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您伤到使箭的刺客了?”
“嗯,大约是伤了手臂,有人过去查探过吗,地上留有血迹。”
太监也不隐瞒,直接与她说,“血迹到溪边就不见了,龙虎将军没有在行宫内搜到受了箭伤的人。”
姜谣皱起眉,这种情况有两个可能,一,受了箭伤的是高位者,不会被搜身那种,她视线扫过一边站着的皇子,二,那刺客受伤后没有回行宫,这可能性不大,整座山在皇上到时都被围了,不上行宫他上哪,还在狩猎林里等她明天去逮吗,手臂不要了?
或许第一种更有可能些。
“知道了,那公公还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是,您后面与八殿下是分两路而走了吗?”
“我帮她挡住刺客,她往另一边走,我挡不住的时候就回来报信了。”
“那姜茹小姐又是为何会出现在狩猎林里?”
姜知担忧姜茹受了惊吓,没让人叫她过来,不过这件事他们也知道的很清楚。
他沉着声音开口,“茹儿去狩猎林旁边捡风筝,有人想杀茹儿,将她引进了狩猎林。”
“依将军之意,将二小姐引入狩猎林的,与刺杀八殿下的,是同一批人吗?”
“哼,自然是,别被我找出是谁。”
即便皇上在这,姜知也控制不住,声音里带了几分狠意。
但大家都表示理解,毕竟姜茹是龙虎将军独女,好多年才得这一个女儿呢,自然是疼的要命,这一时不查差点连小命都丢了,换了谁都怒不可遏。
太监又问了姜谣是在何处找到的八皇子与姜茹,姜谣一一都说了,他回身见皇上点头,便恭敬的退了回去。
皇上手指轻点,示意那几个跪在地上,被卸了下巴防止咬舌自尽的刺客。
姜知上前将几人衣裳都翻了翻,各有一块令牌,他命人将令牌呈上去。
“这是臣在他们身上搜到的。”
那呈令牌的小太监无意中看见了令牌上的字,惊的瞬间瞪大眼睛,原本平稳的手臂也有些瑟瑟发抖。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令牌被呈到皇上面前,皇上原本神色平静,一眼看过去,下一刻,倏而拍案起身,眼眸瞪大,“是他?他怎敢,兄弟相残!他是想气死朕吗?!”
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见状心中跳了跳,忙过去扶着皇上,口中喊皇上息怒,余光却也悄悄往那几块令牌看去,接着就被吓了一跳,只见每一枚令牌上面,都刻着春字,与八皇子有利益关联,又与姜家关系不睦,那不正是暗指大皇子慕容春吗?
没想到大皇子人都被关禁闭了,还能做出这种心狠手辣的事来,竟是想直接要了八殿下的命!
若事成了还好,偏偏事情败露,眼下捅到皇上面前,大皇子还是自求多福吧。
太监默默低头只作不知,一声接一声的劝皇上保重龙体莫要动怒。
宋暮云方才无意中看见了令牌上的春字,她也知这字代表慕容春,可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慕容春若做下这等事,怎会在刺客身上留令牌?
除非,他没想过刺客会被活捉,更没想过慕容慈会活下来。
宋暮云心慌的握住姜谣垂在身侧的手,今日若不是姜谣在,慕容慈会死,他一定会死。
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件事。
皇上脸色铁青,气的恨不得现在就回去赐死大皇子,姜知与姜谣都没说话。
姜谣视线粗粗扫过在大殿一侧落座,低头不语的慕容清。
借刀杀人这一招,他确实做的很好,一直都很好。
慕容春与他合作,怕是皮都得给他扒下一层。
姜谣把所有皇子都看了一遍,敏锐的发现其中少了一个,今日在慕容慈屋里看见的,那个脸特别白的皇子,仿佛是慕容慈的皇弟。
事情查到这,皇上心里有了早有了底,但还是想从刺客嘴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因此让人把他们下巴给安上去,定要逼他们说出是谁指使他们来刺杀皇子的,没成想刚安上一个刺客的下巴,他就咬舌自尽了。
皇上:……
脸色愈发难看,又安上一个下巴,啪一下,那人又咬舌自尽了,倒在地上,嘴里血流如注。
皇上:……
“将他们都给朕收押下去!严刑拷打,等哪一日想张嘴了,再带到朕面前!”
皇上气的要死,吼完后,跌坐在龙椅上,太监忙迎过去给皇上按揉头部,头疼是皇上的老毛病了,他自己觉得都是被这群皇子给气的。
姜谣等人自然是被赶出来了,因拿到那令牌,让皇上确信是大皇子想杀慕容慈,他也不想再查下去,甚至连李溪亭都没有问罪,就叫他们回去。
皇上办案粗糙,从宋家一案便能看出,姜谣并未多说什么,面无表情带着宋暮云出去。
大殿外,李溪亭拍着胸口,好像捡回了条命似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满眼的泪水也擦干净了,一双眼睛漂亮清澈,全然没有在大殿里懊悔痛哭的样子。
姜谣瞥了她一眼,正欲走,几个皇子从后面过来了,其中走最快的就是七皇子,她只得站在一边,懒洋洋给皇子让道。
慕容清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路过她们时微顿了顿,却没看她们一眼,反而走到李溪亭身边,装模作样对她温和一笑,李溪亭便挪不开眼,痴了似的望着他,直到他走,也呆呆看着他的背影。
姜谣心想,成国公家的嫡女心悦慕容清?
