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惯性依赖 第51章

  可宋临景却抱他抱得更紧,也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下巴埋进景程的颈窝,像有分离焦虑的犬科动物一般,左蹭一下,右闻一下,黏人得很。

  景程快被气笑了,但之前闹得太凶,他又将近两天没吃什么东西,精力实在有点不够,倒也懒得再推开对方了。

  他拎了拎宋临景的后脖颈,带着点笑意戏谑道:“宋总,你这是处

  男的雏鸟情节还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啊?”

  宋临景眷恋的动作顿时僵了一瞬。

  察觉到了这一变化的景程不禁扯了扯嘴角:“宋临景。”

  “我之前问你,你不愿意正面回答,但既然现在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个遍,那在我们继续下去之前,有些底线上的问题,还是应该尽量先达成一个共识。”景程停顿了片刻,等再开口时,他的语气已然褪去了几分轻佻,字里行间坠上了些许警告似的认真:“你到底是想跟我保持这种肉/体关系,还是……”

  “想和我谈恋爱?”

第51章

  “你想听什么回答呢。”沉默良久后,宋临景才终于开了口,“如果选保持肉/体关系,你会怎么对我呢?像之前你那些‘朋友’一样是么?”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高兴了哄两下,不高兴连想都想不起来。”宋临景自嘲似的笑了一声,轻轻在景程的颈侧啄了啄,压低了嗓音,用词中蕴着微妙的晦涩,字里行间荡着的情绪似乎有些压抑,“不可能。”

  宋临景惩戒般地咬了一口景程的肩膀,随后直了直上半身,指尖摩挲着景程的下颌线,脱离了这个温暖的拥抱。

  “你想都别想。”宋临景注视着景程的眼睛,极其认真地强调着。

  宋临景突如其来的强硬让景程难免有些无措,倒不是不适应,毕竟此刻的对方,才更贴近于自己原本印象中的宋临景,可不知道为什么,景程就是被勾起了一股无名火来。

  自己这不是跟他好说好商量呢么?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莫名其妙!

  景程心里犯嘀咕,眉头便也皱了下来,总是维持着一副笑模样的眼睛都不弯了,唇角仍微微勾着,但显然是带着些不悦。

  景程懒得反思是不是自己过往那些事迹,让宋临景先入为主地有点应激,只觉得对方没道理得很。

  他忍着身体的那点不适坐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宋临景,像是试图通过这种方式为才被对方翻来覆去折腾的自己增加些底气。

  景程换上了自己能对宋临景摆出的最冷淡的表情,抬了抬眉梢,嘴唇一碰,不中听的话带着嘲讽刚要从喉口漾出来,可还没等他发出声音,楼下的门铃却响了。

  景程不禁一怔。

  他昨晚特意叮嘱过老板尽量别来打扰,虽然当时的目的是怕宋临景做完那事儿不舒服,又或者见到生人不太好意思,现在虽然跟他的设想有点南辕北辙,但应该也不会有人过来才对吧。

  景程注意力瞬间被移开,刚准备想自己下楼去看看情况,一枚温热的吻便贴上了他的唇角。

  “对不起,刚刚是我态度不好。”宋临景歉道得流畅,语气也缓和回了那副没什么脾气的温顺样子,“这件事我们晚点再聊吧。”

  “你将近两天没吃东西,又喝了那么多的酒,得先补充点体力。”宋临景抚着景程的侧脸,与他接了个不含太多欲/念的吻,然后便站起身,捞过旁边椅背搭着的浴袍套上,“浴缸里我放好了水,虽然我仔细给你做过了清理,但毕竟弄进去了几回,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可以再泡一泡。”

  说完,走到门边了的宋临景,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眉宇间有些担忧地回头询问道:“你自己没问题么?腿会不会酸,腰怎么样?还有力€€€€”

  都没等他把关心的话,已经被宋临景上一句抛下的惊雷,炸得面红耳赤景程,瞪圆了眼睛,表情复杂,嗓子依然是哑的,但音调却拔高了好几度地朝对方吼道:“你干嘛了?!弄进……谁同意了?!”

