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真昼下意识吸了吸鼻子,果然有血腥气。
“€€?怎么……是上火了吗?”
再度喜提两团棉花的檀真昼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浴缸里,哗啦啦的水流声再次响起,闭着眼睛懒洋洋地靠着的太宰能明显地感受到再次活跃起来的心跳。
这样昭示意图的心跳超过了平常应有的幅度,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有些突兀……等等,安静?
太宰猛地睁开眼睛,但下一瞬,檀真昼已经带着灿烂的笑扑到了他的身上,贴近的身躯带着少年应有的热量,就像火焰一样。
“啊,终于开心起来了!刚刚回来的时候都不太开心的样子?是因为工作太烦了?魔人很烦人吗?”
水波侵扰,顶着的毛巾卷已经跌到水中了,没有间隔的贴在一起的皮肤几乎要让太宰炸毛,他长吸了一大口气,目光不自觉有些深邃了。
“不是,你先松开。啊啊€€€€我说我说,虽然有魔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但就和遗产只是导火索一样,贪婪的人心才是这场战争的主角,而现在混乱已经完全升级了,除非能找到河原木稚生的大笔遗产,能确定它的归属。”
太宰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就好像是繁杂的工作太扰人了一般。
过激宰厨不疑有他,沉思片刻,“那,需要我帮忙吗?要是我能早点回答河原木的问题就好了,或许就没有这件事了。”
“不关你的事。”太宰摇头,“你现在不适合作战,妄图抢夺遗产的人不止有普通人,也有很多异能者,其中也不乏精神系,他们会加重你的伤势。”
又想起了那份巨额遗产,檀真昼耷拉下肩膀有些自闭。
太宰看了他一眼:“虽然这么说有些早,但据我和乱步的调查来看,那笔传说中的遗产是否存在还有待商榷,所以,无论你有没有回答河原木稚生的问题,费奥多尔都必然会迫使事情朝着混乱的方向发展,不过,以后要是还有人问你这些生存还是死亡的问题……”
太宰的声音忽地顿住了。
那个镌刻在脑海里的静谧午后重新浮了上来,混沌的昏暗,交织的气息,永远无法满足的距离,梦呓般的剖白,还有……
“€€€€€€等等,阿治!你的耳朵为什么这么红,水温太高了?还是泡太久了?啊!脸也完全红了!!”
檀真昼慌忙地站起来。
太宰蜷缩在水里,一动不动地,恨不得当自己没存在过,但檀真昼已经要过来拉他了,装死的他只好在水里扑腾起来。
“等、等等,等等等一下€€€€”
“你别过来,我没事!!”
“你先出去,把头发吹干!躺好!”
“可是……”
“不许说可是€€€€”
……
被赶出浴室的檀真昼茫然四顾,裹着的浴巾已经掉了,但身上的水还没擦干,不过,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踱步到衣柜前拉开,檀真昼看着满柜子的衬衫和西裤,才恍然想起,这不是自己的房间,是太宰的房间,但这也不是大事,他翻了翻,找了一件太宰不常穿的套到身上,然后才去吹头发,吹头发的间隙里,他好像听到浴室里传出声响,但仔细一听又什么都没有听到。
常年使用异能,但最近被禁止异能的檀真昼沉思了三秒,最后笃定是窗外的风声。
吹干头发,又躺在床上滚了两圈,体力终于消耗殆尽,损伤后的精神倦怠感涌上来,檀真昼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才听到太宰从浴室出来的声音。
“太慢了啦阿治……”
他挣扎着要起来帮太宰吹头发,但太宰按住了他。
手掌覆盖住那双睡意朦胧的眼睛,幽深的鸢眸停在被随意翻折起的衬衫上,暴露在光下的腰腹像是会发光,过了很久很久,太宰才叹息出来,“头还会疼吗?”
“一点点……”
檀真昼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睡意。
“睡吧,”见檀真昼还是不安心,太宰又补充了一句,“我会自己吹干头发的。”
得到了保证,檀真昼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又过了很久,直到檀真昼彻底睡熟,太宰才拿着吹风筒准备到檀真昼的房间吹头发。深夜的小别墅一如往常的沉静安详,房门在身后阖上,但太宰却没再往前走,他垂眸和蹲在走廊边的碧绿眼眸对视着。
空间安静了许久。
乱步竖起一根手指,闷闷地说道:“一年的粗点心。”
太宰顿了一下,也蹲了下来。
“十年。”
乱步的眼睛顷刻就亮了,他快乐地拍着太宰的肩膀,就仿佛刚刚的,被幼驯染们排挤了的心情都是假的!
“一言为定!很上道嘛太宰,你放心,真昼一辈子都不会从我口中得到真相的!”
太宰:“……”
倒……也不用捂这么久!
“不过,”乱步思考了一下,“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把魔人找到,哦,对了,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想起乱步自己的头发都是晶子帮忙吹的,太宰一脸严肃地表示了拒绝。
“好吧,”乱步有些遗憾,但还是一蹦一跳地回房间,推开门还爽朗地对着太宰挥手,“晚安了,你要快点睡,明天要一起去抓老鼠哒!!”
