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骨轮回[无限] 第11章

  两人愣过后双双举起了枪。

  “你竟然没死!”刘江第一反应是起尸了,张涛更是不客气,瞬间扣动扳机,随着撞针冲向火药引爆,纯金的子弹再一次打了出来。

  怕吗?当然怕,金弹能够取自己性命,可有了恶鬼的助力,这次钟言没躲闪,子弹打进他的道场就掉在了地上。

  “还想杀我一次?”钟言看向他们,故作惊讶地歪了歪头,“诶呀,现在可不好使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刘江停下了正准备扣响扳机的动作。

  “我还要问你们呢,你们现在还是不是人?”钟言的目光扫过他们的面孔。

  “雾是你放出来的?”张涛观察着这层莫名其妙的浓雾,这雾气似乎可以保护里面的人。

  “你让我们进去,我们就什么都告诉你!”刘江说,为了表示诚意还扔掉了枪。

  “呵,你们已经杀了我一次,我就问,凭什么?”钟言往后退了半步,鼻腔里再次充满呛人的烟味。这时,周边的雾气瞬间淡了一层,从浓雾变成了薄雾。

  透过薄雾,穿嫁衣的女鬼再一次出现,两只穿着鸳鸯绣花鞋的小脚就踩在张涛的肩膀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钟言,手里攥着一支红漆皮、掌心大的拨浪鼓。

  显然是给小孩子玩儿的。

  刹那间狂风大作,钟言的胃里翻江倒海。

  作者有话要说:

  钟言:胃里忽然好难受。

  飞练:什么都吃只会害了你!

第13章 【阴】阴生子13

  钟言强忍这股不适,抬眸注视上方,距离之近,他终于看清了她的脸和装扮,一时之间竟然笑了。

  金凤冠,红珠坠,丹凤绕金边,黑猫绕€€娇。

  过火盆,拜天地,合卺酒。金碎帛断,玉碎人亡,他怎么这么熟悉?心口那一丝深深的凉痛又来,钟言继续退了几步,笑出了声音,一开始声音还不大,慢慢才被人听出来。

  笑声越来越大,钟言逐渐站得不稳当,发丝被风吹得凌乱不堪,红衣的袖口也猎猎作响。

  “你不就是死在成亲的路上了吗?死在一顶轿子里。可我呢?我还没有怨,你又怨什么!”钟言笑得狂妄,笑一句,咳一声,他捶了一下心口,像是质问,“我修鬼道,逆天命,每时每刻忍受饥饿,死后注定堕入饿鬼境不得超生!如今我还没怨,你凭什么!我若成怨,你又算什么!”

  悲愤的喊声比风声刺耳,风越来越大,吹得萧薇睁不开眼睛,更看不清钟言在对着什么控诉。刘江和张涛尝试着进入那一圈薄雾,可奇怪的是他们就是迈不进去。眼下雾气很淡了,他们也看清了躺在地上的何问灵,和快要被风吹倒的萧薇。

  “你要什么?你还想要什么?我想要的你若给我,你想要的我帮你拿!”钟言狰狞起来,笑声在风里不散,胸口咚咚撞痛,胃里那东西正卡在食道里,不上不下的地方。

  张涛猛地一个激灵,忽然才发觉不对劲,怎么钟言看着的方向……就是自己的头顶呢?他下意识地看向头上,只见到一片黑锅底似的天,什么都没有。

  可是他心里明镜一样,钟言一定是看到了什么,而且就在自己上面。一定是!张涛举起枪,疯狂地扣动扳机,每一颗金子弹都打向头顶的正上方,用火力来掩饰自己的恐惧。刘江和他都是几次出入鬼煞的人,见过的怪事和灵异不在少数,可刘江还是头一回看到张涛吓成这样。

