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骨轮回[无限] 第258章

  自己早早安排€€人煞,早早将施小明安插进十三中学,没想到他居然提前被一帮有钱人家的小孩儿给整死了。但这不重要,最后施小明还是成功混到了钟言身边,结果最后关头居然反水。

  清远太知道墓穴下头有什么,那是能够镇压恶鬼的三源鬼。但他唯独镇压不了自己和潘曲星,因为曾经自己帮他换过身子。那时那个三源鬼为一位将军效力,同时给将军镇压着一个竹怨鬼,后来那竹怨鬼说什么都不再为将军办事,三源鬼便请自己帮他俩换魂。

  而潘曲星也认出了这竹怨鬼的身份,居然就是钟言的师兄陈竹白。用来换魂的代价便是三源鬼记住了清远和潘曲星的生辰八字,从此对他们无用了。

  只不过竹怨鬼心性刚烈,换了身子也会立马自尽,无奈之下只好将他困住,令其沉睡。原本以为此事告一段落,没想到将军于一年后病死,死前另请高人将三源鬼镇压在自己墓里,只因为将军心性多疑,用人也是如此。

  他怕三源鬼操控陈竹白的阴兵之力再去协助别人的军功,怕往后再有将军超越了自己的功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陈竹白的魂魄和三源鬼一起带入墓穴,就在这地底下。

  现在什么都镇不住了,连王大涛都感觉到自己的鬼影不受压制,很是放松。飞练就更别说了,毫不意外地冲向了清远,也就是钟言的身子。

  此时此刻,钟言的魂魄还在自己身体的正上方,始终没有苏醒。

  清远眼瞧着飞练朝自己杀过来,可是空有一身本事却使不出来,眼前这个女人的魂魄就仿佛一方大印足足地压着他的恶鬼之力。无奈之下他只能使出一招金蝉脱壳,先从钟言的身子里头出来,再次回到刚刚被他抛弃的身壳。

  这个壳子虽然并不结实但好歹凝聚了六鬼之力,在这些人面前不会手无寸铁。况且魍帝若是已经称帝,那么现在自己也已经拥有了不俗的实力。

  再次回到自己身子里,清远顿时察觉那些属于鬼的能力又回来了,而钟言的魂魄也从漂浮状态逐渐下沉,慢慢附着在自己身子的后方,从后颈处吸了进去。这是杀了钟言的好时机,总不能等他醒来,让他们联手对付自己,况且现在自己已经身处红煞,不一定能逃得出去。

  清远从不耽误时间,只见两道风刃朝着钟言的身体而去,力道霸道,触碰之后便能让他粉身碎骨。结果在即将挨着钟言身体的一刹那又被飞练用身子接住了,在众目睽睽之下,飞练的身子变成了三块。

  周围顿时异常安静。

  风竖直地穿过飞练的天灵盖,将他的脑壳一分为三了。

  穿嫁衣的新娘子不知何时下了喜轿,就悄悄地站在清远背后。

  清远眼前一花,头晕目眩,他知道这是已经被鬼煞影响了,再拖延下去迟早要进入红煞的障眼法。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一条,就是强行占有飞练的身子。

  恰好,潘曲星也想到了一处。

  被切成两半的残躯还在地上,清远和潘曲星便迫不及待地抢占进去,这也是头一回共处一身。然而飞练的残躯却缓缓动了起来,不像是要愈合,反而像是……各自独自生长。

  有了太岁肉、怨鬼皮、不化骨,飞练甚至可以让血肉变成衣物。肉块和血液用一种诡异的方式重新凝聚,再次站起来之后,他已经不再是一个,而是三个。

  一个黑瞳,一个血瞳,一个金瞳。

  “潘曲星,你杀我秦家四口,家仆众多,今日这笔账要好好清算。”黑瞳的秦翎将潘曲星困在了自己的身子里。

  “师父,您不该动言儿。”金瞳的清游将清远困在自己的身子里,各自清算这笔血债。

  而飞练则冲向钟言,将昏迷的他紧紧抱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全部杀完啦!

  飞练:想不到吧,我一变三!

