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移话题,“先不说这个,你快些吃,吃完了我们去买话本子。”
宋暮云这才低头,小口咬在冒着热气的白胖包子上,咸鲜味儿萦绕在齿间,再低头喝了口豆腐脑,味道甜甜的,很好吃,比她吃过的所有豆腐脑都要好吃。
姜谣吃东西速度快,几下就吃完了三个大肉包子,慢悠悠在那吃豆腐脑。
宋暮云吃完一个素馅儿包子,看着剩下那个,柳眉微蹙,咬着红润唇瓣颇有些为难的看向姜谣。
姜谣注意到,放下搅弄豆腐脑的勺子,问她,“怎了,身子不适?”
宋暮云轻摇头,“没,没有,是包子太大,我吃不下了。”
说罢又低下头,像犯了什么错一样。
姜谣:……
她看看自己吃了三个大肉包子空出的盘,再看看宋暮云两个素包都吃不完还得剩一个。
怪不得这样瘦呢!
本想说她几句,可一抬眼,见她可怜兮兮的,仿佛提前知道她要说她了,罢了罢了。
她伸手拿起那只剩下的素包子,“多大点事啊,不就是吃不下吗,你吃不下我替你吃不就得了?”
她每日都要练武,不同于这些娇娇娘子,体力损耗大,胃口也就大些。
宋暮云微微瞠大眸子,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你能吃这么多吗?”
加上这个,姜谣足要吃四个包子呢!
宋暮云还没见过能吃这么多的女子,偏偏她身形也很是匀称,一点儿也不胖。
“这多吗,我练个把小时武就饿了。”
“也是,对习武之人来说不算多,那你平素练武,是不是很辛苦?”
她柔声问。
姜谣忽然坐直身体,开口,“那自然是十分辛苦,我平日里挥剑,没个百八十下都不能停,时常练到手臂酸痛,所以才喜欢你帮我揉揉的。”
顺势又将昨天那顿温柔揉捏拿出来说一说。
宋暮云闻言,果然面露心疼,握住姜谣的手,“要练这么久吗,宰相也不拦着你?”
姜谣另一只捏包子的手摆了摆,“他巴不得我一天都在练武,省的出去给他闯祸呢。”
这倒是真的,姜谣不算一个很安分的人,但是嫉恶如仇,京城里的纨绔要是欺负人给她撞见,那基本一顿打是少不了的,姜恒时常被人父母找上门来告状,等人走后就骂儿女都是讨债鬼。
宋暮云越发疼惜,轻轻揉捏姜谣小臂,又说,“你可不能听宰相的,练一整日多累啊,昨日的弓那样重,剑是不是也很重?”
姜谣沉吟片刻,道,“还成吧,我有好几把剑,轻剑重剑皆有,重剑自然比那把弓要重一些的。”
看着人家愈发心疼她,她反而心情舒畅。
正要再说点什么,却见不远处出现一队侍卫,瞧那衣服好似还是姜府的侍卫。
姜谣站起身,欲再看的仔细些,侍卫之一便用余光发现了她,眼睛登时一亮,扬声大喊,“快,不用去月上坊了,大小姐在这!”
姜谣:……
喊这么大声,人家都看着你我,你不尴尬吗?
她反正尴尬的不想同这群人相认了。
为首的侍卫带着后头一群人,跑过来,哐一下齐齐单膝跪到姜谣脚边。
姜谣发誓,自己从来没这么引人注目过,还是在闹市里。
她抬眼去看宋暮云,宋暮云也神色惊疑不定,不安的看着姜谣。
姜谣面无表情,双手背在身后,冷冷问道,“何事?”
“大小姐,二老爷今日回京,老爷让我等请您回去。”
姜谣:……
她二叔要回来她怎么不知道?
她爹没跟她说啊,不然她早回去了!
姜谣顿时心虚,以拳抵在唇间,“知道了。”
然后扭头看向宋暮云。
宋暮云向来体贴,不等她发话,便主动道,“是龙虎大将军回来了?那你快回去,别让你父亲母亲等急了。”
姜谣点头,又从一队侍卫中挑了几个眼熟的,吩咐,“你们把宋小姐好生送回月上坊,必须要亲眼见到她安然无恙回月上坊才许离开,可明白?”
那几人皆领命,跟去宋暮云身后。
宋暮云看着姜谣大步离开的背影,心中竟隐隐生出不舍,待人走到看不见了,她才转身对那几个奉命送她回去的侍卫道谢,“有劳几位了。”
几名侍卫习惯沉默寡言,只抱拳说,“宋小姐,请。”
垂珠步摇摇晃间,宋暮云回了月上坊。
姜谣很快便回到姜府,却没看见自家老爹,也没见着二叔,只有她院里的丫鬟翠竹等在府门口,脸上的焦急在看见她后立刻化为喜悦。
她还没来得及问呢,翠竹倒豆子一般开口了,“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老爷夫人还有少爷都去接二老爷了,叫您换身衣服在家等着,可别再出去了。”
……
六,全家人都去接她二叔,就她没去,这让她二叔怎么想她?
