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厂boss在追漫画 第264章

  [抹除]是一种无形的力量,比起物理上的修正,它更像一种因果律。就像把另一个平行世界并入轨道,而只有唐€€裕记得原来的发展一样,所有记忆里发生的事,都在不知不觉中被悄然替换了认知:

  组织boss是乌丸莲耶;

  忠实于组织的人是琴酒。

  至于唐€€裕,这个必死的存在,是世界意识迫不及待想要抹除的动荡因素。所以在这个修正后的世界里,他被赋予的身份是:叛逃的实验体。

  “只要他主观上不配合,实验就无法正常进行,所以,格杀勿论。”乌丸莲耶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能让他把组织的事……”

  “泄、露、出、去。”

  而能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唐€€裕自然也不会引颈受戮。到现在为止,这道必杀令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他依然活着,可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要活不过这一天了。

  以实验室的位置为圆心,向周围辐射扩散,一个圆心角由一个组织成员负责。

  这一部分的负责人是……琴酒。

  大雨浇透了他的外衣,让他感到有些轻微的失温。唐€€裕没有看雨泊,否则他会意识到,自己的嘴唇苍白到如何一个吓人的地步。

  五分钟前他还混迹于一个酒馆,隐秘的视线在身后传递,唐€€裕注意到这一点,趁突袭还没有开始前,他已经将桌子猛地一掀跑路。

  跑路并不是毫无折损€€€€他右臂中了一枪。

  绵延不绝的水流下,创面根本就没有愈合的机会。红色的液体顺手臂留下,又在大雨中被迅速稀释。涩谷今天的雨很大,大到几乎要连成水幕的地步,地上蒸腾起一片雾,就像往天际倒流的水。

  唐€€裕跌跌撞撞地在街巷跑,拐弯的路口堵着人,让他只能狼狈地转向另一个方向€€€€他能感觉到,这次的围剿有计划、有组织。

  好几个路口,明明可以安排几个人,将他彻底射杀在这里,可那个人偏偏不。他把守一个路口,又留下另一个。

  慌乱的猎物只能沿留下的道路逃跑,以为自己在逃出生天,实际上只是被引诱往陷阱更深的地方跑去。

  无数刻意留下的道路尽头等着谁?不用想都知道。

  琴酒的疑心病很重,如果是“boss”亲口交代下来的任务,那他一定会亲自完成。

  唐€€裕无声地骂了一句€€€€那还是他教他的。

  可他的力气也只够骂这一句,唐€€裕的心在往下沉,他真的可能逃不出这里了。

  能看出和能破局,完全是两个状态。如果他在全盛的状况下,例如,仓促逃亡的开始阶段,那他完全有可能逃出去。他知道很多安全屋,补给和治疗的场所,可这些信息在琴酒面前失效了,只有他,也只有现在围捕自己的这个人,他知道所有隐藏的地点。

  这是一场阳谋,光明正大的阳谋,他就是要让猎物在知道的情况下亲自走进绝路,他对陌生人一向这样。

  唐€€裕猛地绊了一下,摔倒在雨泊里,地面积水很深,他还在那里呛了一下,第一次挣扎着爬起身而没成功的时候,他忽然想:就这样吧。

  他想起一个故事。

  那还是在……很久以前,久到那些时光他都已经记不得了,父亲曾经讲过一个故事。他说自己当警察的时候接到过一起悬案,一个喝醉的老人死在路上。

  “你知道诡异在哪里吗?”他说,“他是溺死的。”

  报案后调查很快展开。老人很富裕,有众多野心勃勃的遗产争夺者,所有都符合谋杀的条件,最后的结果却啼笑皆非:他是与老友出去,喝醉了,摔倒在水泊里。

  当晚的东京下着雨。他醉了,没有力气起身,甚至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他就躺在那里,口鼻埋着水中,或许他尝试挣扎过,但一下,两下,他没有力气了,老伴早已去世,疏远的子女不会找他,他就在那个水泊,全城最繁华的主干道上,活活溺死在积水中。