  宋临景抿了抿唇,目光在景程满是痕迹的锁骨周围游移,像是对这突如其来的指责有点心虚:“你……”

  犹豫了好半天,宋临景才终于轻飘飘地抛了个回答出来。

  景程刚要破口大骂,可语言都还没组织好,一些碎片化的记忆却突然闪到了他眼前€€€€“宋临景,你别走,我只有你了,你别离开我……”

  “操……”想起自己带着哭腔的挽留,景程顿时怒意全消,只剩下了快将他吞噬的尴尬,“滚滚滚,赶紧滚。”

  “对不起,是我定力太差,我应该……”宋临景语气平静地做起了自我检讨。

  “别说了,求你了,让我清静清静吧。”景程掩面躲避着宋临景的视线,顺便还拒绝了宋临景进一步交流的企图。

  宋临景倒也没再劝,只轻飘飘地留了句“那你别泡太久,我在楼下等你”,便转身出了门。

  直到宋临景离开后良久,景程才恨铁不成钢地连敲了自己脑门好几下,最后在“继续独自回忆昨晚其他细节”和“立刻杀了宋临景灭口”中,选择了颓然栽回床上放弃挣扎。

  景程生无可恋地看着窗外绚烂的夕阳,只觉得再美的景色,也没法缝补他这颗被喝醉了的自己“面子里子都丢尽”后受伤的心了。

  戒酒吧。

  景程人生第一次产生这种念头。

  连大学时喝醉了跟几个哥们儿半夜跳进学校露天泳池裸泳那次,都没让他升起半点“这太社死了我不活了”的想法。

  偏偏这回,虽然只有也只会有他和宋临景两个人知道,但景程还是有种难以言喻的羞耻。

  操!

  浪了那么多年的报应到底还是找上门了。

  景程默默用双手捂住了脸,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悲壮。

  翻车了。

  这把真是翻大车了。

  ……

  翻了个底儿掉的景程,躺在床上独自扭曲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调整好状态,强撑着酸胀的身体,看都没看宋临景为自己准备好的浴袍,将自己提前让人送来的家居服从包里翻出来,动作迟缓地换上了。

  一副非要向对方展示自己根本不累的“负隅顽抗”。

  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诡异好胜心。

  才走到楼梯口,鱼汤浓烈的鲜味儿便飘进了景程的鼻腔,他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唇,刚照着镜子酝酿出来的严肃表情都有点绷不住了,脚步都无意识地快了几分。

  这的厨房不大,平时应该也就只提供一些炸物简餐,岛上客流稀少,需求量不大,酒馆其实也是近几年才开起来的,开得突然又莫名其妙,但对于景程来说倒是件好事。

  毕竟之前每次过来基本都要睡帐篷,又潮又吵,睡眠质量本就不太稳定的景程几乎没有合眼的机会。

  想到这,景程往吧台那边走的动作却不由地顿了顿。

  之前他没留意,也根本没兴趣在这上面浪费精力,但在得到昨天那些零碎的猜测后,再重新仔细琢磨一下,似乎这间他每次登岛的落脚处,出现的时机确实微妙。

  好像就是他某次因为睡帐篷不小心被毒虫咬伤了肩膀,又疼又肿,央求着宋临景帮他擦了小半个月药膏才好利索之后,第二年再来这边,距离他固定扎营点不远的地方,便不知道什么时候盖了这么一间二层小楼。

  无人问津的荒岛,距离各个大城市基本都要坐小半天船才能到,有哪门子旅游业可发展的?

  之前被景程无视了的微妙忽然串联了起来。

  有序的码头,想不明白盈利模式的酒馆,井井有条的岛内建设规划,宏伟漂亮但莫名其妙的道观,每年照片中远远陪伴却从不靠近的人……

  景程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感受,又或者该有怎样的反应,他站在原地,看着开放式厨房里那个低头切着什么的熟悉身影,身体却先他麻木的精神一步反应了过来。