这等虚伪小人竟然有这么多人喜欢?
她自然会想到梦里最后喜欢上慕容清的宋暮云,还有她母亲娘家的表妹。
想着,她忽然屈指弹了宋暮云一下,宋暮云感受到些微痛意,脸上清冷之色尽消,扭头茫然的看向姜谣,像是忽然受惊的小兔子,“你打我作甚?”
她是真的不明白,自己怎么忽然惹来了这一记弹?
姜谣轻声哼哼,走在前面,只丢下一句,“谁叫你眼光不好的。”
宋暮云听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大抵想明白了一件事,姜谣又故意找由头欺负她。
青绿色的裙摆飞扬,墨发跟着飘起,小姑娘从后面追过来,停在姜谣身边,与她一起走,轻轻推她,“我怎么眼光不好了,你说清楚呀。”
“你猜。”
这是她梦里的东西,怎能告诉她?
宋暮云不高兴,气的双颊鼓起,“你这人怎么这样呀,又让我猜。”
她摸了摸额上还有些红痕的地方,其实也不疼,而且她也不是很生气。
只要是姜谣,她总不能真的生她气。
“就让你猜怎么了。”
姜谣说罢,背在身后的手顺便放下去,拉住宋暮云的手,“好了好了,我可不想跟你吵架。”
宋暮云微微瞠大了眼睛,在她身后瞪着她,明明是她先挑的话头,还说她眼光不好,现在又说不想跟她吵架,怎么什么话都让她说了?
宋暮云想反驳,但已然没了机会,姜谣给人指了指天上,“你看那星星。”
“哼。”
“今晚的明月也很圆,晚上我们去屋顶赏月?”
下午已经睡饱了,现在要让她再睡,怕是睡不着,只能赏赏月打发打发时间。
小姑娘漂亮的眼睛瞪着她,“谁要跟你一起赏月了,你找别人去吧,我才不与你看呢。”
“啧,你不和我看还有谁能跟我看?要不,我去找慕容慈看?但她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
话还没说完呢,手臂被人死死拽了一下,小姑娘几乎是掐着她手臂上的软肉,冷言冷语威胁,“你敢去找他试试?!”
宋暮云不喜欢慕容慈,或者说,她怕姜谣喜欢慕容慈。
所以一点儿也不想让两人接触。
姜谣本也不是真要找慕容慈,如果小仙子不愿意陪她喝酒赏月,大不了找茹儿呗,但没成想只是顺嘴提了慕容慈一下,小云儿反应却这般大,难道这就是……朋友间的占有欲?
姜谣挑了挑眉。
“行啊,我不找她,你陪我去赏月?”
宋暮云仍生气她在自己之后竟第一时间想到慕容慈,但再生气也不能真叫她去找慕容慈,还是答应了,“陪你去就陪你去,那你明日要带我去狩猎!”
虽姜谣答应过她,但她还是很不放心,怕她明日会以各种怕有危险的理由叫她留下,所以借机又提了一次。
这自然没问题,八皇子都躺下了,今日刺客的事又闹得这样大,明日应该不会再有事。
“好好好,你想去就带你去呗。”姜谣答应的利落。
“以后不许提八皇子。”
宋暮云闷着脑袋,长睫遮掩之下,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又继续要求。
姜谣诧异,“你不喜欢八皇子?”
两人已走到角落里,没有旁人,宋暮云也直白了许多,“不喜欢,我不喜欢你们一起。”
姜谣笑了,轻揉宋暮云鬓角,“她又怎么惹你了,说给我听听?”
不喜欢一个人肯定要有理由的吧?
难道慕容慈欺负过暮云?
她想到这,笑容收起来些许,认真看着宋暮云。
宋暮云偏过头,却不看她,自然也没发现她笑意下隐藏的薄怒,只是轻声嘟囔着,“没惹我我就不能不喜欢他吗,我就是不喜欢他,只要是皇子,我一个也不喜欢。”
姜谣刚提起的心,立刻又放下了,不是被欺负了就好。
嗯,不喜欢皇子也是正常的,毕竟慕容清如此虚伪恶心,大皇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定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她伸手揉了揉女子满头乌黑柔软的青丝,“嗯,那我以后注意一点。”
她没有承诺以后不再和慕容慈一起,毕竟这件事很难做到,她只能尽量注意一点,别惹家中的小姑娘生气。
小姑娘不喜欢她和慕容慈一起玩呢,慕容慈性子虽也不错,可以结交,但在她心里的地位当然比不过她家小姑娘,小姑娘高兴最重要。
得了保证,宋暮云嘴角渐渐上扬,眼里也闪烁出堪比明月的光。
两人回到院子里,姜谣去厨房要了一壶温酒,带着宋暮云飞身上屋顶,屋顶比下面要稍冷一些,小姑娘整个人缩成一团,但还是抬起晶亮的眼睛,看向自己头顶的月。
“好看吗?”
姜谣仰头喝了一口酒,头也不回的问宋暮云。
小姑娘少有这样看过明月的时候,很快紧绷的身体就松开了,眉眼微微弯起,里头浸满笑意,“嗯,好看。”
“要不要喝口酒暖暖身子?”
这是她从厨房热过带来的,不会喝下去冰凉凉的烧脾胃。
“酒是什么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