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也不是第一次说:“那之前。”
之前那是陈翡不关心:“又不止你一个人说。”
谁说他都要难受,他早难受死了。
……一直都是只有在意才会受伤啊。
周渡想了想:“因为我是你男朋友,所以我不能说是吗?”
陈翡没出声。
周渡也不需要陈翡再出声了。
之前都对他爱理不理,现在竟然会难受,他真的没办法不兴奋。
“你开始在乎我了,你才踹我的是吗?”
周渡笑了下,“踹我也就算了,还踹得是我瘸的腿。”
他说,“你好在意我。”
第26章 觉得我人好。
车上,实际上是有三个人的。
司机老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提醒一下他们,或许,他应该说话,彰显一下存在感,至少,让他们知道车上还有另一个人,不止他们俩,又或许,他应该闭嘴,竖起耳朵静静听。
拍案叫绝啊,家人们。
全新的理论啊,家人们。
俩神经病啊,家人们!
到底谁能懂啊,家人们!
短视频流量爆炸,老铁文化盛行,不只是精神小伙受到了洗礼,连中年人都受到了荼毒,老张是很想发个作品倾诉一下的。
就没见过这么搞对象的。
就没见过这么贱的!
爱情到底能带给人什么?
他不懂,但他大为震撼。当然,最让他叹为观止的是,这荒谬的言语中又俨然充满了严密的逻辑,听起来非常的合理。
踹我是因为在意我,踹我的瘸腿是因为太在意了。
孩子,你要不报警吧。
应该是被CPU了。
.
震撼的不只是老张,还有陈翡。
陈翡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精神状态才能说出来这话,以至于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说什么?”
周渡靠着车窗,是个放松的姿势,他的手还在触摸伤患处,第一次在痛感中感觉到了在意,类似爱的存在。
他其实很难亢奋的,这会儿却没办法不陷入€€€€他是真的高兴。虽然亢奋,但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已经让愈兴奋,愈理智,他这时候还能平和地说话:“你在意我。”
当然,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并不代表他说的话正常。相反,他能用这么平和的语气说出这么荒谬的事,会愈发让人觉得恶寒。
陈翡听见后都又沉默了下。
虽然是有部分原因是周渡说的那样,但他这么做绝对不是为了让周渡高兴,事实上,他只是想警告一下周渡而已。
周渡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怎么说,好有病啊。
周渡见陈翡一直没说话,也察觉到了些许不对。他坐直,稍稍收敛了些,手也从腿上挪开了,把念头压了压,他看向陈翡:“这次算了。”
他又看了下自己的腿,冷淡道,“下次我会生气的。”
陈翡看了眼周渡,又看了眼周渡,还是没搞懂周渡在想什么。
下次生气。
……这次不生气吗?
陈翡是知道自己很过分的,就是不分,他觉得周渡也至少会和他吵一架。他抿唇,又抓了下自己的手心,还是没出声。
他又不后悔,再来一次周渡那么说,他还是会踹周渡。
他的脾气就是又臭又烂,被讨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就是没想到周渡竟然不生气。
他就是没想到,周渡还能笑着说,你在意我。
陈翡想着,没有再做什么,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往旁边靠了下,闭目养神。
……刚和周渡吵得头疼。
周渡也没再说话,不管他的言行举止再正常,看起来多么地规范,他就是一个会让人觉得恶寒的人。他知道自己的性格,也不知道陈翡不会多喜欢他。
再让陈翡发觉他有多恶心,他俩肯定玩完。
俩人前半程吵到动手,后半程一起安静如鸡。
就在老张觉得气氛越发诡异的时候,终于堵到地方了,他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遗憾:“到了。”
难得碰见这么神经病地吵架。
仔细一想还是挺好玩的,下次就没机会了。
陈翡这边靠街里,他先下的车。
周渡这边有车在让道,他得等车过去才能开车门。
老张听一路了,是有点自己的看法的:“那啥。”
周渡看过去。
老张是个很热心的人:“他要是再打你,你就跟他分吧。什么爱啊、在意啊,都是虚的,真的喜欢你肯定不会舍得跟你动手,都是你被CPI了。”
“PUA。”周渡。
老张:“啊?”
周渡又道:“PUA。”
老张明白过来了:“哦哦哦哦哦,是PUA。”
这会儿是高峰期,人多,车也多,这儿不是单行道,两辆车对头开了过来,谁也不愿意让。他们对峙了两分钟,朝北开的车是后到的,它似乎是想让路,车扭了下,雨刷器先动了起来。
首先,现在没下雨。
其次,现在真的没下雨。
朝南开的大哥先进的街道,他刚还想着自己凭什么让,一看这架势,二话没说,吭哧哧就倒车倒了出去。
开车遇到两种车一定要让,一是碰到就赔不起的,二就是倒车先开雨刷器的。
倒车先开雨刷器,谁知道他下一秒会不会踩油门。
开雨刷器那位开的慢腾腾的,老张也不敢动:“你知道啊,那你还跟他……”
周渡确定了下:“我兴奋是不正常的是吧?”
这还用问,老张恍惚:“啊?”
周渡知道了:“他下次再动手,我应该教训他的,对吧?”
虽然、但是,老张恍恍惚惚:“算对吧。”至少被踹了脚还笑是不对的。
周渡:“嗯。”
那辆倒车先开雨刷器车终于开走了。
周渡开门下车。
老张是想劝周渡脱离苦海,而不是想他们互殴,到时候万一弄出人命,他会被判教唆罪吗:“等等。”
周渡已经走到车头了。
老张把车窗摇下来,小心道:“你要怎么教训他?”
周渡:“打他屁股。”
老张:“……”
啊?
.
接近六点半了。
霞光把天烧成了两半,一半昏黄,一半透透还亮着。
天还亮着,但又没那么亮了。
陈翡等了周渡两分钟等得有点烦:“你不能从我这边下?”
也不是不能,主要没这个习惯,周渡:“我离左边近。”
“……”陈翡。
周渡没觉得有什么:“怎么了?”
陈翡知道有人不喜欢在车里挪位置,就是不知道周渡也有这个臭毛病:“你下次从我这边下。”
周渡没说话,他觉得陈翡不讲理。
陈翡才不管周渡:“你听到没有?”
周渡:“我耳朵没聋。”
“?”陈翡。
他看向周渡,“你说什么。”
周渡也没说什么,非要说就是说了实话而已,他知道的言语犀利刻薄,没几个人能受得了,他明智地跳过这一话题。
总不能刚在一起就吵:“想吃什么?”
陈翡知道周渡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知道他俩就是吵到最后也是谁也不服谁,就没非要掰扯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