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惯性依赖 第69章

  要知道,他早上回办公室换备用衣物的时候,累得胳膊都发软、腿都打颤儿,虽说的确是他自己选择纵容宋临景的,而且他承认在这个过程里自己还蛮爽的,但!

  景程还是觉得得给宋临景个小教训,以后就算要做,自己喊停了,那对方就得乖乖停下,再发生昨晚那种好几次被弄得睡过去又醒过来的情况,景程觉得自己恐怕是要短寿的。

  虽说他天天嘴上、心里总不着四六地嘀咕着“活一天赚一天”,但也不是真的很想英年早逝,更不想体验这种有够丢人的“死法”。

  于是景程举着手机,与听筒那边显然已经快憋不出了出声的司天歌,相对沉默了好一会,脑内好一番天人交战后,终于出了声,不过字句间隐约带上了几分“有苦难言”的咬牙切齿:“他的指控里,我只承认‘提上裤子跑路’这段。”

  景程微微一顿,诚恳道:“我连腰带都没扎。”

  但没扎的原因,纯粹是由于昨晚玩得比较花,捆完手腕捆脚腕,捆完脚腕还勒了点别的地方,后面闹够了,就不知道被顺手仍到哪去了,早上离开的时候找了好半天无果,时间紧迫的景程,当机立断地选择将它和同样失踪了的单只袜子一同抛弃,拎着裤腰,头也没敢多回。

  不过,这种细节,实在就没有和司天歌详尽描述的必要了,虽然对方八成有意愿听,但经过宋临景这位“最好朋友”的沉重打击后,看透了的景程觉得,人与人之间还是得保持一定的距离感,省得到最后连自己是怎么翻车的都想不明白。

  “这是重点?”司天歌语调微抬,像是对于景程的避重就轻不怎么满意,“你不该跟我解释解释前面那段是怎么回事么?”

  景程身体一僵,有些不太自然地支吾道:“还能是怎么回事。”

  “真睡啦?”司天歌难掩惊讶地问道。

  “真的真的,我作证!”瞧了半天热闹的容希盈,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景程身边,在分辨出电话那头是谁后,莫名有些兴奋地掺和了进来,“昨晚修罗场还蛮精彩嘞!”

  “怎么睡的?睡了几次?跟宋总那种锯嘴葫芦睡能爽到么?”司天歌显然半点距离感都没想保持,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探寻,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口出狂言道。

  景程无语得直扶额,还没等开口亲自马上对方两句,容希盈倒是也更不见外,直接把景程的手机一把抓了过来,抬手就按下了免提:“在人家宋总的车上睡的,几次不知道,据说从半夜鬼混到了天亮,嗯……”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嘛。

  容希盈偏过头,在景程那些红红紫紫的痕迹与疲惫却泛着一丝微不可觉餍足的脸上,戏弄似的扫视了两圈,才终于将注意力移回了屏幕上,半猜测半笃定地答道:“看上去好像体验不错。”

  景程:…………

  想反驳,但更想绝交。

  司天歌短暂一怔,但却也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盈盈姐么?景程在你那啊。”

  “对咯!”容希盈笑嘻嘻地调侃道,“这么久不见,天歌还能听出我的声音呀?”

  司天歌原本吊儿郎当没个正经的声线,在再开口时,竟已然悄悄夹了起来,微微沉着,语速放得有些缓慢,节奏却很舒服,莫名显得她知性又温柔:“当然,姐姐的声音我怎么可能忘。”

  “嘴真甜。”容希盈被哄得高兴,眼睛都笑得弯成了一道漂亮的弧线。

  “实话实说而已。”司天歌也轻笑两声,“我月底想回国住一段,姐姐到时候能陪我逛逛宁城么?好多年不回去了,怕是都要分不清哪是哪了。”

  景程倚在沙发靠背上,表情不解地嘀咕:“上个周问你,你不还说导师压榨严重,这个项目结束前都没空回来么?”

  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也压根不想搭理他,两人没一个搭景程茬的,自顾自聊得热火朝天。

  “当然可以啊,我到时候正好把年假休了,专门空出几天陪你玩。”容希盈好脾气道,“你要是想,咱们也可以一起出去旅游,去南一点的地方,暖和,噢不对,你现在就在南半球是吧?热不热呀?哎,搞科研太辛苦了,一定要注意身€€€€景程你干嘛!”