  “妈的,你他妈在哪儿呢!出来!滚出来!老子毙了你!”张涛打完了最后一颗子弹,从工装裤的外兜掏出一把开了刃的匕首,刀锋闪现金光,显然镀了一层纯金。

  钟言轻蔑的声音也在这时传进了他的耳朵。

  “没用。”钟言捻了一把手指的余灰,为了救何问灵,搭进去一把法器,“我那把雷击木的木刀用了一次就化成飞灰,就你这东西,能伤她分毫,我分一条命给你。”

  雷击木?张涛心头一凉,被雷击穿的木头可是辟邪的良器,竟然直接化灰!转瞬他闻到了一种异样的香气,隐隐约约地掺杂在刺鼻的烧火味当中。

  “什么东西!”他立刻看向刘江。

  刘江已经开始倒退,虽然他还是没看出张涛身上有什么,可是闻出那香气,不是别的,是叉烧饭。办白事的第一道肉菜,端上来的瞬间就是白事起丧。

  风力不见减弱,只是忽然转向,将钟言那层雾吹得更淡一层,危险也步步紧逼。钟言看着那女鬼,饭都来了,接下来,该是€€乐了。

  这个念头刚一产生,唢呐和铜锣的声音从远方飘来,时断时续,声声不绝,后又混杂了笛声。风停了,电闪雷鸣也停了,突兀的停止反而让人毛骨悚然,萧薇也听到了奏乐的声音,眼眶顿时又开始发红,紧紧地抱住地上的何问灵。

  湿气萧瑟,人也瑟缩,两排迎亲的喜奴吹吹打打地朝他们过来,身披黑色的蓑衣,头顶白色麻布,身形巨大。在喜奴的后头,就是新娘子的十里红妆,上好的花梨木打成匣子,甚至还有一张喜床。

  那喜床足足用了好几排喜奴来抬,更像是一间睡房,连刷了漆的地板都是床的一部分,还连着梳妆用的明镜台。白色的湿雾萦绕不散,看不出那些喜奴的脚步有没有真正地落在地上,但每一步都迈得又沉,又稳。

  钟言定神,再次看向张涛肩上的女鬼,刚才还以为她二八年华,若仔细留神,恐怕她也就是十三四岁的出阁年龄,而且必定出自名门望族。

  古时有种说法,大家闺女将床视为房,不下床就是不出屋,出阁之前都在屋里活动。现在€€乐和嫁妆已到,只是钟言总觉得差了点什么,看着不太对劲。

  忽然,他眼里的一切都扭曲起来,这一回不光他有感觉,其他人的视觉感官也发生了奇怪的形变。喜奴的身型变得扭曲,€€乐仿佛成了气浪,将所有树木都吹成了波浪线,白色的潮气尽头出现了几十只白色的双头狮,绕着树木不停跳跃。

  镇墓兽,钟言大惊。

  €€乐持续不断,喜奴们吹得更卖力,脸皮都要吹破,他们摇头晃脑,走三步,鞠一躬,忽然停下脚步,齐刷刷地看向穿嫁衣的女鬼。

  钟言忽然明白了哪里不对劲,哪有人成亲不要轿子,喜奴抬了红妆,唯独没有抬轿。再一想,她站在张涛的肩上,莫非……

  “什么东西!她在哪儿呢!在哪儿!”张涛眼里的一切都在跳跃,白色的双头狮甩着麻布条撕扯成的鬃毛上下舞动,由远及近。唢呐的音调一直往上高挑,他扔掉了没用的,朝钟言方向跑去,却又一次被拦在了薄雾的外面。

  “他妈的,你让我进去!”他开始咒骂,“我死了你也活不了,我他妈化成恶鬼也要杀了你当垫背!”

