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截然不同的痕迹像一个隐晦的象征，仿佛在说温棠欢没有受到预想中的冷待，而薄妄也没有被那么喜爱。
他们的关系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了，至少，薄妄变得不一样了。
温淮垂下的拳头慢慢紧握。
直到温棠欢微微皱眉，他才回神，才把口袋里的银行卡拿出来。
还是昨晚那张。
€€€€“你哥什么事都没有，他是娇贵的大少爷，比你更懂怎么保护好自己。”
“我既然跟他已经结婚了，财产在法律上就是共有，你想偿还，应该问他愿不愿意收。”
这是薄妄昨晚对他说的话。
温淮克制着自己不将目光落到不该落的地方：“哥，笙歌里的事，这是赔款。”
温棠欢看着银行卡，才想起来自己昨晚在那个不得了的地方惹了事……钟绣好像还侧面提醒过他，笙歌里幕后的boss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
昨天回来倒头就睡，他还真没想善后的事儿。
“你要赔……你哪来的钱？”温棠欢很快抓住重点。
温淮可是连他舅的债款都拿不出来，怎么能突然掏一张卡了？
温淮没想到温棠欢的重点是这个，顿了顿：“我……”
温棠欢嗓音一沉：“你不会到最后，还是签了那家娱乐公司吧？”
“签了。重新谈了条件，不会蹭你的热度，会改艺名，分成也变成了□□。”温淮垂着眼，“签约金是二十万，在我个人的账户上。”
这钱不再是陈锋把他卖出去的钱，而是温淮自己的选择。
他想明白了，自己这十几年来让人看不起的原因有很多，因为他没办法跟过去割舍，也不能经济独立。
他不能一成不变。
想到这里，温淮抬头，平静地看向桌面另一端，仿佛局外人般的薄妄。
……他做的一切，本来只是因为想得到另一个人垂怜的目光。
既然一条路走不通，换一条路便是。
“呵。”温棠欢生气了，抬手把拍在那张卡上，“所以？你大学也不上了？”
温淮淡淡地垂着眼：“……公司最近会给我进行培训，没有多余的时间。”
“你疯了吧？你窝在温家那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考上大学，争取自己想要的吗？你现在告诉我你打算就顶着个高中文凭去大染缸里混饭吃？你有背景有人脉有天赋吗？”
温棠欢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却很重。
重到温淮愣在原地，不懂这位哥哥的怒意从何而来。
……是因为他出道会玷污温家的名誉？
那他应该是勃然大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眼底还有挫败和不忍。
仿佛令他生气的真正原因，是因为自己选择踏入娱乐圈，放弃了学业。
可是，这种反应由温棠欢做出来，似乎太可笑了。
长桌的另一端，薄妄也因为温棠欢的连声质问而抬眸。
……他是没想到，以前为了出道入圈在温家闹得天翻地覆的温大少爷，竟然也能说出这种话来。
他不是向来不知天高地厚么？
餐桌上久久没有回答，温棠欢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将桌上的卡甩到温淮身上。
“行，既然是你自己做的决定，那你自己承担后果。我不需要你的卖身钱，滚。”
好歹是二十万，拿在手里总比一毛没有要好。
温淮看着跌落在自己跟前的银行卡，慢慢攥起来，似乎要把卡捏得陷入肉里。
他几乎不愿再看温棠欢，哑声：“昨天，谢谢。”
僵硬地留下两个词，温淮大步离开别墅。
人走之后，温棠欢就像被戳破洞的气球，肉眼可见地泄气了起来。
怎么办啊……明明他才以为规避了温淮入圈，能好好搞事业线的，结果还是栽到一个坑里了。
虽然是不用蹭他的热度，扒他的脸，可是之后呢？
“吵死了。”低淡且并没有什么厌烦感的男音从耳畔传来。