  景程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手机夺了回来,指尖一动,便将免提状态给取消了,被无视了好半天的他扫了容希盈一眼,又朝听筒那边的司天歌哼了一声,冷漠无情道:“差不多得了,你俩麻烦私下自己抽时间去姐妹情深,我手机要没电了。”

  说完,他便要将这个理由贯彻到底似的,刚准备挂电话,可司天歌却像是早有预料似的,连忙出声阻止:“别,先别挂,我还有个问题。”

  “说。”景程没好气儿道。

  “那你还去不去宋董生日宴了啊?”司天歌试探道。

  “去。”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景程果断答道,“我约了明天中午的飞机。”

  “那你还不如今晚……”

  还没等司天歌说完,景程就猜到了她要开始履行当说客的职责了,他言简意赅拒绝道:“不跟宋临景一起走,暂时不太想看见他那张脸。”

  司天歌好奇:“为什么?”

  景程诚实:“怕忍不住抡拳头。”

  司天歌大概是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停顿半秒后,甚至有点期待地再次开口:“抡的时候能录像么?有点想看。”

  容希盈在旁边点头复议:“确实。”

  景程:……

  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交友标准是不是真出现了什么问题。

  “所以你既然不想见宋临景,干嘛还非要去给他妈妈过生日,自己给自己找不舒坦,图什么?”容希盈看着挂了电话的景程,语气淡淡地戏谑道。

  “不是一回事。”景程耸耸肩,漫不经心地答道,“宋阿姨这些年对我……很好,她这几天催了好多次,我不想扫她的兴。”

  容希盈敏感地发现,景程竟不知为什么将对宋惟的称谓,从平日挂在嘴头上的“干妈”,默默换成了“宋阿姨”,她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却并没有主动戳破。

  “而且,我有些问题想当面问她。”景程补充道。

  “很重要的问题?”容希盈有些疑惑。

  “嗯。”景程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唇角,像是想掩盖住什么暗涌在心底的情绪一般,缓缓偏过脸,将视线移向了窗外。

  早晨已经停了的雪,此刻却又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短暂停顿了片刻后,景程才语气怅然地喃喃道:

  “很重要的问题。”

第72章

  直升机在停机坪上安稳降落,舱门才一敞开,属于海岛的潮湿气息混着草腥味便猛地涌入景程的鼻腔。

  今年来的人似乎比去年要多。

  景程眉梢微抬,打量着周遭陆续从宋家的包机上走下来的宾客,心里不禁有些讶异。

  他习惯性地到得晚些,虽说宋惟的生日宴是在明晚,但按照往年的流程,除了一些有要紧事脱不开身的,大部分宾客应该都会提前三天赴约。

  毕竟能被宋惟邀请的,都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而宴会的盛大到底只是为了庆祝生日,还是藏着别的什么目的,大家都心照不宣。

  有时是为了达成一些存在阻碍的合作,有时是对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施以警告威慑,有时则是为了宣布什么消息热闹些好做见证。

  景程不知道宋惟宋临景母子俩今年要做什么,但想必不会是什么小动作。

  他大概扫视了一圈不远处的人群,从里面竟没瞧见几张熟悉的脸。

  只能说明今年邀请名单的范围扩大了不止一点。

  想到这,景程条件反射般地压低了自己的帽檐。

  还好提前做了点准备。

  他平时的圈子里小富小贵和中产比较多,正常情况下,是很难有近距离接触到宋家掌权人这种阶层的机会的,也正因如此,景程与宋家的划清界限还算成功。

  以前知道这段寄养关系的,几乎不知道在过去的七八年里他与宋惟仍联系密切,而身边现在的社交圈里,更没谁会把他与恒瑞集团联想到一起。

  这既是景程对自己的解放,也是他为数不多能回报给宋家的€€€€可以不用太担心自己随心所欲的行为和出格的言行举止,会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从而给宋惟宋临景制造出太多没必要的麻烦。

  不过,看今年这阵仗,说不准会碰到那么三两个有交集的人。

  原本打算今晚去酒会上露个脸的景程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等明天晚宴结束私下去找宋惟比较好。

  景程扯了扯口罩,将自己捂得更严了些,刚想抬手拦辆来接送宾客的摆渡车,身后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小程。”

  景程连忙扭头看过去。

  是周管家。

  当初他搬到宋家老宅生活后的日常起居,基本都是周管家负责的,之前过节景程还会拎点礼物去看看对方,可自从周管家陪着宋惟来这边疗养、深居简出后,每年就几乎只能见这么一两次了。

  “好久不见。”周管家笑着朝他点点头,又自然地微一抬手,两个站在他身旁的侍应便训练有素地朝景程迎了过来。

  “夫人说你只肯留三天,怎么带了这么多行李?”周管家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景程,笑容温和地打量了他半圈,颇为亲近地捏了捏对方的肩膀,表情隐约有些担忧地说道,“瘦了一圈,最近又没好好吃饭,对不对?”

