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个敢。
只见过家长管孩子的。
陆启呆滞:“......”
觉得人生无望。
“我说了让你叫他什么?”
坐进驾驶座系好安全带,陆霁行抬眸,从后视镜里注视着陆启:“记不住?非要乱辈分?”
陆启苦着脸。
从12岁就喊方燃知哥,七年过去,方燃知长辈分了,他还是那个会挨打的陆启。
而且喊燃哥都喊习惯了,谁能一上来就能麻溜改口叫“小叔叔”啊。
陆启据理力争,道:“我需要时间消化,叫不惯。”
“抽你的时候需不需要时间消化?”陆霁行淡漠道。
“......”
陆启能屈能伸:“燃€€€€小叔叔。”
声音小得仿佛蚊子嗡嗡。
别说他叫不惯,方燃知都听不惯,两只耳朵着了火似的,滚烫。
几个月前陆启就回国了,按理说那时候就该过来找方燃知。
最初也确实是这么决定的。
但通完电话,陆启从陆霁行嘴里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他小叔,把他燃哥€€€€现在是他的小叔叔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下拐到了床上。
令人发指。
当时方燃知好像在跟陆霁行分手,陆霁行暴怒,脾气非常不好,陆启“受惊过度”,哪里敢过来触霉头。
后来两位叔叔关系回暖,变好了,方燃知又进组工作,陆启性格大大咧咧,顾及不到的时候容易闹腾。
怕被狗仔拍到给方燃知添麻烦,陆启也没敢去剧组打扰。
好不容易等到方燃知工作杀青结束,挑了今天过来,没想到傍晚五点多方燃知还在睡觉。
真是值得令人深思。
“真是奇了怪了,我小叔有了老婆,我要喊小叔的老婆小叔叔,”陆启真诚发问道,“为什么不是小婶婶呢?”
“......”
车厢寂静无声。
保时捷安稳地行驶前进,速度不疾不徐。
冬日里各商店开得早,霓虹灯早闪烁一片。
糜彩的灯光透过车窗映进车厢里,滑过几人的面颊。
前方是六十秒的红灯,保时捷缓缓停下,陆霁行的眼神像看个蠢货,扫向后视镜:“因为我爱人是位先生,所以你要叫他小叔叔。”
方燃知的耳尖通红。
下巴戳进米白色的围巾,掩住轻轻上扬的唇角。
他真的好喜欢听先生说话。
陆启哼道:“我就不信你不喊‘老婆’这个称呼!呵,我才不管,我就要叫小婶婶!”
“小婶婶,婶婶,你看看我啊婶婶€€€€”身体前倾,两条胳膊搭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方,越过方燃知的肩膀想抱他,“小婶婶你别看我小叔了,天天看也不嫌烦,看我......”
“爪子,收回去。”陆霁行一记眼刀射向陆启,并不亲自抬手制止。
陆启条件反射地缩回手,怂到家了,丢人都能丢到巴拿马。
他幽幽地道:“小婶婶,我拜托你,管管我小叔吧......”
受不了了,方燃知被喊得面红耳赤,七窍生烟,回身抬起一巴掌便拍在陆启的脑袋上:“小启,你......你别喊了。”
今晚是第二次挨打,陆启茫然眨眼,随即倒在车后座,可怜地环抱住自己,假哭道:“没有天理啊,真是哥大不由弟,转眼变成小叔叔,就开始教训亲侄子了......虽说以前我不好好学习,燃哥也会把我的头当皮球,但那能一样吗?那时候我们两个是平辈啊,就算挨了打,我是心也甘情也愿,可是现在呢?辈分不一样了,变成家长教训晚辈了,我怎么就不能长辈分呢,怎么现在都能揍我呢?......早知道我就该下手为强,让我燃哥跟着降辈分,变成姓陆的侄媳妇......”
