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芽的肩膀死死绷着,好似很是紧张的模样,便听到闵长辰低沉的嗓音从后背响起:“你若不愿,我叫医官来为你上药……”
“阿爹!”闵芽一把抓住闵长辰,撞上闵长辰那双黝黑犹如深潭的眸子,磕磕巴巴的道:“我没……没有,只是……”
闵芽说到此处,闵长辰突然眯起眼睛,脸色凌厉,一把抱住闵芽,闵芽退了上衣,光裸的皮肤接触到闵长辰炙热的掌心,被烫的一个哆嗦。
闵长辰一把将闵芽扑倒在席上,与此同时突听“哆哆哆€€€€”几声,竟然是暗器。
“当心,有刺客!”闵长辰朗声道。
唰€€€€
一抹银光应声而至,闵长辰搂住闵芽,用后背替他遮挡,闵芽吓得大喊:“阿爹!!”
当!!!
一声剧烈的金鸣,有人将刺客的长剑一下挑开。
是白清玉!
白清玉白衫白剑,拔身而立,在咧咧的晚风中,犹如天上谪仙,俊美不可方物。
白清玉注视着偷袭的黑衣刺客,淡淡的道:“乌阳陛长,久违了。”
刺客一愣,似乎没想到这般快便被认了出来,他也不说话,立刻引剑而来,招招狠厉。
乌阳以武艺见长,公子晦与百里无疾二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而白清玉不过是一个“文弱”的书生,上次白清玉与他拆招,便落了下风,只不过白清玉素来傲慢,不愿意服输,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比旁人差。
乌阳前来行刺,完全在白清玉的意料之中,因此他这次做足了准备,乌阳引剑刺来的一瞬间,白清玉藏在宽袖中的手掌一按,“唰!”翩翩白衣突然不见了身影。
是隐身术!
为了在乌阳跟前找回面子,白清玉特意管梁羡借了手机。
隐身术开启,乌阳失去白清玉的踪迹,还以为白清玉轻功了得,他从未见过如此出神入化的轻功,立时有些慌乱。
沙沙€€€€
是轻微的跫音,从后背响起,乌阳立刻反应,转头格挡,“当€€€€!!”果然是白清玉,白清玉身形乍现,袭击向乌阳后心。
乌阳堪堪转身格挡,“唰!”白清玉的身形再一次隐没在黑暗之中,分明是黑暗中扎眼的白衣,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乌阳年纪尚且,虽看起来高大伟岸,但说白了和姚司思年纪差不多,比梁羡还要小上一些,已然乱了方寸。
白清玉又是几个闪现,犹如鬼魅一般凌厉,“唰€€€€”乌阳手臂被划破,紧跟着背心一重,向前扑倒,嘭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唰€€€€
白清玉闪现在乌阳跟前,施施然捡起他的佩剑,剑尖直指乌阳。
乌阳的面巾已然被打落,袒露出那张冰冷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他眯了眯眼睛,沙哑的道:“是我输了。”
梁羡从侧面跳出来大喊:“他要自尽!”
白清玉动作迅捷,一把钳住乌阳的下巴,但听咔嚓一声,梁羡嫌弃的缩了缩肩膀,道:“下手太狠了。”
白清玉淡淡的道:“只是脱臼而已。”
乌阳自尽不成,狠狠的瞪着他们,梁羡闲庭信步走过去,道:“啧啧,武艺高强,还如此忠心耿耿,很适合做护卫呢。”
乌阳打定主意不说话,梁羡也不觉冷场:“你为了你的义父,连命都不要,甘心自尽,可惜,可惜了……”
乌阳还是不接话,梁羡一撩衣摆,大马金刀的蹲在地上,与乌阳平视,笑道:“可惜你大错特错,只有愚忠,却愚忠错了人。”
乌阳冷笑一声,不以为然。
梁羡道:“怎么?不信孤说的话,那孤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说着,虽然拢起手来,却用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其实……闵谦之根本不是闵谦之,他是假的。”
乌阳眼眸一动,但很快垂下眼目。
“你也觉得很奇怪罢?”梁羡笑道:“为什么你的义父,和小时候搭救你的人,性子一点儿也不一样?你早就发觉了这一点,只是不愿细想,因着……思细级恐啊。”
“恭喜你,少年。”梁羡啪啪拍了拍乌阳的肩膀:“你猜对了,你的义父……是假的。”
乌阳抬起头来,狠狠瞪向梁羡,不客气的将他的手甩开,抵死不相信他说的话。
梁羡道:“你不信孤,无所谓,你跟在闵谦之身边这么多年,总识得闵氏的印信罢?”
说着,将绢帛从怀中掏出,展开在乌阳面前:“老宗主的遗书,外加闵氏印信规章,如假包换,假一倍十。”
乌阳不屑的瞥斜了一眼,然,只是这一眼,登时令他如遭雷劈,呆愣在原地,喉咙急促的滚动,冰雪一般的冷酷融化,独独剩下惊愕的不可置信。
梁羡感叹的摇头:“玻璃心碎一地的声音呐!”
