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欠别人,所以至少得听一个答案。
医生下楼,一脸严肃:“少爷,处理好了,但伤势不太乐观。”
温棠欢呆住了:“什么叫……不太乐观?”
“刀口很深,处理不及时,而且伤的是惯用手。”医生细细条条将薄妄的情况告诉温棠欢,听得他心惊胆战。
“这么……严重吗?”温棠欢小声说。
见大少爷露出了点担忧,医生微微挑眉,刚要觉得自己这夸大其词的说法颇有成效,就听见温棠欢说:“可是豪门养着的不都是很高明的医生吗?你处理不了吗?”
他这话来自古早霸总文对私人医生的刻板印象,没有恶意,只是下意识的询问。
医生:“……”
温棠欢意识到自己这话有点不过脑子,连忙:“抱歉,我没为难你的意思,我会让他去医院的。”
说完,让女佣把人送走。
温棠欢看着安静的楼上,心底像有鼓点在波动。
缝合结束到现在快有半个小时,楼上还是一点动静都没。
那医生形容得薄妄的手都快废了,那薄妄不会是跟他一样,一开始没觉得疼,后面疼晕过去了吧?
他已经得罪主角受了,万一以后主角攻也因为这个伤要报复他怎么办?
温棠欢痛定思痛,决定上楼。他拒绝了女佣的帮助,凭借自己坚韧的意志力,一层一层蹦上台阶。
蹦了半天,温棠欢内心问候了恶毒炮灰十八代祖宗。
那么喜欢楼梯,怎么不在楼梯上建个卧室!单脚跳那么久,他腿都要麻了。
他倒数着最后的台阶,想一鼓作气上楼,却在最后三连蹦的时候突然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啊啊!”温棠欢只有一只脚触地,登时站不稳往后倒。
宽大的手恰到好处搂住了他的腰,将他往上轻托,这才避免了滚下楼梯的美好结局。
温棠欢惊魂甫定,回头看见薄妄那种冰封千里的脸。
薄妄就着楼梯扶手将他堵在最后一级台阶上。
“我以为客厅里多了只兔子精,没想到是大少爷纡尊降贵自己上楼。”
温棠欢:……
那个刀疤男怎么就割的是手心不是手腕?!
他就活该被放血流死!
温棠欢咬着后槽牙,挤出笑容:“我乐意。”
薄妄松开手,居高临下:“嗯,你乐意。主动送上门的公主抱不要,非要舍近求远,劳心劳力。”
就钟绣那个殷勤的样子,恨不得给他当马骑了。
温少爷本就是个不缺人伺候的主。
“反正我是死是活你都不在意,你管我喜欢近的远的。”温棠欢懒得跟他费口水,赶苍蝇似地招招,“让开,本少爷要蹦回房间。”
话音刚落,他就一个不稳错误踢到了楼梯扶手的边角。
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温棠欢低抽了一口气,就听见跟前的人一声冷笑:“继续。”
“你这人……”话音未落,温棠欢就感觉自己腿弯一曲,整个人离开地面。
薄妄绕着纱布的手扶着他的腰,将他拎了起来。
温棠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抱……额准确来说,这个姿势不像抱。
是抗,他半个身子都压到薄妄的肩膀上。
温棠欢个子不矮,也没觉得自己有多瘦弱,但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被像个物件一样轻而易举就拎起来了。
他耳根通红,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温少爷是不喜欢佣人擅自进他的房间的,所以凌乱的空间里,还有昨晚的暧昧残留。
温棠欢下意识弹起来,腰跟尾椎下方一阵酥麻,他浑身一顿,小声地抽了口气。
薄妄看着他的反应,眸色愈深。
他其实应该发现的,温棠欢在客厅的坐姿一直是歪歪斜斜,很不自然。
……只不过那个钟绣,太碍眼了。
温棠欢揉着腰不自在地侧躺着,还没说话,就听到另一阵脚步声。
薄妄转身向门口,接过女佣送上来的东西,随后关门。
是药店的袋子。
温棠欢以为是他的手出现了什么问题,先前的凶色又落了回去:“你……”
薄妄:“趴下。”
温棠欢:“?”
