光灿烂。
塔上挂着一块白玉门匾,上面阴刻着碗子山波月洞六个大字。
塔的四周芳草萋萋,野花摇曳,香松紫竹名贵树木规整的一排排栽种着。
清泉绕溪,鱼鸟嬉戏。
好一个人间仙境,美不胜收。
这讲究,这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神仙府邸,哪像江流之前遇到的那些个妖怪,要么就直接住在山洞里,要么就直接住在大河里,一眼看过去就分出个好歹来。
此地妖魔是个懂生活的,江流也愿意来个先礼后兵。
外层的塔门大开,内层也只挂着一个斑竹帘子。
江流没有迟疑,直接上前撩起门帘,露出了塔内石床上的妖怪来。
只一眼,江流就放下了帘子退了出去。
猪刚鬣拿着斗笠做扇子,坐在扁担上扇着风,他还以为江流进去把所有妖怪解决了才会出来,哪成想江流就开了个门就出来了:“师傅,你怎么又退回来了?”
江流:“里面那个妖怪真是丑绝了。”
论长相排名,在江流见过的妖怪里面,塔里这个妖怪能排上最丑。
那青蓝的脸色,凸出的白獠牙,一张血盆大口,朝天拱鼻,铜铃大的眼睛,乱糟糟的鬓毛,长得毫无规律像是斑秃一样的胡须。
总之。
丑绝了。
一眼看过去就对江流的眼睛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
他真恨不得重金求一双没看过这个妖怪的眼睛。
猪刚鬣不信。
还有什么妖怪化形能丑得过他的猪头?
江流让开位置,表示你不信你自己看。
猪刚鬣放下斗笠,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塔门口,毫无防备的撩开帘子一看。
“……”
猪刚鬣:感觉眼睛都要丑瞎了。
和这个妖怪一比,他自己的猪头都变得粉嫩可爱起来。
猪刚鬣放下帘子问江流:“那咱们还进去叫这个妖怪招待吗?”
江流又掏出那条白色的绸带系在眼睛上:“去,怎么不去?”
好不容易遇到个大妖怪,哪能因为对方长得丑就歧视他。
还没等江流进去,那妖怪反倒自己出来了:“是什么人在我家门外吵嚷?”
猪刚鬣开口就是一句:“是你爷爷我。”
妖怪身穿黄袍,一身靛蓝皮肤,看着外面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和尚,一个肥头大耳的猪头怪,远处坐着一个精瘦中年和尚,又有两匹好马悠悠吃草,那叫一个喜笑颜开:“小的们!赶忙给我把这些个过路人围起来!好马好肉正好给我们佐酒!”
他一声招呼,无数小妖怪从塔门中拥挤出来,熟练至极的就把外围都圈了起来,给黄袍怪供一个施展拳脚的空间。
江流:“我本想先礼后兵的。”
黄袍怪手拿着一把大刀,刀尖指着江流:“你这和尚怪话怎么那么多,待我砍了这个猪头就来教训你!”
猪刚鬣:“师傅,师傅!他说他要砍了我!好可怕啊,嘤嘤嘤。”
江流:“……”
黄袍怪:“……”
小妖怪:“大王!这只猪头妖怪好怪啊!吃了他会不会坏了脑子?”
猪刚鬣恼羞成怒:“闭嘴!!”
原先还说要先砍了猪刚鬣的黄袍怪暂时不想沾染这个嘤嘤怪,食言而肥对上了江流:“既然你是当师傅的,今日就让我来会会你!”
说完,直接就朝着江流砍了过去。
江流不闪不避,那一刀砍在他肩膀上没有只破了衣服,没伤着他半点儿皮肤。
如今的他早已经不是当初还需要闪避妖怪兵器利刃的他。
一身的血肉几经雷电淬炼,早已经堪比铜墙铁骨。
那刀反倒砍得卷了刃。
毕竟是不请自来的恶客,江流也有些不好意思,如今让了先手,他自觉已经做到先礼,现在正该轮到他来后兵了。
黄袍怪还在看着卷刃的刀,江流唰一下近身,左手辖制住黄袍怪的右手,右手握拳对着黄袍怪的脑袋邦邦就是两拳。
他并不小看这个丑东西。
毕竟对方头上顶着的名称还是奎木星君,正统的天庭二十八星宿之一,血条长度虽比不上镇元子,却也比白骨精要长上好大一节。
类比一下,大概也能算作二十级的boss。
江流正好拿他练手,验收一下自己最近锻炼的结果。
黄袍怪虽然被江流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他自身的实力摆在那里,并不至于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被轻易打死了事。
自知兵器无用,也舍弃了并不算顺手的兵器,赤手空拳与江流战在了一起。
他没了轻视之心,认真起来也算得上是一个好的对手。
硬扛着江流一拳不回防,一拳轰出打得江流肩膀麻木,力气四散。
江流甩了甩手,黄袍怪也在甩手,两人休整片刻又默契的握拳战在了一起。
两人都十分的有把握,哪里肯就这样放跑对方。
你来我往都受了许多内伤,迟迟拿不下对方。
此时,黄袍怪的布局显露出端倪来。
他一拳轰在江流手臂上,连同之前的攻击点一起,布成了一个脉络,宛如分筋点穴一般,只打得江流半点身体麻木无力,连连后退。
江流这半点的力气直接被封印,麻木得连拳头都握不紧。
但是他并不生气,反倒是越发的兴致高昂,单手握拳捶了上去。
这一次,江流就注意得多,并不肯再硬抗黄袍怪的拳头,闪转腾挪,身法也用到了极致。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旗鼓相当。
只是战平却对黄袍怪不利。
因为江流能拖,他身上还有被动吞噬存在,一边打着黄袍怪,还能一边从黄袍怪身上偷法条回自己的血。
这样一来,黄袍怪的败落,也就成了理所当然。
黄袍怪越打越心惊,虚晃一枪躲开了江流的攻击,心生了退意。
他却是不知,如果拼命死战,说不定还有机会能赢江流,一旦心生退意,那就将完全陷入江流的节奏。
这就是个得寸进尺的,哪里会放过到嘴的好处。
哪怕两人如今还在坚持,胜利的天平却已经倒向了江流。
猪刚鬣在一边看着,替释道玄解说:“哎呀,师傅要赢了。”
释道玄:“这妖怪倒是撑得久。”
“他原本可以撑得更久的,可惜他心怯了。”
两人老神在在的点评着黄袍怪,面不改色,倒是格外的镇定,只差拿一把瓜子就能磕上了。
猪刚鬣话音刚落,黄袍怪就落了下风,被江流两拳撂倒在地,摁住一顿乱捶。
“住手€€€€”
脆弱女子的声音响起。
江流拳头不停。
一阵香风从他身边扑过,细小物件直接落进了他的手心里,江流低头一看,穿着鹅黄锦缎衣裙,头戴金钗的貌美夫人直接覆盖在黄袍怪的身上,仰头含泪:“你若要打,便打杀了我吧。”
眼前这个女子明明是个人,却偏偏要护着身下那只妖怪。
靛蓝脸的丑妖怪也伸手搂住她,满是深情的将她护住:“你这歹人寻上门来做恶,如今还想要我夫人的性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