  “就你还想成恶鬼?”钟言看不起他,“就算你现在不死,你和刘江的命我也要取,只不过多一时少一时的差别。死在鬼的手里,比死在我手里更痛快些。”

  “你……”张涛已经说不出话,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

  “有仇必报,我不会放过对我动过杀心的人。”钟言的话音刚落,张涛已经踮起了脚尖,两只脚像充气一样膨胀,很快撑破了鞋,随后是他的裤子。他的身体开始巨大化,很快走了型,但是皮肤却没有撑裂。

  就如同有人不断往他的身体里充气。

  死到临头,张涛才看到自己的肩膀上站着一个人,她低着头,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张涛的身体不断变化,很快从人形变成了圆形,又从圆形变出了棱角,只经过短短的半分钟,他在钟言面前变成了一顶轿子的形状,四肢就是抬轿人扛着的木杆。皮肤骤然撕裂,血肉涌出,轿子从肉色变成了鲜红的颜色。

  “横为轿,竖为棺。”钟言喃喃自语。

  而刘江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不断地试图冲进钟言的雾气当中,又无数次失败。金子弹全部打空,他疯狂挣扎,然后骤然停下所有动作,四肢着地,从后颈长出另外一张脸来,就是他本人的面孔,还微微笑着。体型也发生了变化,逐渐变成了一头动物,这时,后颈的那张笑脸开始移动。

  从颈后移动到他的屁股,在唢呐的吹奏中,他身体两端的脑袋同时一抬,跟着不断狂跳的双头白狮走了,成为了一头镇墓兽。

  现在好了,这两个人收拾完了,应该轮到自己了吧?钟言站在原地心想。

  这次是自己吃亏,他根本不记得为什么要来望思山,失去的那一段关键记忆怎么都想不起来,身上只有随身佩戴的铜钱手串和几道符纸而已。

  思索过后,他拿出黄色的符纸,咬破右手的中指快速地画下了镇山咒,一把将它贴在了身后的枯树上。

  那女鬼站在她的轿子顶上,停下没多久的风再次吹起,她头顶金色凤冠的珠帘被吹得乱动。右手的拨浪鼓在这会儿转动起来,咚,咚,咚。

  钟言的肚子里一跳,撞得他肠胃内壁很不舒服,不得已,钟言捂着肚子慢慢跪了下来,忍着剧烈的撞痛抬头:“说!你到底要什么?”

  钟言问她,也问自己。如果想要活着出去,看来一定要圆了她的心愿才行。

  平静了一会儿的天空再次卷起了雷云,头顶不断打着闪。一道雷猛然劈下,直接劈开了钟言身后的枯树,镇山符也烟消云散。

  钟言原本也没有想用一张符纸镇住她,只是拖延时间罢了。她暂时还没动手就说明有所顾忌,那么到底是顾忌什么呢?问题的关键究竟在哪里!

  钟言想不出来,只觉得头疼。不止是眼下的困局让他耗费精力,他打开道场的反噬已经出现,烧死鬼生前最后的声音又冲入了他的脑袋,震耳欲聋,震得他太阳穴的血管突突直跳。

  猛然间,他发现女鬼的头偏了偏,她的视线穿透了自己,看向身后的萧薇。

  果然是她,钟言立刻回头:“快想!想想你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萧薇麻木地点点头,快想,快想,可是想什么呢?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根本想不出来!

  “快点儿!我坚持不了多久!”钟言捂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汗如雨下,烧死鬼在他们周围不断徘徊,可始终不敢靠近这棵树。

  雷击木,钟言踉跄起身,伸手抚摸被劈开的树干。他活到现在可不会轻易就死,刚刚那道符纸不止是为了拖延时间,更大的用处是为了请雷。

  自然现象都带有自身的力量,把雷请下来,现在整棵树都有了雷气。

  钟言疼得闭上眼睛,胃里翻涌不安,那团血又要冲出来。他细细地回忆,仔细地想,将萧薇的个人信息逐条推敲。就在胃开始规律收缩疼痛时,他的右手抓住了萧薇的手腕:“你出生地在哪里?是不是本地生人?”

  萧薇也说不清楚:“可能……可能在昌宁那边。”

  昌宁?是西南角,配上她的八字……忽然钟言对萧薇升起了防备之心,仿佛一瞬间不认识她。

  “你到底是什么人?”钟言质问,眼里明明有了杀意,疼痛之下,只觉得是一双悲悯的眼睛,看破了苍生,“你的八字极阴,合上出生是孤星之人,无父无母,无儿无女,无情无爱,你一出生就会克死你家每个人,根本不可能有姥姥养大!”

