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裕颔首示意货架的另一侧，“也同样在查。”
柯南却还是有一点半信半疑。
“即使如此，这未必能证明当时安室透说得就是实话啊？”
唐€€裕摇摇头：“我知道你的顾虑，柯南。”
“这种可能我又不是没想过，但你没有经历过当时的事。我觉得我能够信任他。”
雨．
€€．
“或许也是一种……很特殊的直觉、或者预感？”唐€€裕微微摇了摇头，“我认为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何况说到底，我也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警部罢了，费时费力的忽悠我没有意义。”
面对柯南仍有顾虑的蓝眼睛，他又无奈地笑了笑，侧头看向远处，漆黑瞳孔里的神情忽然有些遥远。
“……那样的情况下，如果他还能处心积虑地撒这个谎，我被他骗到了也不算亏。”
可根深蒂固的怀疑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抵消的，柯南心存疑虑，唐€€裕却态度笃定，双方各执一词，柯南便转而向冲矢昴：“赤井先生，你的看法是什么？”
三人中，曾经卧底组织的赤井秀一也和当时的波本有过交际，该怎么决定对他的态度，这一票就落到了冲矢昴这个关键人物身上。
冲矢昴也同样微微拧眉，短暂地陷入沉思中。
*
这端一时间陷入沉默，唐€€裕终于在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早已料想柯南的反应会是这样，在咖啡厅见到登场的黑皮侍应生，唐€€裕就在心中演练过眼下目前的情况。
作为一个就读于警校、根正苗红的红方警部，曾经的同期已经给出了答案，于情于理，唐€€裕也不应该再被其他人的三言两语动摇，转而重新将怀疑的矛头对准降谷零。
我的态度应该没什么漏洞……他余光扫向弹幕。
【只要你肯说，我就愿意信……】
【这是什么失而复得的破镜重圆戏码，磕死我了！！！】
唐€€裕：……
唐€€裕：？
【赤井股猛涨，透子也不能认输，冲鸭我透€€€€】
【金发黑皮公安，还有同期情谊加成，这不比那个FBI强！】
【哈哈哈哈我全压透子股，现在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没说就是零卡，老贼不实锤，就是所有人都能磕！反正只要出现在这个超市的都有可能是男友桑，那我来安利一波零裕也没关系吧！】
【都让开，那我来大胆脑一波剧情！警校同期，瞒天过海的青涩初恋，其中一方却毕业即失踪，另一方苦苦找寻了多年，恋人却更名换姓，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
【[截图.jpg]你们看，伤疤赤井第一次出现，唐€€裕当时在监控里看到降谷零，这个咬牙切齿的微笑表情，这绝对是老贼把他画的最狰狞的一次，谁同意谁反对？】
【？！szd，老贼你还说你没在暗示什么！】
【怪不得唐€€裕当时要上手铐，换我都能直接上手扒皮了，他真的好能忍啊】
【笑死，所以不仅是破镜重圆，连火葬场的剧情也能一起烧起来了吗！】
【要什么火葬场，明明是治愈系小甜饼，你看环状线上的沉默，降谷零为什么要拉住唐€€裕？“我违背自己的原则来爱你”，这不能磕？这不能磕？？？】
唐€€裕把列表一关，面无表情地想：毁灭吧。
没救了。
对待安室透的态度上，唐€€裕和柯南意见不一，两人的目光便都移向冲矢昴。
后者沉思片刻，才缓缓开口道：“你和他毕竟是同期，是不是曾经经历的什么事，让你能笃定他说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四处乱磕的弹幕让自己草木皆兵，唐€€裕总觉得这人话里有话，却摸不准冲矢昴究竟是什么含义。
唐€€裕就按照字面意思，简单地点了点头。
冲矢昴说：“可那毕竟已经过去了七年。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足以让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你真的觉得，当时的经验还适用吗？”
“不如多关注眼前人吧。”他话音有些没来由的意味深长。
唐€€裕心头猛地一跳，假笑着随口敷衍一句：“不好意思，我也挺念旧情的。”
中间的柯南左右望了望，两人言辞间你来我往，他总是隐隐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交锋，可这时唐€€裕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身侧的动静，转身回头看去。
货架的另一侧，风见裕也突然开始以极小的碎步平行移动，飞快且无声地与安室透拉远了距离。
已经不需要窃听器了，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大提琴般的低沉男声。
“€€€€我以为你至少该有些自知之明，波本。”
“与其质疑我在这里的原因，”琴酒冷淡地抬眼道，“不如你先说说，自己正在这里做什么？”
*
