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似乎有细小的电流一路从耳尖流到脊椎,唐€€裕过电似的颤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残留的肌肉记忆让他条件反射地想要逃开。
说话的气流擦过碎发,他藏在半长黑发里的耳尖,热度肉眼可见地加深了一层。
唐€€裕面上强撑着若无其事,扣完卡扣的手一个用力,又将刚刚系上的安全带解开了。
*
这一天,大名鼎鼎的唐€€警部还是步行上的班。
他在警视厅门口遇见了刚好抵达的伊达航,皮肤黝黑的寸头警官瞥了他一眼,打完招呼的第一句话就是:“和好了?”
€€€€时间相隔的有点久,唐€€裕一愣神,才想起在班长眼里,自己拿的还是冷战不回家的剧本。
上次唐€€裕从煤气爆炸的现场回来,臂弯里还带着最后的一支玫瑰,伊达航在警视厅门口看见他,问的也是这一句话。
当时的唐€€裕却只是笑了笑:“快了。”
送花的时间并不久远,如今想起来却恍若隔世。
那时唐€€裕还以为距离找到住址还遥遥无期,一晃眼的功夫,已经是有人接送上班的人了。
唐€€裕点了点头,却依然有些疑惑。
他的状态变化,看上去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伊达航鼻音哼了一声。“我每次和娜塔莉吵架,被她放进门时候的状态就和你一个样。”
“记住了,浪漫什么的都是虚的,”像是不放心唐€€裕一样,走进门时,他又强调一句,“与其送玫瑰,还不如知道他想要什么€€€€要精准地哄,明白了吗?”
想要什么……
唐€€裕的眼神恍惚一瞬。
昏黄的暖光照着铺天盖地的水汽,浴室里的景象一刹那闪回在眼前。
他略带心虚地点了点头。
班长说的也是一个思路,想要的做不到,哄还是可以哄的。
两人一路进了大厅,上一班电梯才刚刚离开,这一趟的轿厢里没有其他人,伊达航按下了搜查一课所在的三楼。
地面在叮咚一声里缓缓上升,铁质的金属厢门,白光里倒映着模糊不清的影子。
唐€€裕的余光里,他看见伊达航嘴里的牙签换了个边。班长清了清嗓,欲盖弥彰地往两边看了一眼,最后才小声说:
“正常的手铐很容易勒伤人,下次记得在里面垫块软布……或者你买专门的也行。另外,有什么矛盾也要关起门解决,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逮人,挺伤感情的,知道吗?”
唐€€裕:“?”
什么手铐?
伊达航身上潜伏的老妈子属性,在遇上他眼中不省心的唐€€裕时表现得淋漓尽致。自诩过来人的他经常以自己和娜塔莉为蓝本,苦口婆心地给唐€€裕提供各种经验,虽然它们大多数时候并不适用,但唐€€裕还是会捧场地认真点头。
除了今天。
这个头,再怎么昧着良心,唐€€裕也还是没办法点下去。
他疑惑地侧过身,伊达航撂下这一句话,人已经一脸正气地站直了。他目光笔直地看向屏幕,姿势简直堪比警校时在操场上的立正军姿,以至于电梯门开,遇到走廊上的同事打招呼时,他差点条件反射地敬了一礼。
……唐€€裕隐约觉得,班长好像在不知不觉间误会了什么。
可搜查一课的办公室已经到了,走廊上还有不少人,错过了追问和解释的时间,他只能一头雾水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
又是一个忙碌的周一,刚在工位前坐下没多久,唐€€裕身旁的电话就响了。
报案人名叫€€本梓,是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波洛咖啡厅的店员,他带着高木涉赶到现场,侦探的推理已经走到尾声。
推开店门,悠扬的风铃响彻咖啡店。
里面的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唐€€裕一眼看到了端坐在窗边的毛利小五郎,他双目紧闭,显然已经进入了沉睡状态。
也不知道柯南发射麻醉针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操作的,毛利小五郎双手握拳,抵在额头上,恰到好处地挡住了没有动作的嘴唇。以假乱真的深沉气势,一眼看去,的确是一个陷入思考的名侦探。
唐€€裕却知道谁才是沉睡的小五郎背后的真实推手,他进门环视一圈,终于在桌角看到了蓝色西服的小学生背影。
“凶手就是你,”
手举蝴蝶结变声器的柯南,用毛利小五郎的声线胸有成竹地说,“€€€€海保祥太!”