第213章 【合】饿鬼道3

  钟言的生魂刚刚回到身体里,但人还未苏醒。

  他的娘亲就站在不远的地方,脖子上那道划痕的血液还未干透,好似随时随地能流出鲜血。她割得极深,喉咙前全断,可见当时求死之心有多坚决。

  心爱的孩儿在街市另一边活活饿死,娘亲生不如死。她要让孩儿吃下自己的魂魄来填饱肚子,哪怕自己死了也要让孩儿吃饱了上路。她用奶水将孩儿一口一口地喂大,不能让他肚子空空离世。

  于是,世上便有了活着的饿鬼,每一个饿鬼的胃里都有至亲的魂魄在替他们承受业火的灼烧,心甘情愿为他们受罪。

  现在战局已经明朗化,这边用不上自己帮忙,王大涛赶紧带枪下墓。施小明那傻小子就这么单枪匹马地下去了,而这墓穴里指定没有好东西,说不定一会儿就有鬼把他生吞活剥。随着王大涛的下墓,红煞的颜色再深几分,天空已经红到发黑。

  潘曲星的魂魄躲进了飞练的身子里头,萧薇一下子失去了复仇的对象。她左臂满是鲜血却感觉不到疼痛,脸上的鲜血好似曾经涂过的那抹红色胭脂。她看着红煞鬼主,犹如照了一面镜子。

  上次看到她的时候,自己几乎被吓破了胆,没想到时间轮转又像倒流,她们又见面了。

  自己也曾裹过小脚,十四五岁穿上厚重的嫁衣,戴上了沉甸甸的凤冠出嫁。秦家已是大户人家,自己当时嫁人带走了娘亲留下的一大半嫁妆,可是仍旧比不上眼前这位。

  这不是她。

  但这也是她。她经历过的一切自己都感同身受,从懂事起就在嬷嬷们的教引下学习如何做一个贤妻良母,将来做人正妻,打理家业。自己当年的幸福只能说得上是幸运,但更多的女孩儿等不到这份幸运。

  只要这样一想,萧薇忽然间不怕她了,甚至还挺想抱抱她。从服饰上看她应当和自己当年同一时期,天下之大,她们都被困在一方庭院里。若当时女子可任意出入或书信交友,说不定她们会是闺中密友。

  而潘曲星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还会有单独面对秦翎的一天。

  周围漆黑一片,他不知道身在何处,但是面前却有一个人早就等待多时。不是别人,正是那年连路都走不了太多的病秧子。

  “潘曲星。”秦翎手里还拿着小言做给他的粗糙香囊,“原来我秦家毁在你的手上。”

  “你还是像以前那么让我憎恨讨厌。”潘曲星看向秦翎,顿时回忆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倒不是他对杀灭秦家有什么内疚,而是何清涟对自己的一再拒绝和何家的否认令他站立不安,每次想起都会生出一股无名怒火,很是煎熬。在何家的面前他如此自惭形秽,那是天上月,自己是地上泥,她高不可攀,可自己还想高攀。

  但何家的人不让自己高攀,那能怎么办呢?干脆就杀光她的爹娘,让她再无家里的庇护。

  那时候不比现在,想要摧毁一个女子竟然如此简单,可若说潘曲星最记恨谁,其实不是秦守业,而是秦守业的长子秦翎。

  他还没出生就是万众期待的孩子,秦守业对长子的爱溢于言表,显然将来秦家的一切都是给这个孩子的。若不是后来秦守业相信了秦翎挤占了秦家的子女宫,他会对这个孩子爱护有加,呵护异常。

  秦翎一落地就有人疼爱,这辈子躺在金山银山上头。而且他还聪慧,城内那么多学士早早看中了他,要将他收为门下学子。这个孩子几乎没有一点缺点,带着光明而来,连秦家上下最为刻薄的老仆都赞不绝口,说大少爷将来必定是一方英杰。

  他还长得俊美好看!

  这一点让潘曲星最最难受,这样的家世若是没有品行和样貌,将来说亲时门当户对的小姐不一定看得上。但他品行佳,样貌出众,还未长大就有好几门大族有意结亲,而自己连一个媳妇儿都讨不到。如果不让秦翎生病,他会顺风顺水地过完一生,从不知人间疾苦。

  所以他们就要害他,最后让他尝遍苦头,含恨而终。

  “你憎恨我也就罢了,为何要害那么多人?”秦翎厉声质问,“二娘不属意于你,这就是你杀她的理由?我爹并未害过你,你却残暴地取了他的人头。还有我三弟……”

  “他只能是命不好,我也没有办法。”潘曲星打断了他的话,两个人面对着面,显然是被困在一个特殊的空间里了,大概就是秦翎的意识。他要想冲出去就需要扰乱,让秦翎情绪波动,这样自己才能有可乘之机。

  “我和他换魂那日他刚刚过完六岁生辰,何清涟和你爹那么爱他,礼匣子放了满屋,全部都是我没见过的好东西。还有你,你说要送他世上最好的小马,用最名贵的木料打一副马鞍送他。”潘曲星提起那天仍旧心生恨意,“为什么这样的日子不是我来过?偏偏什么好处都让你们兄弟俩占到了?”