  周管家字里行间对自己的关切不掺半分虚假,景程听得心虚,莫名有种对不起对方的感觉,他摇了摇头,眼底漾着的是罕见的乖顺:“最近减脂呢,您不懂,现在流行看着清瘦点的薄肌。”

  对于景程张口就来的胡说八道,周管家显然一丝要相信的打算都没有,他皱了下眉,责怪般地拍了景程的后背两下:“酒可以喝,但最好还是不要天天喝,总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

  “马上二十七岁的人了,还是不让人放心。”周管家说完微一停顿,像是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每次说你缺个能无微不至照顾你的人,你都不爱听。”

  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步入老年的人,脑子里都会不可避免的被此类话题充斥,眼见着周管家才见面就要绕到这些事上去,景程连忙揉着对方的肩膀,笑嘻嘻地把人往车上推,并努力岔开话题道:“我觉得我现在雇的这俩阿姨就很无微不至了,再说了……”

  “我已经一个多星期没碰酒了,烟抽得也少了,一天也就两三根,您就别担心了,我自己有数。”

  周管家有些怀疑地瞥了景程一眼:“真的?”

  “真的。”景程笃定道。

  最近乱七八糟的事太杂,景程就算喝了酒也很难有个保质保量的睡眠,还可能会影响第二天办正事的状态,所以干脆就断了一阵子。

  而且,说来也奇怪,自从他和宋临景开始鬼混,即使对方不常在他身边,可景程对于这些东西的渴求好像的确降低了。

  不知道是因为感受过生活状态健康积极的宋总的“精力充沛”后,受到了什么刺激,潜意识里有点不甘心,还是单纯因为宋临景给他带来的刺激,成瘾性比酒精尼古丁高出几倍,所以导致他对这种小打小闹短暂失去了原本的兴趣。

  不过,不管是哪个理由,显然都不太适合跟周管家如实汇报€€€€

  两个算得上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莫名其妙乱搞到一块了,虽然自己什么德行,周叔心知肚明,但宋临景可向来都是“洁身自好”的代名词。

  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自己心血来潮带坏姓宋的。

  景程光是想想,都替仍蒙在鼓里的周叔觉得头晕眼花。

  也忍不住替自己忿忿不平起来。

  带坏个屁。

  他这段时间算是看出来了,那姓宋的也不是什么好鸟,只不过自己比较释放天性,宋临景是以年为单位、日复一日地压抑着那点只要是个人就会有的欲望,最后,终于憋疯了,在二十六岁的末尾,选择了彻底变态。

  景程从后座扯过一个靠枕,垫在自己的腰部,以缓解前天晚上的过激性/事余韵带来的酸痛。

  “房间还是去年那个么?”景程接过周叔提前准备好的番石榴气泡水,随口问道。

  周叔摇了摇头:“今年来的人多,临景不想与夫人住主宅,也不想离公共区域太近,所以提前叫我们把西侧山崖边的那栋小洋房收拾出来了。”

  景程不禁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管是在宋临景那,还是在其他知道两人关系的人心里,他们都是要住在一起的。

  这倒也没什么问题,毕竟景程自己也承认,他确实黏宋临景黏得过分,往年逢年过节凑到宋惟身边,他不仅要跟宋临景住一栋房子,甚至还经常借着酒劲直接钻进对方房间,缠着对方哄自己开心,陪自己玩些什么无聊的游戏,又或者只是安静并肩坐在阳台吹吹风。

  反正说是形影不离也不夸张。

  可今年……

  西侧山崖的那栋小洋楼景程知道,配套的泳池大到能停船,景色也是真的好。

  清晨能看到对面山上稀薄的雾气,傍晚能看到洒落在海面上的碎金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前院铺满了精心打理过的红色的郁金香,后院院墙上蔷薇花藤攀得茂密,每个窗口望出去,都漂亮得像用色大胆艳丽的油画,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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