太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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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某日,檀真昼快乐地回家,看到乱步和太宰蹲在角落商量。
乱步:一年。
太宰:十年。
乱步(眼睛一亮,抓过檀真昼塞进太宰怀里):成交,那我就把他给你了!
檀真昼(茫然):……发生了森么??
第98章 “只好……一起下地狱了。”
送走乱步,再吹完头发回到房间,天已经快亮了。
黎明前的昏暗在房间里展现的淋漓尽致,但太宰还是一眼锁定了檀真昼€€€€这个穿着他的衣服,睡着他的床,还毫无自知之明的混蛋正大刺刺地抱着他的枕头,薄被已经被他踢到窗边了,低声的呓语是室内唯一的声响。
太宰走了过去,安静地躺下。
柠檬的气息萦绕鼻尖,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牢牢将他和檀真昼聚拢在一起,变成不可分割的状态。
准确地说,乱步的察觉,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就算这样也仍然像一把利剑重重地划开他试图掩耳盗铃的掩饰,内在深不可测的不能告人的私欲与妄念暴露出来,这些曾一度被压制下去的黑泥一般的东西在今夜之后就会变成沼泽、变成深海,一路拖着他坠下不可回头的道路。
不,或者更早之前,他就已经不可回头了。
€€€€不要害怕,我会在这里,我会一直在这里。
€€€€知道了知道了,下辈子一定。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是有值得花费一生追逐求索的人的。
€€€€只要能和阿治一起,我什么都可以……
……
他是一点点被蚕食掉的,从视线交叠的第一面开始。
那是命运的牵引,是他们二者得以存活的唯一生路。不知名的热量从心口里泛开,太宰忍不住蜷起身体,无声地呻-吟出来,罪魁祸首就躺在他的身侧,坦坦荡荡又无知无觉的样子是对心怀不轨的他的最大嘲弄。
怎么能这样呢?
他明明已经将前半生后半世都奉献到你的面前,但你贪得无厌一般想要的更多更多……
可是,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他不可以索取更多呢?反正檀真昼永远不会拒绝他,如果有需要他甚至愿意为他赴死,那么€€€€那么,他为什么不可以从他身上索取更多?他为什么不能让檀真昼更彻底地为他的所有,那样他们就可以永远互相依赖,永远不分割。
……他可以的啊。
如果不是他又能是谁?谁能越过他走向檀真昼?
但€€€€
不行……
这样是不对的。
他太宰治从来不是愚钝的人,过人的头脑和自我审视的习惯让他比谁都更早的察觉到自己的内心,但€€€€正是这样他才不得不……不得不更加警惕。
檀真昼百分百地信任着他啊。
鸢色的眼眸在夜色里重新睁开,微弱的光亮里,有困顿有犹疑,甚至有畏惧,许许多多的不确定聚拢在一起,恰好这时,一直平躺的睡熟的檀真昼忽然翻了个身,额头面对面地抵靠在一起,呼吸再一次交织到一起,鸢眸里的犹疑一瞬间凝滞成深不可测的幽海,波涛翻涌起来,融合的温度不受控制地攀升,隔着薄薄的衣服,身体又变得奇怪起来。
呼吸沉重了,遏制不住的心跳就像无声竖起的白旗,才刚刚筑起的一点防线又一次溃不成军。
苦笑在唇角扬起,就像是遇到无法翻越的高山,无法攻克的难题,他怀着报复般的心情重重地把无辜的檀真昼拢进怀里,拢到最后又克制不住地温柔起来。
朝阳的光辉穿过地平线,最深的黑夜已经过去了。
“最后一次,最后的机会……”
抵靠的额角亲密地摩挲着,曾经被他穿在身上的衬衫卡在檀真昼的腰间,甚至不需要他费心筹谋就能肆意侵入,只是那散逸出的温度就像是能把他的指腹融化掉,鸢眸如同囚困魔鬼的深渊那样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可是精神不济的檀真昼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
太宰呢喃出声,如同最温柔的耳语。
“如果你不能改变这个现状的话,那就只好……”
只好……
一起下地狱了。
*
檀真昼醒来之时,已经临近正午。
因为还在恢复期,受损的精神力难免刺痛,但已经比最初的时候好的多了,檀真昼对自己的恢复速度极其满意,粗略一估算,大概还需要两三天他就能恢复到最抛瓦的状态。
想到这里,他开开心心地爬起来。
起来一看,太宰的床已经被他弄得乱糟糟的了,连枕头都变成奇奇怪怪的形状,檀真昼有些心虚,赶忙七手八脚的整理,整理好后,又发现身上的衬衫已经也变成咸菜了,于是又忙不迭去换衣服洗衣服,等到下楼,刚好是吃饭时间。
一般般靠谱的中岛敦端着午饭上桌,还非常热情地将一份冰奶茶送到他的位置上。
把下定决心不喝奶茶的檀真昼吓了一跳。
“今天的午饭是茶泡饭哒!太宰先生出门前说,因为檀先生昨天很乖,所以今天可以喝奶茶啦~”中岛敦面带微笑双手合掌,“不过,游戏还是不可以玩,书也不能看,太宰先生还说,如果我没能盯好您的话,让你再跑出门的话就把我赶出去呢~~”
檀真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