  “所以我趁夜深人静时进了他的屋子,偷偷换了魂魄。对了,我还带了一只雏鸡进去,让你弟弟困在了雏鸡的身子里,哈哈哈……”潘曲星越说越来劲,“等到换好之后,我坐在床上,穿着他新换的好衣裳,看着你弟弟满地乱跑乱叫,但是已经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了。刚好何清涟听到动静推门而入,还以为我是梦魇了,我说有只鸡跑了进来,她还亲手将那只鸡给轰了出去。”

  “你三弟一夜之间从三少爷变成了走地鸡,你猜他心里什么感受?从天上坠落到泥泞里,滋味不好受吧?”

  秦翎的手在颤动,但仍旧紧紧攥着那个香囊。

  “原本我计划得好好的,没有人会看穿。可何清涟不知从哪里发现了不对劲,看出自己的孩子已经不是眼前这个了。她开始冷淡我,宁愿让人指责不疼爱幼子也不来看我。她只知道找儿子!”事到如今,潘曲星说起来仍旧有恨。

  “娘亲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儿,潘曲星,你把二娘想得太简单了,她不是你的物件,她是人。”秦翎说,“原本她就厌恶你,你这样做只会让她痛恨。”

  “她恨就恨吧,反正她不嫁给我,我绝不让她好过!但我也没想到你三弟还有点本事,最后让我白白疼了一个多月,全身腐烂。”潘曲星说完便朝着秦翎冲了过去,被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他从不放在眼里,没想到秦翎却轻轻一躲,灵巧地躲开了致命的杀招。

  “除了我秦家的人,还有那些家仆,还有张开、童花……他们也都和你无冤无仇。”秦翎的眼尾一再抽动。

  “可他们挡了我的路,就得死。”潘曲星再次扑向秦翎,不想秦翎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扇子来,扇出来的风力极大,一下子将他打出去的直拳扇离了轨道。紧接着从未动过手的秦翎抬臂给了潘曲星两个大耳光。

  手腕震得发酸,秦翎倒吸冷气,果然自己还是不习惯动手啊。

  这两下的力道并不大,所以秦翎想到秦家的血海深仇就恨不得再扇他几百个。忽然间他看到一抹鲜红走进了这片漆黑,虽然他并不认识这位是谁,但想来便是自己第三世的娘亲。

  她还那么小啊,秦翎忍不住地心疼起来。

  新娘鬼走到潘曲星身后便不再挪步,潘曲星虽然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事,但能感觉得到,周围一定有更厉害的东西!他的魂魄像是被人狠狠捏住了,动弹不得,呼吸不畅快。阴冷粘稠的附着感爬满了全身,宛如给他糊了一层冰冷的泥浆,他立马抬手擦脸,结果发现自己的口鼻里全部都是黏土。

  连耳朵眼里都是。

  半分钟后潘曲星就喘不上气来了,窒息的感觉其实他很陌生,因为他不需要进入人身时并不需要喘气。可现在他又仿佛回到了那具孱弱的身躯里头,那具被自己亲手藏在秦泠屋里的尸首。

  抢夺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三少爷的身子,潘曲星时不时会看一看自己那具死尸。他在床下腐烂,因为用了特殊的药粉所以并没有气味,逐渐变成了干尸。看尸首最后一触即碎并不是什么好事,那象征着从此自己真正抛弃了身子,只能像寄居蟹一样在别人的身体里头。

  但是这不是更好吗?

  自己除了身材高大,长得并不如意。潘曲星再也不想回到过去,他要永永远远寄居下去,去寻找最漂亮的、最有钱的、最有地位的,然后过人上人的日子。

  现在这个梦彻底破碎了,自己怎么还没脱离身躯?怎么又变了回来?

  然而没等潘曲星彻底想明白,他的肚子忽然一痛。他立马低下头看,自己的身子不知怎么的又变回满身烂疮了。皮肉发黑,鲜血早已流尽,肋骨上挂着丝丝缕缕的肉丝,能直接看到胸腔里头的心脏。下半身全是血水,裤子都泡在脓血里头了,这不就是那回蛊毒复发的下场?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潘曲星连忙看向双手。

  双手的皮肉已经完全脱骨,隐隐约约可见手筋,指甲成片成片地脱落。他再看向肚子,原本就快断了的肠子彻底变成了一小段一小段,已经流到了地上。疼痛感卷土重来,就和他当年那一个多月的经历完全一样,生不如死。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早就没有身子了,我不可能腐烂!这是假的,是假的!”潘曲星用力地嘶吼起来,他苦心经营多年怎么会回到终点?