作者有话说:
明天08点继续更新哦~
第151章 你竟背叛我【1更】
☆非我族类!☆
宿国都城, 闵氏祖宅。
今日便是闵氏遴选宗主的大日子,所有能排的上名号的闵氏宗人都会前来与会。
闵氏祖宅的大堂中,族人依次按照主家、分支等等列班入席, 等待着此次遴选的二位主角出现。
“你觉得这次遴选, 宗主会是谁?”
“这还用说?一定是大行人!”
“大行人在朝中只手遮天,不是大行人,还能是谁?”
“我以为不然, 大行人虽只手遮天不假, 但那已然是昨日之事了,你难不成忘了, 先君已经被天子正法, 还扣了一个贼子的名字,大行人乃是贼子党羽,我看啊,要失势了!”
“我觉是大司农。”
“对对, 大司农虽是旁支儿出身,但建树颇高, 乃是宗族中新一辈中的佼佼者, 我等楷模啊。”
闵氏族人探讨着,很快变成了两面混战。
“什么大司农?不过闵氏下贱的旁支儿, 也能参加遴选,咱们闵氏还真是如旁人所说,一代不如一代了!”
“你说什么!?旁支儿如何?旁支儿怎么的?你竟如此看人不起?!”
“说你们又怎么的?了不起么?大行人乃是老宗主的嫡子,嫡子!你们哪个旁支能比的起如此高贵的身份?你们给大行人提鞋都不配!”
“主家的人仗着自己乃是闵氏弟亲,这些年来都做了什么?助纣为虐, 毫无功绩!”
“你再说一遍?!”
两面马上便要动手打架, 就在此时, 大堂突然安静了下来,寂静无声,一时间静悄悄,所有人全都注目向会堂的正门。
一个身材高挑,略微有些纤细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年纪大约在三十往上,保养的极好,岁月不敢在他的面容上造次。
正是众人口中议论的,老宗主嫡子€€€€闵谦之。
闵谦之施施然走入,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议论一般,面上带着和煦温柔的笑容,笑盈盈的道:“各位,怎么都站着呢?快入座,入座罢?”
方才还在聒噪争执的众人,无一人敢开口执拗,均是默默坐了下来,安静入席,等待着民选开始。
闵谦之轻轻挽起自己的袖袍整理,宽袖一展,坐在了上手唯二的席位之上,默默端起羽觞耳杯,轻轻呷了一口杯中的清水,随即闭目养神,等待着遴选开始。
身边的人小声音议论,声音极低极低的道:“你看看,大行人气定神闲,此次遴选,必定是大行人胜出啊!”
“是啊,大行人如此镇定,想必十拿九稳,胸有成竹了。”
“大司农如何还不见身影?”
“就是,大司农人在何处,怎么还不来?若是再不来,等这炷香烧尽,遴选便开始了!”
众人盯着大堂正中的焚香,焚香已然快要烧尽,只剩下最后不到半掌的距离,随时都会熄灭。
时间一点点流失,闵谦之始终闭目养神,而闵长辰却不见人影。
“怎么回事?”
“是啊是啊,大司农人在何处?”
“焚香烧尽了!”
“大司农还不出现,难道不来参加遴选了?”
有人站起来笑道:“想必是大司农自知惭愧,因此不来参加遴选,这倒也是明智之举,对不对?”
“你说什么?!放什么狗蛋屁,大司农岂是会不战而退之人?”
“无错!要我说,必然是你们主家搞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谁不知你门主家,便是喜欢捏咕旁人的把柄,尽是用些阴损的招数!”
“呵呵……”闵谦之突然张开眼目,微微一笑。
他淡淡的环视众人,道:“今日族中遴选,何等大事,大司农想必要事缠身,是来不了了,那这遴选……本君以为,也不用选了。”
“正是!正是!大司农藐视族中规矩,根本不配做宗主!”
“大行人德才兼备,乃我辈楷模,推举为我族宗主,再合适不过!”
“大行人!大行人!”
闵谦之的党派叫嚣着,声音越来越大,呼声越来越高,反观闵长辰的党派,因着闵长辰突然缺席,众人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还击,竟然落了下风。
“好了,”闵谦之淡淡的道:“既然大司农根本不将遴选放在心上,咱们也不好强求,不是么?今日……这闵氏宗主的位置,看来只能落在本君……”
他的话还未说完,突听踏踏踏的跫音。
“快看!有人来了!”
“是不是大司农!”
“快看!”
众人全都向厅堂大门注目过去,一颗颗心窍悬在嗓子眼儿,定眼一看,大司农的党派立刻心灰意冷,并非是闵长辰,而是……
“乌阳!”
“是乌阳陛长!”
乌阳大步走入闵氏主家的大堂,他的肩膀受了伤,用伤布包扎着,整个人犹如隆冬一般凛冽,板着一张冰冷的面容,大步入内。
“阳儿。”闵谦之见到乌阳十分欢心,乌阳是他派去截杀闵长辰的,如今乌阳完好归来,这说明……
闵谦之压低声音,迫不及待的询问:“闵长辰人呢?已然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