温棠欢抬头，才发现在看平板的男人还在。
他莫名：“……贵耳有什么事？”他都没说话。
薄妄：“你的肚子。”
温棠欢低头，又是咕咕两声，饿的。
“……”
女佣连忙给温棠欢递来一碗蔬菜沙拉。
温棠欢看着面前绿油油的东西，整个人都愣了：“我就吃这个？”
原主有这么大一栋别墅，结果吃的就是菜叶子？
女佣抱着托盘：“您这周说在控制体重，三餐都吃沙拉。”
温棠欢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紧实的肚子：“我为什么要控制体重？”
“因为您说要参加国外的红毯。”
温棠欢：“……”啊，我还是个爱豆来着。
他呆了半天，心如死灰地拿叉子，插起一片菜叶。
咔咔咔。
薄妄皱眉抬头，就看到他一脸寂寞地嚼着叶子。
薄且淡红的唇微微抿着，因为没有力气，连握着叉子的手都放下了。
是只啃青菜的兔子。
脸上的委屈，像极了这两天反复出现在薄妄梦里的样子。
薄妄垂下眼，沉静的眸中漾过一丝波澜。
温棠欢在啃第二片叶子的时候，身边的人突然站了起来，放下平板就走向厨房。
他没力气回头，却很快听到了热锅烧油，还有肉排煎炸的声音。
刚刚咽了两片菜的胃又被拧了一通，温棠欢登时又冒了一股火。
知道他肚子饿的咕咕叫，还知道他只能吃素，这个男的就非得在这种时候做大餐吗？
好恨，好恨。
温棠欢感觉自己的怨念即将化为实质，连带着看眼前这盘菜都有了怨恨。
好想……把这盘菜扣到狗男人脸上……
还没在脑海里把这个念头转化成幻想，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牛排忽然端到跟前。
温棠欢看着喷香诱人，还淌着汁儿的牛排愣了一秒：“……薄妄？”
“温少爷没学过餐桌礼仪？”薄妄坐回原位，重新拿起平板。
温棠欢很想怼他，但吃人嘴软。
犹豫了三秒，他悄悄地把跟前的菜盘推开，然后把肉排揪了过来。
温棠欢表面上一副“既然你让我吃那没办法我就赏脸吃一点点”，矜持地切了一小块，放到舌尖。
面上一脸冷漠，桌子底下没受伤的腿蹬了三下。
好吃！！
薄总，先前是小温对您不敬，是小温眼界低了。
真诚祝福您以后能不被股票证券困扰，一心奔向米O林，成为三星大厨，一锅平天下。
跟前的桌子传来细微的颤动，薄妄余光扫过那一本正经的人，和桌下晃动的腿，难以察觉地勾了勾唇。
但他面上仍是冷淡：“让后厨先别准备素菜，这几天煲点骨头汤。”
女佣心领神会：“好，给少爷补补腿。”
温棠欢咬着叉子，心满意足，也跟着体贴道：“也给薄总备点酱猪蹄，补补手。”
薄妄：“……”
第11章
温棠欢自从出道之后，对自己的脸蛋和身材管理就非常严格，别说酱猪蹄，家里多余的零食都没有。
女佣在桌前愣了好一会儿，才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薄妄。
酱猪蹄……真的要备吗？
还没问出结果，桌面的手机响了，是温棠欢的。
他把剩下的一小块肉吃了，才看向屏幕€€€€宋柔，他的经纪人。
温棠欢犹豫了一会儿，接起：“柔姐？”
“欢欢呀，明天就要出发去秀场的事儿你还记得吧？”宋柔小心翼翼地试探，“早上七点的飞机，可能有点早，我跟以前一样去你家门口接你？”
现如今内娱三大一线男团，温棠欢所在的Ro’Marin排第二。
这成绩自然不是因为原主多努力，而是出道的时候，温家搜刮了各大公司的练习生，用钞能力挖了四位有实力的练习生给他当陪衬。
温棠欢贡献的只有一把嗓子和一张脸。
出道两年，舞队友跳，锅公司背，水自己划，有事没事就买词条刷热搜。
凭着不要脸和频上热搜，温棠欢虽然路人缘较差，但死忠基数大，两年下来，已经成为声桐娱乐的首席摇钱树。
但温棠欢的性格极差，他只在镜头前跟四个队友装装团结，实际上连宿舍都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