  “没有怎么回事,你身在鬼煞之中,不仅伤不了我也走不出去了。”秦翎淡淡地说,“潘曲星,你还是用你原本的样子去死吧,你根本不配用任何人的身体。”

  说完,他看向了潘曲星的肩膀。

  小小的新娘鬼已经踩在了他的肩膀上,正低着头往下看,露出了一个笑容。

  潘曲星却站不住了,因为他的膝盖和大腿骨头正在迅速溃烂腐化,咣当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面前人影浮现,有些人的面容他印象深刻,比如何清涟、秦守业,但还有些人他记不清了,哪怕这人是秦泠或者柳€€。

  更多的是他完全没记住的家仆,他杀得太过随意,根本不知道这些人都叫什么。而这些家仆死得也很快,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就死了。

  现在他们一个个出现,围着他,看着他,像是要和他索命报仇。他们步步靠近,用双手撕扯着潘曲星身上的肉,拆他的骨头,将他的头皮完整地扯了下来。

  “不要……不要过来。”潘曲星即将化作脓水,他已经深陷红煞的障眼法不能自救。新娘鬼站在他的旁边,和秦翎一起聆听他的惨叫。

  但这还远远不够,等到潘曲星刚刚咽气,新娘鬼的红盖头微微晃动着,变成脓血的尸首开始重新凝聚,逐渐又恢复了人形。随后潘曲星用力地呼吸两次,睁开了双眼,俨然陷入了真正的轮回炼狱。

  另外一边,清远倒是毫不意外。

  “没想到,你我师徒一场还能有再见的一日。”清远看向清游,岁月并没有磨掉他的仇恨,只是又多了几分感慨,“不得不说,你圆寂的很是时候。这些年过去了我也老了,你还是这么年轻。”

  清游单手竖于胸前,另外一只手杵着他的九环法杖。

  “我承认,我输了。”清远点了点头,“可惜为师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师父,您现下是在忏悔么?”清游看了过来,金色的瞳孔不再像从前那般淡漠,反而多了些人气。他见识过了人间美好的情感,体会了春夏秋冬,如今再也不会有人逼着他成佛。

  “并不是忏悔,而是看清一切之后才发觉自己这些年都是徒劳。”清远一下子就泄了气,曾经支撑他的那些只是一场骗局,自己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人,“只不过啊,你这好计谋真是算得太准了,将为师算得好苦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日你就该杀了我。”

  “您以为我不想么?”清游忽然说,“我那日,确实想杀了您,只不过我办不到了。”

  清远静静地看着他:“看来你的杀心也够重……”

  “我不是不给您机会。”清游到底还是多了仁念,面对清远,他还是习惯尊称,“您若放过言儿,如今也不会走到这种境地。可是您步步紧逼,咎由自取,不仅追杀了我几世,还徒增杀戮以至于牵连旁人。您和潘曲星近几十年疯魔一般杀人抢夺,难道就不觉得愧对于曾经的法号和皈依么?”

  “谁要这个法号!”清远狰狞起来,“你被困在佛子之下,难道我就没困在法号之下吗?你永远不会懂我的痛苦,因为你是那个什么都有的佛子。如果不是你踏错一步和那饿鬼苟且,如今成佛的可就是你了!”

  “杀了我吧,动手!”清远已经面如死灰,如今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而且他内心十分满足,“临死之前能拖这么多人下水我也值得了,哪有什么愧不愧对,就算你现在杀了我,我也不会后悔!动手啊!”

  本该是一番激烈的打斗,但清远以为的结局都没有发生。清游以一种完全超脱的形象站在他的面前,眼中居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

  “你是在可怜我吗?”清远质问,“你不要这么一副假惺惺的嘴脸!成王败寇,自古输了的人不需要可怜,只需要杀了我!”

  “我不可怜您,因为恶事都是您亲手办的,您不值得我可怜,也配不上我的可怜。我只是……”清游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告诉了他,“想告诉您一件事。”

  “什么事?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清远越来越愤怒,越来越焦躁。

  “师父,您可知道我亲生爹娘当年为何要执意将我送上山?”清游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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