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救男主后发现救错人了 第86章

崔晏被他攥住腕子,试图挣脱,目光却落在那串红木香珠上,“这珠子是我的!”

他作势要抢,温连赶紧把手抬高,崔晏还没适应自己已经长大这件事,整个人扑来,直接把温连重重压倒在软榻上。

温连险些被他压死,手上那串红木香珠瞬间被崔晏夺走,宝贝极了似的,揣进怀里。

他咳嗽两声,抚平胸口的阵痛,无奈道:“你想整死我是吧,那东西真是你给我的。”

只不过没说是定情信物罢了。

话音落下,崔晏头也不抬地小声反驳他:“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温连饶有兴致地盯着崔晏,故意恶心他,“需要我形容一下当时的场景吗,一个风雨飘摇的日子,咱俩在一艘大船上运送货物,即将要面临凶神恶煞的强盗。你担心我会出事,趁我睡着觉,把这串珠子戴在我手上,多温柔啊,简直是泰坦尼克古代版……”

“不可能,”崔晏撇开脸不看他,把红木香珠攥得更紧,嘟哝着道,“这是当初救我的大和尚给我留下的护身珠。”

温连霎时顿住,“大和尚?当初把你从元唐寺救出的大和尚?”

崔晏诧异地看他一眼,似是没料到他会知道大和尚的事,迟疑片刻,他还是说道:“你说这是我送你的,但是你连我是怎么得到的都不知道,你果然是骗我。”

温连:“……”

他的确不知道这是大和尚留给崔晏的。

温连一直以为那不过是崔晏看了道书之后才特地买来的念珠,没想到居然是当初救崔晏死里逃生的大和尚给他的。

崔晏什么都没说过,从来不提半个字,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他的一切东西,包括自己,全都可以给温连。

温连心尖酸疼,垂下眼,低声道:“你早说啊,早说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肯定天天盘。”

听到他的话,崔晏又道:“你别装了,我不会喜欢你的。”

“那不一定。”温连哼了声,逗小孩似的逗他,“你喜欢我喜欢得命都不要啦,还打算跟我成亲呢。”

“你撒谎。”崔晏波澜不惊地戳穿他,“我是太子,太子怎可和男子成亲,你的假话太蠢了,我不可能喜欢这么蠢的男人。”

“……”

你聪明,你最聪明行了吧,臭小孩。

温连见他一点也不信,刚想再怼他一句,忽地想起什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哦,那这也不是你咬的了?”

他解开束在颈间的衣襟,露出昨夜被崔晏反复啃咬吮吻过的喉结,颈间一片星星点点的红癍,全是某人拦也拦不住创造的杰作。

崔晏呆呆地看了一会,呼吸微滞,抓起身旁的枕头猛地朝温连脸上扔过去。

“无耻之徒!!”

第78章 心

温连挨了一枕头, 彻底相信了崔晏不是装模做样,因为这小子绝对是用了全力才把枕头扔过来。

他轻吸了口气,把枕头捡起, 看着崔晏道:“行行行,我无耻,你高尚。”

“出去。”崔晏紧盯着他的动作,又重复一遍。

温连拿他没办法, 只好把枕头扔回床榻上,轻声嘱咐:“那你别乱跑,一会传膳进来, 记得吃饭。”

说罢, 见他还一副提防模样, 温连无奈地叹息一声, 转身离开,帮他把门关紧。

他得跟文淮之好好商量商量接下来的对策,否则, 让皇帝知道他那太子成了傻子, 恐怕好不容易攒来的那点好感度都会尽数消失。

然而温连刚离开书房不久,他在文淮之那屁股还没坐热,就收到宫人报信。

“启禀大人, 太子殿下自己从窗户跑出去了!”

温连险些被自己口水呛死, “他去哪了?”

“好像是……好像是华清宫的方向。”

两人对视一眼,温连立刻起身道:“你在后宫不好走动, 我去看看就是。”

文淮之颔首道:“听说三皇子现今还住在华清宫里, 万事小心。”

前世这个崔清可不是什么善茬, 要不是崔晏跟他有仇,崔晏将他给解决了, 恐怕此人必定难缠百倍。

温连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

待他急匆匆赶到华清宫时,一个瓷瓶正好砸在脚边。

青兰玉竹的云瓷碎片散落一地,温连心头涌上一阵不好的预感,快步走近。

果然,崔晏立在殿前,而崔清就站在他的对面,歇斯底里地怒吼着,“滚出去,你给我滚!”

崔晏的目光在他面上打量,听到他情绪激动的咳嗽声,面无表情地挪开眼,朝着殿内更深处走去。

温连连忙追近,问道:“殿下,来这里做什么?”

听到他的话,病榻上,无力阻拦崔晏的崔清陡然看向了温连。

“江施琅,你当他是什么良善之辈,当心最后自己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崔清急促喘息着,面露狰狞,大笑出声,“崔晏,你就是个畜生,畜生,当年还在襁褓时就该让母妃用手掐死你,把你活活掐死才好!”

话刚落罢,崔清猛然咳出一道血来,飞溅在身旁茶桌上,眼睛仍然如同想要将崔晏瞪毙般,死死咬着牙,嘶声道:“来人,拿剑来。”

周遭宫人没有一个动弹,都被这口血惊得呆立在原地,直到崔清用像是想要把嗓子撕裂般的声音怒吼一声:“拿剑来!”