姜谣嘴角抽了抽。
还是紧赶慢赶回去沐浴换衣裳。
二叔是武将,回来多半要看她武功有没有精进,姜谣换了一身利落的月白色劲装,腰间缠着软剑,站到府门口等她二叔。
等好一会儿,浩浩荡荡的车马才驶过来,打头的马车正是她爹娘的,后面还有辆陌生的马车,大抵是二叔家的。
只是没见到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二叔。
马车在姜谣面前停下,率先出来的,是她爹姜恒。
姜恒踩着小厮放好的凳子,慢条斯理下马车,顺带瞪了姜谣一眼。
姜谣自己贪恋美色心疼美人回来晚了,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在他之后下来的,是姜夫人和姜淮,以及后面一辆马车里的姜二夫人和一身雪青色长裙神色温柔的姜茹。
两位夫人一人穿着绛紫色衣裙,一人穿着姜黄色衣裙,各有各的好看慈和。
姜二夫人名唤蒋意,一看着姜谣便眼前一亮,松了自家闺女的手,反而去拉她的手腕,稀罕道,“哎呦,是谣儿吧,多年未见,长这般高了,生的也漂亮。”
姜恒冷哼一声,“不过是一泼猴儿,弟妹谬赞了。”
姜谣扯嘴角笑的很艰难。
哪有人在人前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啊!
她就说她名声不好有她爹一份功劳!
二夫人心知姜恒嘴硬心软,帮着姜谣说话,“大哥真是个严父,谣儿已经这般乖巧懂事了,竟还不知足。”
她笑着与大夫人对视,“是不是啊清音。”
大夫人梁清音无奈摇头,“不必管他,我看谣儿这样就很好。”
姜谣听不下去三人当着她面说她什么了,忙开口,“父亲母亲二叔母,茹儿妹妹,别在外面站着了,有什么话我们进去再说吧。”
姜恒又瞪了她一眼,走在前面,姜夫人与二夫人紧随其后,互相挽着手臂笑意盈盈地闲聊。
姜谣挠了挠后脑勺,被姜淮拍了一下肩,凑到耳边含着兴奋地小声说,“哎,姐,你昨晚睡月上坊了?牛啊你,直接不回来,爹可气的不轻。”
不等姜谣让他管好他自己,姜茹就走到她二人身边,她气质典雅温柔,满目诚挚,自有一股书卷气,让人忍不住规矩起来。
“堂姐,许久未见,可还记得我?”
姜谣心想当然记得,我方才还唤过你名字呢,小姑娘记性这样差。
面对二叔唯一的女儿,姜谣态度显然比对弟弟温和多了,“茹儿妹妹,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
姜茹对姜谣清浅一笑,又顺便唤了姜淮,“堂弟。”
“堂姐。”
姜淮跟姜茹接触并不多,干巴巴叫完人后便尴尬的笑了笑,不再说话。
幸好姜茹也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她一直走在姜谣身边问些京城趣事,要姜谣带她四处走走。
姜谣浑身不适,跟姜茹倒没什么关系,主要是她得了一个说话文绉绉规规矩矩就会浑身泛痒的毛病。
两人已经几年没见了,也不知道姜茹还习惯她那些粗言粗语吗。
姜谣正想着,就听见姜茹满含笑意的声音,“堂姐,我还是习惯你以前那样。”
啧,得嘞,姜谣闻言心里霎时轻松了,表情也自然起来,“你习惯就好,我生怕你读书读傻了,又变回以前那小古板样。”
……
姜茹:……要不你还是别变回以前那样了。
“堂姐€€€€”
她有几分无奈,拉长了尾音唤她,不爱被人叫做小古板。
姜谣耸耸肩没再说话,又听得姜茹问她,“堂姐今日怎么没去接我们,我爹还一路念叨你呢。”
“呵,呵呵,就是起晚了,没赶上。”
姜淮看了姐姐一眼,满脸透着你说这种话你不心虚吗,的表情。
姜谣完全不心虚,且姜茹信了,并关心道,“下次还是早些起的好,你起的这样晚,还没用早膳吧?”
果然,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谎去圆,她只得说,“方才匆匆吃了点。”
“下次可不能再起的这样晚了,不吃早膳伤身的。”
不止是个小古板,还变的爱念叨了。
姜谣不想再扯谎圆谎,忙转移话题,“二叔呢,怎么没见他回来?”
“我爹去宫里复命了。”
“哦,那你跟着你娘住?”
他们许多年没回来,院子自然已有些不好,得请人来重新修缮,再整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