“刺啦€€€€”
保时捷骤然停下,陆霁行扭身,冷声道:“你跟我下车。”
他不提还好,他一提,白白和方燃知浪费三年的惨痛记忆便涌现而出。
只只当时还差点跟他分手。
陆启绝对“功不可没”。
“早恋我没管住你,你不知悔改,还拉无辜人士下水,”陆霁行说道,“怕挨揍,就拉着只只给你当初恋对象是吧,你还挺会想主意,挺厉害。”
车后座的门打开,看着陆霁行伸手要拽自己,陆启不哭也不叫了,瞪大双眼一骨碌爬起来,扒着副驾驶座求救:“燃哥燃哥燃哥€€€€不是,小叔叔小叔叔小叔叔,救命救命€€€€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太吵了,陆霁行烦躁得想勒死他。
方燃知表情微苦,焦灼。
帮还是不帮啊。
嘴巴却率先做出尝试性地低喊:“先、先生......”
“别管他。”陆霁行说。
方燃知瞬间缩成鸵鸟,捂住眼睛装看不见。
然后又用围巾盖住耳朵,装听不见。
陆启:“......”
陆启:“???”
陆启:“!!!”
他要被拖下去了!
陆启扒着车门痛苦:“小叔叔,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了爸爸妈妈,那么可怜,而且你也从小就没有父母亲,所以咱们两个才应该从一开始就是一家人......”
他被拖了下去。
二十秒后,陆霁行上来了。
陆启没上来。
三十秒后,保时捷重新启动行驶。
陆启在后面追车。
“小叔€€€€!等等我€€€€”
陆启声嘶力竭,让他停车。
两分钟后,保时捷驶远了。
陆启还在后面追车,并且人影逐渐转小。
挥着手好像还在喊小叔。
面目扭曲。
方燃知扒着副驾驶座奋力朝后看,急道:“先生,不是说要一起去吃饭的吗?怎么把小启丢下了?”
“他知道地方,”车子拐了个弯,陆霁行满不在意,“会自己跑着去。”
“可是不还有好远的吗?”
“不远,”陆霁行说,“几分钟。”
六分钟后,保时捷到了高档餐厅的地点。
二十八分钟后,陆启气喘吁吁的身影出现在餐厅门口,弯腰扶着膝盖,只顾喘气,完全说不出话。
几乎累成狗。
餐厅是陆家的,保密工作非常好,方燃知没怎么避讳,只戴了张口罩站在门前。
本来他和陆霁行进了二楼包厢,菜都点好了,但一直等不到陆启,方燃知还以为他不知道具体的地点,便下来看看。
陆霁行说得没错。
开车是只需要几分钟。
跑的话,时间就比较长了。
把陆启拽下车后,陆霁行还说了,要是敢打车,回去就拿皮带抽死他。
陆启早该知道的,他小叔是个变态,做小辈的不能忤逆他。
不知道燃哥会不会也经常被这样教训......和这样的老男人谈恋爱,真的太惨了。
可怕。
如果再往深处想一想,他大概就能知道。
方燃知平常不会被陆霁行这么教训,但方燃知每次都会瘫在床上痉挛颤抖,爬不起来。
还会被控制社精次数......
“你怎么不打车啊?”方燃知看他累得晃脑袋,赶紧走过去弯腰问道。
他也没从里面带水。
“是......”陆启怨恨控诉,抬头看见陆霁行像个擎天柱似的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眉眼淡淡。
卡壳了。
改口道:“我就喜欢,在吃晚饭前,跑步,跑,五公里,六公里,一会儿我肯定能,炫三碗饭,谁都,管不、了、我!”
说几个字喘几口气,仿佛下一句话就能撅过去,听得方燃知心惊肉跳:“好了别说了,你把你的风衣穿上,不要感冒了,进去吧。”
刚才跑热了,他把上身衣服tuo得只剩一件短袖T恤。
陆启摆手:“我,年轻,不会,感冒,我不怕,燃哥......小叔叔你,平常,多关心,关心小叔吧,他的年纪......唔!”
一只手惊慌失措地冲上来捂住他的嘴巴,陆启被迫闭嘴,迷茫眨眼,垂眸看方燃知,发出疑惑不解的语气助词:“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