围在毛利小五郎面前的人一共有三,名为海保祥太的男人,脸色顿时一变。
他差点没一蹦三尺高,却仍然梗着脖子反问:“为什么”
海保祥太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三七分的发型,规规矩矩地贴在额头上。他似乎才离开校园不久,穿着并不合身的旧西服,肩线处明显塌下一截。
唐€€裕在他的裤管下,看见了与皮鞋格格不入的白袜子。
“毛利小五郎”开始解释起犯罪经过,借此机会,唐€€裕趁机打量了一下现场。
已经过了上班的早高峰时段,波洛咖啡厅里的人并不多,大多是附近的老人和拿着电脑的自由职业者,他们在咖啡厅里一消磨就是一个上午。死者的座位与毛利小五郎相邻一个过道,他仰头靠在身后沙发的椅背上,耳廓呈樱红色,嘴唇有紫绀,是典型的氯化物中毒特征。
他的穿着与凶手类似,都是毕业不久的上班族,一身行头却是肉眼可见的昂贵,手腕的百达翡丽闪着耀眼的光。
死者对面还坐着一位瘦削高挑的女性,一身火红的长裙,外表张扬又冷艳。
她与死者的面前,放着杯一模一样的咖啡,两人似乎打算在咖啡厅商量些什么,可同伴却中途意外去世。奇怪的是,对面的死人却没有带给她任何影响,女人的脸上无波无澜,毛利小五郎指认出凶手时,她甚至有闲心悠然喝了口咖啡。
毛利小五郎的位置,正是案发前海保祥太的卡座,在他的说法里,自己是陪死者出来相亲的。
面对言之凿凿的毛利小五郎,海保祥太依然死鸭子嘴硬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桌脚边的柯南,镜片划过了一道冷光。
“死者进入咖啡厅以后,经过他身边的只有同行的女士,你,和咖啡厅的侍应生。”
“毒发的时间在上午9:05,柯南刚好经过侍应生身边,他在给另一桌座位的客人端三明治€€€€柯南,你说是不是?”
柯南放下蝴蝶结变声器,自问自答地从桌脚边钻出来,天真无邪地用力点头。
他用孩童的稚嫩语气说:“安室哥哥的三明治很好吃哦!”
看见柯南在场,所以在一旁摸鱼划水等着铐犯人的唐€€裕:“……”
什么安室?安室什么?
降谷零的动作怎么这么快?
他昨天才刚刚以安室透的身份在环状线登场吧!