第9章
温棠欢看着薄妄掏了支什么药膏出来,一张脸腾地红了,抬手就把身侧的被子揪起来盖在身上。
“你,你别太荒唐。”他简直不知道要对薄妄说什么。
薄妄静静地看着他,墨黑的眸底没有什么温度:“这是为了你的身体,大少爷。”
温棠欢自然是清楚自己那儿不是很舒服,可是这不代表薄妄要拿着药膏给他……
“我不要,我没事!”他梗着脖子道。
“那你坐起来。”
坐就坐!
温棠欢挺直腰背就要起身,结果屁股刚压下去,一早上被忽视的刺痛让他浑身一麻。
……草。
薄妄将他的不自然尽收眼底,表情更淡地命令:“所以,趴下。”
“趴什么趴,我又不是小青蛙。”温棠欢哼了一句,仍是没给好脸色,“更何况你凭什么一副迁就我照顾我的架势?明明就是你技术烂……”
说到这里,他的话音止住。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他都忘记薄妄是个二十七岁的老处男了。
果不其然,他悻悻地抬起眼时,跟前的人脸色沉得……比在包厢里看到温淮受欺负时还黑。
温棠欢连忙起身,打算夺了药膏就往浴室里躲,结果没想到往前探的时候薄妄竟然后退了半步。
他一个扑空,险些滚下床,却被薄妄另一只手托住了。
温棠欢无意识按住了支撑自己的那只手,却沾了一手潮湿。
这次,他听到了薄妄很轻的闷哼,又低又哑,克制而压抑。
他坐稳低头,才发现薄妄刚重新弄好绷带的手又渗出了红。
他吓得连忙把手抽回去,缩在被窝里,像只窝在角落的小兔子:“你,你是嫌手废不掉是吧?”
温棠欢小声嘟哝,薄妄半天没动,只是看着他冷冷地笑了一下。
薄妄蜷起受伤的手,半丝没有疼痛的感觉,轻描淡写:“温少爷的嘴也不见得多纯良。”
“……”温棠欢偏过脸,“你把药膏给我,我自己用。”
“温少不是认为我是罪魁祸首么?”
薄妄面无表情地俯身摁住温棠欢的腰,他在床上乱翻的时候衣角翘了起来,露出了细瘦的侧腰和胯骨。
温棠欢只觉得自己像有跟紧绷的神经被蓦地触弹了一下,浑身都麻了。
刚想躲开,又被迫对上了薄妄的眼睛。
这是非常纯粹的黑,比他见过的任何眼睛都要暗上几度。
像个旋涡。
薄妄低声:“不是嫌血淋淋?你要再乱动,要被弄脏了。”
温棠欢抿唇,嗓音微颤:“知道脏就别靠近我啊……”
“以前得罪你的,你都要百般报复回去,现在不让你差遣,难保你又要从其他地方刁难回来。”薄妄眸中渗出一丝嘲弄,泠泠淡淡:“你都说了我技术不好,再挣扎,二次受伤也有可能。”
温棠欢一下老实了。
他不想让自己难受,更不想又撕了薄妄的伤手。
挣扎无用,他干脆一头扎进被子里,把自己彻底当成了鸵鸟,掩耳盗铃。
大少爷用被子埋了自己的脑袋,薄妄只能看着他那截细白的颈,还有近在咫尺,柔软的腰。
腰窝两处的花形胎记,跟昨晚初见时比起来,有了明显的不同。
若说之前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那么现在就仿佛饱受浇灌,隐隐有了盛开的意思。
它在变化。
昨晚的失控和放肆像是盘升的蛇,仿佛要顺着他的指尖滑落,去触上这两处€€€€绝非普通的印记。
一抹鬼魅的红从薄妄眼里闪过,像是有什么要从汹涌的黑雾中破茧而出。
他的眉心跳痛了一下,不自觉地合上了眼。
破碎的片段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全是温棠欢。
薄妄无声念过这个名字,压下了所有情绪,拧开了药膏。
药膏清凉,落在伤处时明显地让大少爷抖了一下。
薄妄听到埋在被子里的人发出了闷又沉的哼声,但隔着被子,听不清楚。
但也能猜到是骂他的。
再放软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