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运动会, 这几天晚上应沉放学和兰聿道完别, 便去往操场训练。
但这也就导致,金融系早放学的时候应沉都没办法去接兰聿, 而兰聿早放学的时候一般都直接被江越然接走了。
原本晚上的时间两人就要分开, 现在因为训练,能够相处在一起的时间便更少了,哪怕只有几天时间也足够让应沉心塞的。
不过幸好, 训练不过几天,时间便来到了周三, 冬季运动会开幕的日子。
应沉一大早便来到黎阳城接到了兰聿。
运动会虽然不强制观看,但开幕式的观众是随机抽取的, 他们两个说不上是幸运还是倒霉, 正好都在中奖名单当中。
今天早上应沉给兰聿带的早餐是食堂新出的的油煎酸菜饼,咸香入味, 搭配上一杯温热的豆浆下肚,兰聿吃的一本满足,对即将到来的开幕式也极尽期待。
应沉的项目集中在第二第三天,所以运动会的第一天他除了和兰聿一起看开幕式外,剩余的时间可以自由分配。
为此,应沉昨天晚上开心的差点失眠了。
能与兰聿一起看一个多小时的开幕式,再加上一整天能够自由分配的buff,四舍五入那就是一整天都和兰聿待在一起,不会因为上课训练而分开。
开车去清大的路上,应沉心情都格外好,哼了一路的歌。
兰聿大概知道他为什么开心,因为让他们感到开心的,大概率可能是同一件事。
应沉因为开幕式的原因,起来的时间和平常别无二致,但杨霄和方明渠很幸运,开幕式观众名单没有他们,到现在还在宿舍睡大觉。
昨晚他俩熬了个大夜和江越然一起上分,晋级赛顺利通过时窗外的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
说是熬夜,其实用通宵来形容更加贴切,估摸着得睡到下午才能醒。
昨晚兰聿起床喝水的时候还能听到房间里江越然推水晶时激动的大叫声。
开幕式的正式开始时间是上午八点半,要求观众八点到场,八点半之前必须将观众席坐满,迟到或没来的要扣学分。
会有志愿者按照座位表审查空位置,隔一段时间就查一次,几乎是将观众早退的心思扼杀在了摇篮当中。
七点五十三分,应沉和兰聿准时到场,去签到处排队签完到后,便寻着已经安排好的座位表,找到了离出口最近的那两个位置落座了。
前几年他们俩都没被抽到过,也没什么兴趣来看开幕式,这还是第一次这样像模像样的一起看表演。
应沉对表演的兴趣不算太大,音乐响起后,兰聿有提到哪个舞蹈好看,他就会抬起头瞅几眼,兰聿专心看表演的时候,应沉便撑着脸呆呆地盯着他看。
那双眼睛中的情绪十分浓烈,任谁都能看出他对面前这个男生有多喜欢。
坐在他们后面的一男一女有些激动地互相戳了戳对方,女生忍着脸上荡漾的笑容,率先低头给男生打字:[看见了没?我之前跟你说应沉喜欢兰聿,你还死活不信,说我腐眼看人基,你自己看看!!事实摆在你眼前了,这回相信我了吧?]
男生回了个哭哭的表情包:[我错了老婆qaq,但我也不是故意不信你的,主要是我之前和应沉打过篮球,还亲眼目睹过他拒绝同性追求者。那个时候有个叫林阑的男的追他,长的清清秀秀一个小男生,装中暑想扑在应沉怀里,结果被应沉一下子躲过去摔在了地上,应沉还当着我们好多人的面给他臭骂了一顿,我就没见他这么凶过,再加上他队友跟我说他恐同,所以我就一直没信…]
女生惊讶:[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段经历呢,难怪你不信,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我的cp今天当着我的面发糖了,由不得你不信!]
男生不由得唏嘘:[都说恐同即深柜,我以为只是网上调侃,没想到还真让我碰到了,说实话沉哥这副样子好恋爱脑啊,他之前跟我们打比赛恨不得把我按在地上摩擦,谁知道谈恋爱了是这样婶儿的…]
女生捧脸:[你懂什么,恋爱脑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男生:[。。。老婆所言极是!]