这段对话听得最清楚的人是柯南，藏在安室透衣领里的窃听器，几乎就让琴酒的声音响在耳畔。
一阵寒意一瞬间蹿上柯南后背，他立刻拉住唐€€裕，用口型无声地说：“蹲下！”
风见裕也的位置在最中央，与安室透和他们各相隔一个过道。既然他已经未雨绸缪地挪开位置，证明琴酒的方向正是朝他们来的，再经过两排货架，就会看到这边可疑地聚在一起的三个人！
这一条过道很宽，中间有一个存放各种打折特卖零食的半人高白漆铁筐，恰好能藏住三个人。唐€€裕本身就半蹲在与柯南视线齐平的高度，再往前挪一段就能完全藏住身形。
在场唯一的大高个是冲矢昴，已经藏了两个人的情况下，他需要盘成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才能让塑料筐完全遮住自己。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被柯南扯住的一瞬间，唐€€裕立刻要拉冲矢昴，伸出的手却被一股力道拦住。
唐€€裕这才注意到，自己伸手的方向是冲矢昴的假毛，一旦再用点力，整顶粉色的假发都能被一起拽下来。
唐€€裕口型道：“抱歉。”
……虽然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的确想把这个FBI的易容全部扯掉的。
冲矢昴摇摇头：“没事，你们躲好。”
他一理衣领，平静在货架前站直身体，装出一副正在认真选购的样子。
小推车经过的声音惊动了他，他便像任何一个平常的顾客那样，向侧边瞥了一眼。
琴酒对视线何等敏感，他在一瞬间察觉了冲矢昴的目光。
上帝视角的漫画，正好将两人隔空对峙的一幕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那一刻，空气里满地肃杀，柯南连一口气也不敢喘，与此同时，弹幕的热情彻底井喷般爆发出来。
【？？】
【！】
【……】
【！！！】
人在彻底的激动状态下，真的连语句都是支离破碎的，列表迅速刷过一大排凌乱的标点符号，才渐渐出现了词不成句的短语：
【黑衣组织大逃杀，谁说的】
【我，我，是我！！我草，我简直震惊的无可复加好吗】
【马尾风衣？这是谁，琴酒？？？老贼你吃错药了还是我穿越了，柯南今天真的更新了吗，我到底在看什么？？？】
【所以扉页上的长发真是琴爷？怎么可能，不是，我是说，真的是琴酒？？？老贼我知道你很细节，但你也不必这么细节啊！！】
【琴爷还不知道冲矢昴是谁吧，好可惜，现在掏出伯莱塔，以后就没这个讨厌的FBI什么事了】
【笑死了，前面是哪个倒霉蛋说的，只要出现在超市里的就是男友桑，我倒要看看这怎么磕？】
【什，这都能磕吗，硌牙了啊喂！】
【等、等一下……】
【嘶€€€€】
【好像、似乎】
【也不是不行……？】
第118章 Case9.领域外的对决（11）
一瞬间两人隔空相视，周围的空气都凝滞成胶质体，隔绝在呼吸之外。寒意有如实质，出鞘的利刃般擦过裸露在外的皮肤，留下经久不散的漫长余悸。
光线将粉发研究生的身影，忠实地反射到那双墨绿的眼眸里。
今天的冲矢昴身着浅灰色西装，鼻梁的金边眼镜柔化了棱角分明的面部五官，也让他标志性的下眼睑变得不再惹眼，当他习惯性眯起眼时，很少有人能再注意到这个特征。
面部的易容天衣无缝，颧骨狭长的淡白伤口也被遮挡在面具之下，侧过脸时，冲矢昴的神情中还保留着一点踌躇不定的苦恼，就像任何一个在琳琅满目的商品前犹豫的普通顾客，因为一旁推车经过的动静而好奇一瞥。
他甚至连站立的姿态都是放松的，剪裁合身的西服完美修饰了手臂上蓄势待发的肌肉，使他的侧影修长流畅。
€€€€滴水不漏的伪装。
如果不是早已知道这副皮囊下藏得是一只多么惹人生厌的老鼠，匆匆而过的一瞥中，或许琴酒真的就该被他骗过了。
他心底地冷嗤一声，漠然移开视线。
即使外表再怎么普通平凡，浸染过黑暗的人，永远会保留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只要对视的时间稍长，跳动的第六感便会立刻分辨出€€€€这人就是同类。
如果他目光再多停留哪怕一秒，这只老鼠又该提起警惕了。
已经得知了伪装下的真实身份，却碍于种种因素没办法将人直接解决掉，游荡在身边的FBI就成了一个碍眼且心烦的存在。琴酒懒得再装腔作势地应付他，收回的视线短暂地滑过白漆铁框。
仅仅这一个动作，就让冲矢昴扣在调料袋上的拇指稍稍收紧，塑料包装的褶皱变化了几道形状。
这是警惕无意识流露的表现。褶皱变化的幅度如此微小，可能连抓着它的冲矢昴本人都没有发现。琴酒已经明了了另外的人藏在哪，不过这无济于事，那里还有一个麻烦的小鬼，这一趟旅程只能中途叫停。
他毫无异状地收回眼，平静地抬步离开。
*
低沉的足音没有在路口停留，推车的滚轮渐行渐远。
一下又一下，那脚步仿佛就在柯南的心头碾过，他连呼吸都停止了，生怕被发现什么异常，让琴酒再绕回来。直到轮轴的声音越过货架，他才小心地从躲藏的白漆铁筐后探头查看。
离开的身影没有要回头的意思，长长的银发束在脑后。
后背被轻轻一拍，柯南才猛地出了口气，这才发现在紧张和讶异的心情双重作用下，自己已经屏息到快缺氧了。
警报暂时解除，绷紧的心弦松弛的一瞬间，他在一刹那流泻了所有力气。
柯南大口地喘息着，一旁的唐€€裕起身拍拍裤腿，弯腰拉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