  不等萧薇反应,胃部又一次收缩,钟言两腿一软,抽了骨头似的靠住树干。两条小小的触手终于伸了出来,在他的脸旁轻轻拍击着,然后像两只小手,笨拙地捧起了他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飞练:捧起老婆的脸脸。

  钟言:捧个P,你倒是给我出来啊!

第14章 【阴】阴生子14

  触手停在面颊两边,钟言垂向下方的脸被托了起来,像安慰,一下又一下碰着他的皮肤。

  这东西到底要干什么?钟言很不懂,他连恶鬼都能吃,却始终消化不掉它。今日如果难逃一死,想不到陪在自己身边的,居然是它。

  “小东西,快跑吧。”钟言忽然可怜它了,在胃里被业火煎熬,肯定不怎么好受,“趁着我还能开道场,快从我肚子里爬出来,能跑多远跑多远。”

  触手伸长了,显然它并没打算离开钟言的胃袋,而且竟然又分出一条来。

  新长出来的那条动了动,顶端冒出一只眼睛。如果不是它的外表太过诡异,那眼神甚至算得上清澈。

  “你居然还看得见?”钟言完全没料到。

  眼睛凑到钟言的鼻尖前,尝试着闭了闭。它没有眼睑,但已经开始仿照钟言的样式,试图长出一层眼皮。

  “快跑吧,要不就躲到雷击木下面去,那东西辟邪,或许保你一命。”钟言说,但细想又苦笑。能辟邪的东西必然也辟得了它,它就是邪物。

  没学会眨眼,它只会左右晃动。触手的形态一直试图改变,钟言看懂了,它想要按照自己的模样形变。只是它没有肉、皮、骨,必然变不成,光是一滩血撑不起来。钟言伸手,和那只眼睛触碰,它竟然不躲,眼球一直往他手心里蹭。

  “好吧,既然你不跑,就躲回去。”钟言试图和它交流,不确定它能否听懂,如果能活着出去,就把它当成小猫小狗养着,也能当一口储备粮。结果话音一落,它乖乖地缩回口腔,想要按照原路返回。

  然后眼球卡住了钟言的嗓子眼,不上不下,难受不已。

  钟言含着这颗眼球:“……”

  那小东西尝试了几次强行滑入,发现无论如何都撑不开喉咙之后才收回眼睛,化为触手,滋遛滋遛滑进胃里。这时狂风再次袭来,钟言站不稳,一直躲在后面的萧薇伸手扶他,又被钟言一掌挡开。

  “你到底骗了我什么!”钟言呵斥,奇怪的是他并未用力,一道黑影蹿到萧薇面前,替钟言劈了一掌。这就是鬼的助力了,烧焦的鬼已经和钟言的言行合二为一。

  “我……”萧薇被一掌打出了几米远,捂住心口朝前面吐出一口血来,嘴里充斥着腥甜。

  而薄雾之外,那个穿着嫁衣的女鬼已经飘然落下。她行动的方式异常古怪,看着像是往前走,实际上却是背向钟言,倒步前进,走三步,便弯下腰做一福。鸳鸯绣花鞋还不及半个手掌大,小而尖,嫁衣的背后是正红绸缎,针脚绣的是金凤游龙。

  “倒拜神,哈哈……我看看还能有什么!这煞里还能有什么!来啦!都来啊!”钟言口吐鲜血,嫁衣女鬼的压迫力渗进他的鬼场之中,给身体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显然他那一只烧死的恶鬼根本拼不过这一个。

  大喜之日,十里红妆,山雷大动,这是什么样的怨,什么样的风水,才能养出这样的煞来!

  倒行拜神,显然这鬼心里的怨念极深,别说是自己,就算是那什么傀行者小队来,也是来多少,死多少!

  在钟言旁边,萧薇痛苦地靠住树干:“你听我解释,我没有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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