应沉的目光太明显,一开始还会克制,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便越来越放肆,不仅后排的那对情侣看出来了,兰聿也感受到了。
哪怕兰聿已经很尽力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表演上了,也依然没办法将这道如有实质的目光完全忽视。
场上又一段表演结束,演员下场,兰聿实在没忍住,扭头剜了应沉一眼:“看表演,别看我!”
应沉也没为自己的目光找借口,反而厚着脸皮蹭过去:“这几天我都没怎么见到过你,眼睛它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控制不住它。”
“少来。”兰聿比了个叉,又指了指已经摆好了队形的街舞社成员:“表演也很好看。”
“好吧…”应沉委委屈屈看了一眼操场,一声非常炸裂的前奏响起,街舞社的成员队形变换,开始跟着歌词起舞。
跳的确实很好,看得出来编排的非常用心,但应沉看了一会儿便控制不住地走神,半分钟后,他又开始盯着兰聿的侧脸傻笑。
兰聿:“。”
蒜了,想看就让他看吧,反正也不会掉块肉。
发觉兰聿不再执着于让他看表演后,应沉便没再克制自己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兰聿的侧颜发呆。
自从上次半夜惊醒狼狈地顶着寒风出去洗内裤后,应沉每次看到兰聿便会止不住地想起那天晚上的梦境。
荒唐而火热的一场春/梦,直接了当地一脚将应沉踹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头一次这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如此迫切地渴望一个人。
应沉自认为不是一个欲/望很强烈的人,青春期同龄男生逐渐在性之一字上开窍时,他在学游泳、打篮球、拉小提琴,偶尔还要抽空去他爸公司学习管理。
别说做春/梦,再多的精力也在这么多的行程中消耗完了。
上次那个梦,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在梦里做了那么逾矩的事。
洗完内裤后应沉便睡不着了,他一闭眼就是兰聿在他身下流着眼泪轻轻发抖的又可怜又惑人的模样,完全不能想,一想就hard邦邦了。
为了避免再洗一次内裤,应沉干脆直接睁眼到天亮,第二天早上带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去了黎阳城,看到兰聿朝他走来的那一个瞬间又差点破防。
自那以后,应沉便发觉自己更加离不开兰聿了,加上多天的训练阻隔,今天能够有一整天的时间和对方相处,他简直不想放松哪怕一分一秒。
时间慢慢过去,兰聿也习惯了应沉直勾勾的目光。
操场上合唱团唱起了校歌,兰聿跟着哼了几句,冷风刮过,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有点渴。
晚上的酸菜饼很好吃,但如果硬要说出一个缺点的话,那就是太咸了,那杯豆浆偏甜,虽然全是水,却也并不解渴。
刚刚还没什么,这会儿喉咙中的涩意上来,想喝水的念头便一个劲儿往上冒。
兰聿动了动,扭头对应沉说道:“有点渴,我去体育馆买水。”
“唉。”应沉握住他的肩膀:“你不是喜欢看表演吗,我去买就行,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他说着也不给兰聿拒绝的机会,话音刚落便起身一溜烟离开了位置,从后面的侧面楼梯下了看台。
身边没了那束炙热到仿佛要将他融化了的视线,兰聿轻轻松了口气,重新把视线投向操场。
小狗有时候太热情,实在太容易让人招架不住了。
最近的一个自动贩卖机在体育馆里面的另一头,应沉去买水需要从看台侧面走下去,然后绕路进体育馆正门,路程有点远,兰聿看了一会儿表演对方也没回来。
而就在这时,几个脖子上挂着志愿者牌子的学生朝他这个方向走了过来,正目无错漏地扫视着观众席。
兰聿坐在最边上,等到那几人走进后他才发现,程穆嘉居然也在其中。
似乎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兰聿,程穆嘉挥挥手让身边两人先离开,自己则走到了兰聿的那一排旁边。
“小聿,你居然是今天的观众。”
兰聿有些讶异:“程学长,你这是…”
程穆嘉朝他笑了笑,提起胸前的志愿者牌,解释道:“我来当开幕式的志愿者,负责检查没坐人的空位置,需要按座位表记名。你知道的,学校要求每个人必须到场。”
兰聿闻言点点头:“是这样。”
程穆嘉说着便垂下眼睫,抬手指着那个空闲的位置问道:“这个位置…”
兰聿赶紧道:“这个位置是我朋友坐着的,不过他刚刚帮我去买水了,暂时不在,待会儿就会回来。”
“没关系。”程穆嘉弯起眼笑道:“没早退就行,待会儿会回来的话我是不会乱记名字的。”
兰聿松了口气:“谢谢学长。”
应沉是因为帮他去买水才离开的座位,若是因为这件事被莫名其妙扣了学分,未免也太过冤枉了。
“不客气。”程穆嘉说着坐在了应沉的位置上,一双狭长的眸子盯着兰聿的侧颜:“不过我得等到他回来才会离开,这段时间为了避免挡到别人,我在这里先坐一会儿,小聿你不介意吧?”