  父亲讲到这里的时候只是一起轶事,或许是劝诫喝酒的危害€€€€但唐€€裕始终记得这件事。想象勾勒出那个场景,孤灯,大雨,孤独的人。或许背景是繁华的主干道,但这无关紧要,他体会到的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孤独感。

  没有一个人帮他,没有任何援手,一个雨泊都能成为夺走性命的杀人利器,他只能躺在那里,在绝望中,看着自己以这样可笑的方式活活死去。

  时移世易,那个故事莫名响在他耳畔,连手舞足蹈的样子都如此栩栩如生。至于那个讲故事的人怎么样了,唐€€裕想,他的退休金应该足够,让他无忧无虑地安详晚年吧。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会觊觎遗产……

  那一刻他忽然爆发出浑身的力气,在原地翻身起来。他会死,可他至少不想这么死,至少不能以这样滑稽而无意义的方式。他转身朝向天空,豆大的雨滴立刻砸下来,连天的水幕后压着铅灰色的云层,然后他看见一个人。

  视野立刻被模糊了。流淌的雨水砸的他睁不开眼。

  唐€€裕突然大笑起来。他笑的那么畅快,就像全世界幸运的好事都集中在这一天。他睁不开眼,可他知道头顶有一把枪,银发的男人没有打伞,他在雨里举着枪,静静地瞄准他。

  “你知道€€€€”他咳喘着说,“我最怕的事情是什么吗?”

  没有答话。世界仿佛都安静了,零碎的追兵一定不敢上前,雨幕嘈杂得像一出独角戏。

  唐€€裕说:“不是死。”

  他慢慢、慢慢地从地上坐起来。左臂已经失去知觉了,这让他花费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枪口也无声上抬,直指着他的额头,但那只手突然顿住了:唐€€裕的手上也多了一把枪,一把直指着自己的枪。

  伯莱塔的枪口对准他,而他持枪,同样也对准自己。

  唐€€裕拇指扣着扳机,他还不习惯这样对准自己的姿势,毕竟自杀的经历屈指可数。而他不想抵着下巴,从天而降的雨水可能使火药熄火€€€€所以他双手举着枪,紧盯着前方的人影,一步步走过来。

  雨太大了。大到银白的身影都看不清。他看不清琴酒的表情。

  “是死的毫无意义,或活着毫无价值……”

  “像默剧片尾的小丑一样,”他轻声说,“我是吗?”

  他不知道自己的眼中是不是有某种柔软的东西,但他努力不让那表现的太过明显。猎物在不自觉的情况下爱着猎手,兔子却一直爱着狼,他想,太荒诞了。

  这个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

  但唐€€裕知道,自己的大拇指没有动。那么子弹来自哪里就是毫无疑问的了。他要感激这种瞄准眉心的出手方式,至少不会有一点痛苦。

  世界一瞬间黑下来。

  [抹除]来自于物理和认知两个层面;只是唐€€裕刻意去淡忘前一点。再一次睁眼时他是幽灵,谁知道呢,反正世界上从没有过这种存在形态。

  他在镜子的世界中,只能从反光里看到自己,却没有一个人看到他,他目睹所有人的死,从琴酒、基尔,到风见裕也、赤井秀一、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工藤新一、毛利兰,最后是降谷零。

  他一直刻意去淡忘它,淡忘那讽刺如默剧一样的表演,因为没有人会记得。记得一切的只有他,只要他也忘记,这件事就算没发生过。

  甚至于系统都不了解,他只知道唐€€裕只是不喜欢在雨天出门,以及,会提醒琴酒撑伞。

  时间真的已经过去太久。他快要全忘了。

  *

  那一瞬记忆汹涌而来,像开闸奔涌而出的洪水。

  但唐€€裕并没有那种突兀的冲击感,只是自然而然:有一道锁被卸下,于是大门打开。记忆一直在那里,表面笼罩着一层迷雾,而今白雾散去,他毫无困难地接受了这些事。

  唐€€裕看着拿麻醉手表对准他的柯南,心中第一个想到的是:

  还是这个结果。

  €€€€时间不止有一个方向,他可以回退修改一切,也可以快进看到结局。不知道多少个结局里,唐€€裕就这样蓦然转身,目光冰冷的小侦探就在那里。

  主角光环不是玩梗,而是在这个未升维完成的世界中真真切切的存在的事。无论再怎么遮蔽、隐瞒,柯南总能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得知真相……但这次撕破脸皮来得未免也太早了些。唐€€裕想,他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不过,知道原因也没有用。

  谎言证实的那一刻,信任链就已经崩塌了。

  唐€€裕走神了一瞬间,他叫:【73。】

  【我之前那么试探你,你难过吗?】

  电子音慢吞吞出声道:【你觉得呢?】

  【我猜也是。】唐€€裕甚至笑了一下,【因为我已经感觉到了。】

  在他表层的意识里,几乎没有“难过”这个情绪化的概念,他只是觉得心脏在抽。

  至于为什么举起手表,唐€€裕几乎不费力气地理解了柯南为什么这么做:

  麻醉针只能射出一次,但他不知道这件事。

  或者说,知道这个姿势毫无威胁,手表已经没有作用的,是看过漫画的唐€€裕;

  柯南并没有对他说明过。

  那么,我又该怎么办,唐€€裕想。

  €€€€我该被威胁住吗?

  他又开始比较两个选项的优与劣,如果被手表威胁住,那他表现出的状态就和事实不符。或许柯南会感到迷惑,一切都还有回正的余地。

  相反,如果他打掉手表……

  那么就相当于承认了。

  坦诚一切的话,唐€€裕漫无目的地想,我不会刚下邮轮,马上被报警抓走吧。

  那可就对不起以后的“唐€€裕”了。

  其实这时的空气应该是紧绷的,横亘在中间的、昏迷的人;昏暗的走廊和马灯,影子被拉长铺在墙上。无论逼狭的光、还是窄长的走廊,都将氛围烘托到一种针锋相对的情境上。

  这个时候,唐€€裕还有闲心跑了一会神,狭长的走廊两端毫无人声,沉默如铺天盖地的阴影压下来。

  唐€€裕忽然上前一步,脚步抬起的一瞬间,他能清晰地看见柯南的牙关咬紧了,但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嚓。”

  是在寂静中显得清脆的机括声,唐€€裕伸出手,轻轻按下了弹开的瞄准镜。

  “唯一的一根麻醉针,”他微笑着侧过脸,“在那边昏迷的人身上……你不用一直演。”

  €€€€会很累的。

  他朝柯南眨了眨眼,而那只是一种不带情绪的动作,唐€€裕是心中没有起伏的。

  他语调平缓地说:“现在聊聊?”

第205章 正义逆反(22)

  昏迷的赤井秀一被唐€€裕搬进房间。

  这稍稍花了他一些力气,毕竟地上的FBI也不是什么一只手就能拎动的小孩子。唐€€裕不得要领地摆弄了一小会,最后是拽着后衣领把人从地上拖过去的,深红的地毯上留下一道痕迹。

  所幸目的地并不遥远,就在18层的不远处。

  他们没有去FBI在楼下的根据地,而是就近在唐€€裕自己的房间,柯南进去就知道这扇门从没被打开过,身前的男人也是第一次来。

  唐€€裕把赤井秀一扔在墙角,顺手在墙边接了杯水€€€€递出去的时候他想到什么,手上的动作忽然一顿。

  “……抱歉,”他无奈地笑了笑,“我忘记了。”

  然后他十分自然的收回水,抬手在杯沿抿了一口,将水杯放在一旁的窗台上。

  当他搬运赤井秀一时,柯南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在一旁看着。昏迷的男人比大号垃圾袋还不好把控重心,第三次从肩上滑落,唐€€裕在底下偷踹了他一脚。

  那时他垂着头,瞳孔中那种无计可施又懊恼的神情,让柯南找到了几分熟悉感€€€€或者说眼前的人从没有陌生过。

  无论他心里对唐€€裕的观感翻了几番,唐€€裕的态度是不变的,温和又镇定,这么多事情过去,他和当初红塔美术馆初见的那个警部一模一样。

  可这个……递出水杯,又收回的举动一出,唐€€裕的动作十分自然,柯南的腿却彻底僵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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