  鼻尖泛起些许奇怪的酸涩,眼眶也胀着发干。

  不说,只做,问就承认,不问憋死也不会有主动邀功的意识。

  景程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倒也符合宋临景的风格。

  但即便景程已经基本确定,宋临景这么多年一直在尽可能地给予他最大程度的照顾,可他依然想不通对方的目的。

  不管是真心喜欢自己,想追自己,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想睡自己,宋临景完全可以更直接直白一点。

  景程不觉得如果将这些事情摊到明面上,自己会因为觉得伤自尊而闹什么别扭,反而,这些默默无为的细节都可以成为宋临景的筹码,无论对方想对自己提什么要求,随便搬出哪个来,都会将他拒绝的底气削弱一大截。

  可偏偏宋临景坚决地保持着缄默,甚至看起来还有意识地想瞒着他。

  而他当前瞧出眉目的,也只有因意外露出蛛丝马迹的这几样,宋临景还有没有偷偷摸摸为他做过其他更多的事,景程不知道,不理解,甚至都有点不敢细想。

  某种程度上来说,景程并不觉得自己值得让宋临景这般“煞费苦心”。

  他有的宋临景不缺,他没有的宋临景也不缺。

  景程心里难免泛出些难堪来。

  没意义。

  自己实在没什么值得宋临景惦记的。

  也没什么能回报给他了。

  “小程?”

  大概是景程在那杵了太久,想不被发现都有点困难,宋临景柔和的询问掺着些杂音,朦朦胧胧地撞进了景程的耳朵。

  “过来坐。”宋临景淡淡道,“饿不饿?要先给你下碗小馄饨么?”

  景程将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收了回去,快步向吧台走了过去,神色已然恢复了常态般的轻佻:“要,多煮点,我好饿。”

  “鱼汤好香啊。”景程真诚地评价道,“是船上厨师送来的么?”

  宋临景却摇了摇头,微微弯着眼睛,朝景程身后指了一下:“我只叫他们送了点食材。”

  景程回头看到散在方桌上的原材料,不由地怔了怔,反应过来后便猛地回头看向宋临景,语气难掩惊讶:“你会做饭?我怎么不知道你会做饭?”

  宋临景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将案板上拇指大小的鲜虾馄饨丢进了滚沸的锅里,捏着长柄杓搅了几圈,才不紧不慢地抬起了头,黑曜石般深邃的瞳仁中荡着笑意:“之前掌握得还不够好,哪敢让你知道。”

  景程被他逗笑了,斜了对方一眼,小声嘀咕道:“阴阳怪气。”

  “怎么不叫别人做,自己下厨多麻烦。”景程随口说道,他被伺候惯了,潜意识里更是总将宋临景看得比自己“娇贵”不少,“哎哎,你小心点,别切到手,哟~真棒,刀工真好。”

  “景程。”宋临景瞧了瞧一惊一乍的景程,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只是在给豆腐切块,没在雕花。”

  景程坐在宋临景的正对面,伸手捞过了对方提前给自己温好的蜂蜜水,喝了几口后,笑盈盈地打趣道:“我看着都一样。”

  “问你话呢。”景程把话题转回了之前那句上,“怎么不叫他们做好了送过来。”

  宋临景微微垂眸,不咸不淡地答道:“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起,凉了就€€€€”

  “凉了可以热。”还没等对方说完,景程便打断道。

  宋临景顿了顿,半秒后又重新开了口:“再加热肯定没现做的好吃。”

  景程眉梢一挑:“可以让他们送半成品。”

  宋临景:“船上外国厨师不一定合你的口味。”

  景程:“Joe跟我说这次特意请了个做中餐的师傅。”

  宋临景:……

  原本看起来心情不错的宋临景眉头又不禁蹙了起来,安安静静地削着芦笋的皮,不回答也不抬头,一副闹起了脾气不想搭理景程的做派。

  习惯性生出恶劣心思的景程,眼见着对方又被自己气委屈了,立马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啦好啦,我错了,不逗你了。”

  “不过,宋临景。”景程手背轻轻托着下巴,抬头看向对方,“我希望你能对我坦率一点,有什么想要的、想做的,或者是觉得我能为你做的事情,都可以直白一点告诉我。”

  “我知道你对我好,对我特别,所以在我心里,你也是同等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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