“我有什么介不介意的。”兰聿没接他话里的茬:“看台是公共区域,谁都可以坐。”
程穆嘉闻言低了低头,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浅笑:“说的也是。对了小聿,我听说你退宿了,但据我所知,校外的房子基本都被租满了,你怎么没联系我?我之前邀请你合租的提议,虽然你拒绝了,但现在依然有效。”
兰聿没想到程穆嘉到现在还没放弃拉他一起合租,只好再次礼貌地拒绝:“学长,我有房子住,真的有需要会找你帮忙的。”
“好吧…”程穆嘉叹了口气,微微沉默了一会儿。
就在兰聿以为他不会再挑起别的话题的时候,他却突然抬起头,问了一句:“小聿,上次在体育馆我对你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是真心的,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兰聿一口气憋在嗓子里,还没来得及拒绝,便听身后传来了一声凉如寒冰的回答:“拒绝都拒绝了,有什么好再考虑的?”
两人同时回头。
男人手上拿着一瓶水,双眸黑沉,眼神锐利,戾气横生。
那张不久前还笑意盈盈的脸上充满了烦躁与反感,抓着瓶身的手依稀可以看见拱起的青筋,每一处细节都在预示着他的心情十分不好。
“这位学长,我就走了一小会儿,你就见缝插针跑来鸠占鹊巢了?也太不礼貌了吧。”
程穆嘉根本没想过坐在这里的人会是应沉,他原以为会是兰聿同班的那个扎着小啾啾的朋友。
回过头,程穆嘉看了一眼身旁的兰聿,目光中平静不再:“小聿,我没想到你说的朋友是他。”
明天上次两人还像是要决裂一般,可是现在却能够挨在一起去看开幕式…
兰聿装作没看见他眼里的震颤,顺着程穆嘉的话点了点头:“现在他回来了,学长你该放心了吧。”
“……”半晌,程穆嘉目光复杂地从位置上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给应沉让出了一条道:“那…我先走了。”
“小聿,再见。”
兰聿:“学长再见。”
程穆嘉抬脚离开,应沉也跟着往前走。
两人擦肩而过。
待他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再回头看,兰聿早已把头扭了回去,正和他身旁的那个男人说着话。
程穆嘉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猜的出来,兰聿这个时候应该是笑着的。
原本他还想问第三天的3000米兰聿能不能来给他加油呢,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开口了。
那人已经拒绝到这个份上了,再纠缠就有显得有些烦人了。
……
应沉板着脸,一屁股坐在了那个刚被别人霸占了好几分钟的椅子上。
程穆嘉一走,他浑身戾气便收敛了起来,面对兰聿时,除了看起来有点气呼呼,几乎看不出他刚刚烦的好像能拿矿泉水瓶揍人。
郁闷地将瓶盖拧开,应沉拿着那瓶水递到了兰聿面前:“小聿,水。”
兰聿对男人的情绪变化了如指掌,知道应沉这时必然在吃闷醋。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喝水,刚刚和程穆嘉说了那么久的话,他的嗓子快干冒烟了。
咕咚咕咚两口水下去,如同甘霖沐浴了干涸的大地,兰聿不由得满足地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