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谣:“宋允骞大人家的长女,宋暮云,她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爹娘应该听过她的名字。”
姜恒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就过去了,不敢置信,“那是宋家的姑娘,宋允骞的女儿,你疯了不成?!”
他与宋允骞同僚多年,自然了解对方的性子,他怎么会放任女儿与他女儿在一起?
这注定就是没有结果的!
姜谣不说话,感情这种事情,哪是她能说的准的?
姜恒见她闭嘴,脸色沉沉下令,“你立马把你那心思给我收起来,她不是你能肖想的!”
姜谣:“不要,娶不到她我就孤独终老一辈子。”
她执拗的厉害,什么也不肯听。
姜恒操碎了一颗老父亲心,听见她说宁愿孤独终老,当场就差点把她扔出去。
说的都是什么屁话,没一个字是父亲爱听的。
姜夫人满面愁容,“你怎会喜欢她?她家规矩可严的很,你们是不可能的。”
“那我就孤独终老。”
姜谣趴在桌子上,往日里最是活泼无所顾虑的人,此时竟也显出几分沉郁来。
姜夫人本想劝她放弃,见她这样,又有几分犹豫。
女儿从小除了练武,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他们都以为她会嫁给一个武将,毕竟她最厌恶那些讲话九转十八弯的文人了,可实际上,她却心悦一个最文雅的人。
那是京城里规矩几乎最重的一户人家,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崔家那位在作诗上都曾输于她过。
这样的女子,本该与她女儿两看相厌才对啊。
姜恒不同于姜夫人温柔敏感,他一时无法接受女儿磨镜的事实,气冲冲说,“你就算孤独终老,为父也不能同意你喜欢她,人家宋姑娘定是要与男子成婚的,你就算日日凑到她面前也无用,不过是妄想罢了!”
想到宋暮云要与旁人结婚,姜谣不知怎的就生气了,脸色冷下来,“我不许,她成婚我就去抢亲!”
姜恒:……
气的吐血。
姜夫人:犹豫不知所措。
姜淮:看戏。
这顿饭最后不欢而散了,姜恒无法接受女儿是个磨镜,喜欢的还是宋允骞家的闺女,第二日上早朝时,看着宋允骞的眼神别提多复杂了。
平日里两人在朝堂上因政见不同,从来都是针尖对麦芒的,今日宋允骞抒发了一遍自己的意见,正等着姜恒来反对呢,谁知迟迟等不到,一转头,却见姜恒那双严肃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允骞:……
难道政敌终于认可他的政策了?
宋家,一大清早宋暮云便被母亲请去前院,罚了一通,是因昨日她喝酒了。
只是一点果子酒罢了,愣是叫她醉到了晚上,她想起自己喝醉时的所作所为,简直羞到不敢见人。
一整晚都没有睡好,臆想着那些话说都说都说出口了,姜谣也听见了,昨日还送了她回家,那她是不是不生气了?会不会第二天再来找她?
若非喝醉酒,她恐怕一直不能知道,姜谣不理她,是因为她不肯戴她送的簪子……
夜色沉沉,小姑娘看着不远处的玉色簪子,想到自己将它戴到头上的场景,便羞的浑身发麻,哪有人在头上戴这样大的花啊。
母亲看见了也会说她的,她与姜谣解释一通,姜谣看起来已经不生气了,明天大抵会过来找她吧?
饶是心里有了好的猜测,可宋暮云还是睡不着,许是因为喝了酒,也许是因为酒醒后那些羞人的记忆都留存在她脑海里,她对自己在姜谣面前娇娇软软的样子震惊中带着一点恼怒,每每想起就忍不住在床上打滚,于是干脆熬到了很晚才睡过去。
第二日就被她娘叫走了。
宋夫人从侍女口中得知宋暮云喝酒的事,一大清早冷着一张脸,拿了根竹篾子罚了她。
手心火热热的难受,她却不像昨日在姜谣身边时那样想哭。
她平日里本就不爱哭,昨天也不知是怎了……
想到那人离开时的关切,她心中暗暗担忧着,姜谣今日会来吧,她昨日才喝醉了酒,她定会来看看她怎么样了,若是发现她被罚了怎么办?
如火的女子情绪外放,她怕她太关切了,到时自己反而招架不住。
侍女看着女子通红的掌心,上前关心道,“小姐,您手上的伤……奴婢去为您拿药来吧?”
她询问,宋暮云却莫名摇头拒绝了,“不必,等会儿它自己就好了,不必如此麻烦。”
侍女:“啊?”
她神色有些茫然,宋暮云却没有顾及,挺直脊背回了自己的院子,然后就坐在石凳子上等姜谣来。
日头渐渐升起,寒冷的早上已经过去,而姜谣……还没有来。
宋暮云终于有些不安,她想着,姜谣该不会不来了吧……
不是已经不生气了吗?为什么不来!