唐€€裕本来在人群后方,偷懒地靠在咖啡厅的吧台上。柯南话音落下,他脑后轻轻掠过了一道气流。
一个金发黑皮的人影擦过他,走到了毛利小五郎身后。
身着侍应生围裙的降谷零微微欠身,温和地微笑道:“承蒙各位关照,我是波洛咖啡厅新上任的服务生,安室透。”
与此同时,唐€€裕耳边叮的一声,这是他威逼73设置的系统提醒,漫画的最新话更新了。
唐€€裕一下子从柜台边直起身。
而在抬头的一刹那,安室透蓝灰的瞳孔不偏不倚,越过人群,径直落在了他的身上。
第105章 【弹幕】间章:咖啡厅、狗与风铃(8)
更新完环状线篇章这一长案件以后,漫画彻底进入了摆烂的状态,上一话末尾宣布了休刊一周的消息,在唐€€裕这边,那是昨晚发生的事。
认出报案人的那一刻,唐€€裕虽然已经意识到这又会是一个日常案件,却依然没有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他还以为休刊一周能让自己休息很久呢。
调出漫画页面的一刹那,挤挤挨挨的弹幕瞬间刷了满屏。
【老贼!老贼你终于休刊回来了!知道没有你的几周我是怎么过的吗!】
【你有种更新兰告白,你有种就更完兰的回应啊!撂下一句生死与共就休刊,老贼我看不起你(咬牙切齿)】
【我为一周前觉得老贼炸电影院的剧情拖沓的自己道歉,我错了,粮山粮海时我不懂珍惜,老贼休刊才后悔莫及】
【剪红蓝线这段是有后劲的啊,越品越甜,单身狗留下了羡慕的泪水,汪】
【孩子没有什么别的心愿了,只想老贼再多发点新兰糖求求了!!!】
【没用的,这话一上来就是波洛咖啡厅,我的感觉就像是脱了一半的裤子又自己穿了回去,煽情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来了个凶手三选一,冷漠.jpg】
【没事,至少开头柯南给小兰打电话了(强颜欢笑)】
【不过这个日常案件的进展也挺快唉,才几页纸,凶手已经在跪地忏悔了?】
【嗯,虽然作案手法有点扯,但铺垫什么的也都算到位。柯南进店的时候不是还特意留意了一下头顶的风铃吗】
【但这个作案手法本身就很扯淡吧,有谁在风铃上涂毒杀人?这得多高的巧合和狗屎运】
【推理漫画嘛,本来看的就是推理的过程,现有的线索逻辑自洽,能推理出作案手法就行。如果每个手法都那么容易实现,柯南不就成杀人教程了吗?】
【讨论剧情的姐妹自信点,来追柯南的谁看作案手法,大胆暴言,我就是来看透子的!!】
【还有唐€€裕!虽然本话他应该只是提醒主线的背景板工具人,但这不影响我舔颜啊prprpr】
【一周不见,他的脸还是能让我自动裤裤飞飞(深情)】
【本来看到楼上的讨论手法,我还觉得只顾截屏的自己格格不入,感谢ls让我有了种找到组织的温暖感(合十)】
【而且,这是主线!主线唉!有主线谁还看推理!!!】
【我粗略数了下这一话登场了哪些人,标配的柯南和毛利,还有透子作为咖啡店侍应生初登场。接下来就是他拜毛利小五郎为师的剧情了吧?】
€€€€唐€€裕不知道安室透会不会拜毛利小五郎为师,但他至少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针对了。
毒杀的嫌疑人一共有三,死者对面的红裙女人,被柯南指认为凶手的海保祥太和咖啡厅侍应生安室透。毛利小五郎的推理洗脱了后者的嫌疑,安室透越过人群,站在沉睡的小五郎身后,蓝灰的瞳孔咄咄逼人,犀利的目光不偏不倚,落在唐€€裕的身上。
唐€€裕在柜台边站直了,他隐隐察觉了安室透的态度变化。
先前与他的交锋,唐€€裕一直处于上风。
安室透的卧底身份,注定了他只能隐藏在暗处,不能被同期识破身份;可认识他的人,自然会想探究他变化如此之大的原委,所以面对面的交谈中,安室透天然处于弱势。
就像之前唐€€裕公然把伤疤赤井铐回警视厅,对方还要靠联络风见裕也才能脱困一样。
可现在的安室透却没有回避与自己的对视,相反,他的视线甚至是主动中带着探究的,好像那目光是锋锐的刀片,能通过细枝末节的观察,剖析出他这个警部的内里一样。
唐€€裕:“……”
他吃错药了吗?
只不过面对自己,安室透的确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之前在环状线上,唐€€裕已经借进入车厢前降谷零的犹豫,半强硬半诱哄地逼迫他承认了自己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