众人终于回神,一个个相视几眼,所有人纷纷跪落在地,胆战心惊,生怕被崔清连累。

谁人不知这位太子殿下现在风头正盛,崔清难不成得了失心疯么,竟敢说出这样的话!

弑兄灭储之罪,他几颗脑袋担当得起?

“够了!你想干什么,想杀当今大宣的储君?”温连挡在他眼前,沉下声音对崔清喝道,“兄弟阋墙传到圣上耳朵里的后果殿下不清楚?若殿下还想留住这条性命,就老老实实地待着!

他真的动了气,先前在温连眼中的崔清并非如此,起码是个好学懂礼之人,现在竟疯到连理智都失去了。

崔清猛地抬眼看向他,冷笑了声,压下咳嗽,“江施琅,那盆毒花摆在宫里是不会死人的,只要燃着檀香,檀香的气味可以中和花毒,您难道就不奇怪么,为何我和母妃还是中了毒?”

温连愣了愣。

这些日子,崔清已被病痛折磨到快要发疯,整日缠绵病榻,倒也想明白了许多事。

“因为那日,崔晏他问母妃送来的檀香宫里有没有在用,母妃知道他心思险恶,这才命人把所有檀香撤了去。母妃和我不知花的毒性,可你猜那花的毒性谁最清楚?那盆毒花是崔晏从小亲手所植,他全都知道,他全都知道!!”

“如今他来,是来杀我的,你还不明白?他是来杀我的啊€€€€”

话音落下,温连骇然地转头看向崔晏,崔晏冷冷盯着崔清,一句话也没有辩驳。

看他这样子,温连还有什么不明白。

€€€€丽妃一事,真是他做的。

一句话便葬送了华清宫一宫之主的性命,在后宫恃宠而骄的丽妃娘娘就此陨落,败给了自己的多疑,三皇子也因此病重难医,失去竞争太子之位的可能。

而始作俑者却毫发无伤地脱身,甚至还有心情在华清宫里为死去的丽妃烧纸守灵。

这是何等心狠手辣的城府和手段。

温连倒吸了口凉气,欲言又止地收回目光,崔清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显然是喘疾就要发作了。

当初他母妃给崔晏留下的终身难愈的喘疾,如今因果循环,落在他的头上。

“来人,快去请太医!”温连顾不得崔晏,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崔清就这么死在眼前,好歹也是个皇子。

温连将崔清摁回床榻上,发觉他已经全然失去力气了,神态痛苦,看起来比崔晏要严重的多。

可这样的痛苦,他只经历了一个多月,而崔晏已经忍受了半生。

崔清快要昏过去了。

温连无奈地看向崔晏,问道:“把药给我。”

闻言,崔晏缓缓垂眼看向他,从衣襟内取出一颗药丸,这药丸是宫里太医给他做的,虽不及文淮之的药效果好,但也能暂时抑制喘疾。

他将那枚药丸举到温连眼前,而后,面无波澜地捏碎了。

粉末顺着他的指尖簌簌而落,温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问道:“崔晏?”

崔晏望着温连,眼底尽是自嘲,他像自言自语般低声喃喃,“在你眼里,我是很坏的人,对不对?”

温连哑然失声,听到他继续说,

“可这世界总是需要坏人的,没有坏人,大家全都好,那怎么得了……永远都会有坏人在的,我从不认为我做的是错事。”

“没有好人,就凸显不出来坏人,我只要稍稍比其他坏人少坏那么一点,我就是好人。

可若没有坏人,只要我稍稍比别人少好那么一点,我就是坏人。”

“凭什么救他呢。

不救他,我就是坏人吗?”

崔晏不知自己错在哪里,他只知自己做这些事,并不后悔。

不仅如此,他还想把父皇一并送上黄泉,杀掉所有欺辱过他的人,找出在元唐寺放火的罪魁祸首,再将他们的脑袋一个个砍下来。

如果不是父皇一直不喜欢他,冷落嫌弃,任由丽妃和宫人们排挤折磨他,他也不会沦落到变成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

从天边云端掉到无穷地狱,造成这一切的人,崔晏都想让他们死掉。

他不够宽善大度,不够能忍耐苦难折磨,这难道就是错么?

崔晏一开始只是想要好好活下去,他甚至从未想过要成为皇帝。

他年纪小,理解不了什么是善良,什么是罪恶,理解不了母妃为什么更喜欢弟弟不喜欢自己,理解不了分明他和父皇是父子至亲,父皇待他却像陌路人一样无情,更理解不了弟弟为什么从出生起就万众宠爱,健康快乐。

为何受折磨的人是他,不是弟弟?

太多困惑,太多绝望,只有恨能排解。

既然弟弟想杀他,那他也不救弟弟。

温连饱受震撼地看着他,崔晏现在只有五岁的心智,可他居然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文淮之和崔晏的身世在书里如此相像,同样是遭受磨难沦落成乞丐,一个成为男主,另一个成为了反派。

如果这本书没有所谓男主和反派,没有标签来标榜正义与邪恶,崔晏所做的事,只是每一个人都会做出的选择。

受尽磨难的人绝望反击却被定义反派,得到救赎的人享受光明就被称颂正义,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错的是崔晏五岁那年,没有人救他,没有人从深渊里拉他一把,而文淮之遇到了肯救他的人。

原书里,温连、陆子云、江施琅、他的义父……文淮之有着无数善良的人相助,崔晏什么也没有。

他只有自己,踩着尸山血海,血迹斑斑地从地狱里爬出来,向所有亏欠他的人复仇。

“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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