她之前都每日来的。
小姑娘心里骤然升起一丝委屈,长长的眼睫轻眨了眨,红唇紧抿,她从清晨等到晌午,又等到日头有些落下,终于坐不住了,唤来自己贴身的侍女,与她说,“去姜府寻姜谣,就说我有事请她过来一趟。”
姜谣今日没有出门,正躺在软榻上百无聊赖地翻滚,接着便听见有人传来消息,说是宋府的人来找她了。
骤然听见宋府二字,姜谣顿了顿,在要强还是要媳妇儿中艰难选择了三秒,起身往外走。
女子会武,身形利落轻盈,片刻就到了府外,然后跟着那宋家来的侍女去了宋家。
她心中其实有些忐忑,从来是她主动黏着暮云,暮云可从未请人来唤过她,所为何事?
是真有要事,还是为了昨日的事?
想到昨日这人绵软的模样,姜谣心口忽然有些热,脚步也更快了,后头侍女几乎要追不上,被远远甩在身后,只听得一句,“你慢慢来,我先过去。”
她听到这话后也算轻松了,起码这位小姐不会怪责她走得慢。
姜谣紧赶慢赶,一阵风般消失在街上。
自那日被宋暮云说后,她没再爬过墙,都是走正门进去的。
今日亦是。
只是进去时正好碰见在花园赏花的宋夫人,她出于礼数上前行礼,却听宋夫人忽而温和说,“姜小姐,昨日是你跟云儿在一起吗?”
姜谣愣了愣,下意识答应,“是,伯母,怎么了?”
宋夫人摇头,“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昨日云儿喝了酒回来,犯了家规。”
姜谣脸色微变,怎么还是被发现了,宋夫人不会真罚她了吧?
可宋夫人看起来这么温柔!
“我只是想请姜小姐帮个忙。”
姜谣不自觉问她,“什么忙?”
“日后若姜小姐再与云儿一同出去,希望你能护一护云儿,也管着她些,叫她莫要叫她再喝酒了,女子家家的,怎能喝酒呢,还是与一群男子喝,于名声也有碍,姜小姐,你明白吗?”
再次见识到宋家的规矩,姜谣嘴角抽了抽,但念在这是暮云尊敬的母亲,她未来的丈母娘份上,还是答应,“好,我以后会看着她,不让她喝酒的。”
听她承诺,宋夫人心中才放心些许,含笑点点头,又问,“昨日是你送云儿回来的吗?”
问到这话,姜谣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尴尬挠头,“额,对啊,昨日她喝醉了,我就送她回来了。”
“是你就好,可昨日门房说云儿没从门口回来,你是从哪带她进来的?”
姜谣:……
“这,这这……”
她硬着头皮不知该作何回复,亦不知自己说的话会不会致使暮云遭受责骂。
直到宋夫人见她迟疑,了然般道,“姜小姐放心,无论你们是如何进来的,我都不会怪罪于云儿。”
规矩人家最是一诺千金,姜谣闻言心中果然放心了些,这才道,“是我带着云儿从围墙翻进来的,这样,这样更快些。”
比起暮云被责骂,她情愿将罪责都揽揽到自己身上。
饶是宋夫人已做好准备,可听姜谣说出实话时,眼角还是忍不住抽了抽。
翻墙,这是如她们一般的规矩女子一辈子都不会做的粗鲁行径,若叫人看见,是极毁名声的。
云儿竟也不拦着些。
若叫宋夫人来看,暮云与姜谣性格一个淡如秋水,一个动若脱兔,实在是不适合一起玩。
奈何她夫君说姜家姑娘是极靠得住的,有她在,京城无人敢欺负云儿。
宋允骞到底为人太过刚直,在朝廷上得罪过许多人,也时常累的家中小辈遭人挤兑。
确实能有人护着更好些,想通后,宋夫人又扬起温柔的浅笑,果真没有责怪,“原是如此,虽然你平日里喜好武功,但还是要小心些,莫要伤着自个儿,好了,快去吧,云儿正等你呢。”
府里下人出门都要同管家报备,宋夫人自然知道是宋暮云唤的姜谣前来。
至于为什么主动叫她过来……
宋夫人笑的无奈,大抵是想告状吧。
她今日确实罚的有些重了。
也是为了叫她日后别再那样荒唐,但她心中或许会有委屈。
姜谣告别宋夫人,大步往宋暮云的院子走。
很快就到了。
只远远站在院子口,便能看见坐在石凳上的女子,敛眉垂目,一派安静闲适。
她忍不住开口唤人,打乱那幅美人图,“暮云。”
坐在石凳上的女子骤然抬头,姜谣看的分明,她一开始抬头看她,眼里分明满是惊喜,下一秒,所有惊喜都被收回去,转而变成平日里清冷矜持的模样。
姜谣:……
你还有两副面孔呢。
“你来了。”
……
更加无语,但姜谣也没说什么,大摇大摆走进去,在宋暮云对面坐下,熟练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随后问宋暮云,“命人叫我过来,是有事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