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到号了。”陈玉声音有点小，盯着捏在他手指上的大手发愣。
那只总比他小一圈的手现在已经褪去了曾经的稚嫩，生得修长匀称，骨感分明但不突兀，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泛着健康的红，捏着捏着，就按到了陈玉虎口生着的那颗痣上。
这颗痣是这两年才长出来的，生在食指指根、虎口与手背交界的线上，因为是新生的，细细的一点，比针眼扎出来的还小。
楚子瑜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相较而言触感显得粗糙些的指腹摩挲在上面，好像以为是沾到的污渍，但怎么也擦不干净。
“那是痣。”陈玉没收手，只是提醒。
“嗯。”楚子瑜捏起那颗痣旁边的肉，依旧和那一小片肌肤玩不腻，好似见着多稀奇的事物了。
陈玉想，人虽然长大个儿了，性子倒是一点没变，这不还是小时候那个粘豆包么。
他一手划动着手机浏览，一手拿给楚子瑜捏着玩儿，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的时候。
面前的小圆桌上重重地放下了三大杯奶茶。
谢正则：“要不你们俩去吃？我还没点菜人就饱了。”
第12章 猫舌头
陈玉根本没听出谢正则语气里的调侃：“你偷吃什么了？”
谢正则：？
“陈小玉你不要太气人。”和给李珉起的外号一样，谢正则给陈玉也起了个新名字。
不过陈玉的待遇好点儿，起码读音没变。
谢正则这个南方人后鼻音倒是发得很标准，每次都是喊的李小明。
陈玉没懂谢正则的梗，转头看向楚子瑜：“我怎么气他了？”
楚子瑜缓缓松手，将奶茶从茶座里面拿出来，剥开吸管纸插上递给陈玉：“不知道，可能被戳穿气急败坏了？”
陈玉：“原来如此。”吸溜一口奶茶。
冰冰凉凉。
爽。
谢正则：？
这家伙白眼一翻，想到个主意，压抑着嘴角的笑开始了矫揉造作的表演：“唉，孩子都还没过门儿，胳膊肘就往外拐了，造孽啊。”
差点被奶茶里的啵啵呛到的陈玉：？
一旁的路人突然听到这么劲爆的事情噗地喷了口水出来。
陈玉：“……”
谢谢这位不认识的朋友替我表达了心情。
“1103号，1103号顾客在吗？”
“这！”谢正则举手。
三人跟着服务员进了餐厅。
这家店的装修风格不错，灯光吊得低，能让人将视线集中在餐桌上，加上每个卡座都是单独隔开的，虽然只有大堂，但私密性还不错。
走在前面的楚子瑜往旁边站了站，示意陈玉坐到里面，随后挨着他坐了下来。
谢正则抱着手臂坐在二人对面，无声冷笑，让人怀疑是不是吃错药了。
“你好，我不要柠檬水，因为我已经够酸了。”
过来点菜的服务员没忍住被他逗笑：“那您看冰水合适吗？”
“可以，谢谢。”
“请稍等，扫码这里就可以点餐了。”服务员刚准备离开，又被楚子瑜叫住了。
“麻烦多准备一碗白水。”
“好的，涮菜是吗？”
“对。”
“那我给您准备一碗热水。”
“麻烦了。”
送走了服务员，谢正则像是终于找到了调侃的地方，对楚子瑜道：“在我老家那边儿，不能吃辣得坐小孩儿那桌。”
楚子瑜笑了笑没接话，倒是一旁的陈玉脸有点红，低着头疯狂翻菜单，点了招牌的酸菜鱼，并且还接受了朋友圈的推荐，将几个据说很好吃的特色菜给点上了。
“我点好了。”他把手机放回桌上，结束这段对话。
“这么快。”谢正则一翻手机，都是辣的，他表情变来变去，看向楚子瑜，但没看出什么脸色变化。
“您好，您的冰水来了。这是热水，小心烫。”
楚子瑜坐在外面，自然而然地接过装着热水的小碗，然后放到了陈玉面前。
谢正则：？
突然之间就被闪瞎了眼。
到底有没有人管管啊！
陈玉被对面的谢正则狠狠瞪着，感觉自己脸皮都快被盯穿了，把帽檐给按了下来，拿起奶茶吸溜一口。
只要他看不见，尴尬就追不上他。
他其实不是很能吃辣，但就是喜欢这口，经常出门吃饭都会多打一碗水放旁边。
原本是打算拿柠檬水凑合，没想到楚子瑜还记得。
毕竟楚子瑜年纪比他小，出门在外从来都是他照顾人，现在自己竟然成了被照顾的那个。
怎么说呢，心里头像是有只小麻雀在蹦€€似的，嗯……可能是因为奶茶是全糖的所以比较甜吧。
。
虽然还没到饭点，但店里的人已经不少了，或许是鲜鱼现杀的缘故，下单之后很久才上的菜。
谢正则聊着聊着，就把平板拿了出来，接上相机开始剪视频。
还不忘夸陈玉拍得好。但仔细一听，全都在吹自己的彩虹屁。
这家伙不去说单口相声真是屈才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菜才上齐。然后按照国际惯例€€€€手机先吃。
陈玉看见谢正则夹了一筷子之后又开始P图，本来想制止，最终只是无奈摇了摇头。
自己已经不是需要带小孩儿的年纪了，不能看见陋习就纠正。
他下筷子往鱼汤里一捞，捞出来块鱼肚肉，随后习惯性地夹到楚子瑜的碗上方。另一双筷子配合良好地夹住鱼肉，陈玉十分轻松地就将上面的大刺给挑了出来，放在了盘子里。
这习惯养成了十多年，因为小时候的楚子瑜吃鱼必定被卡喉咙，经常送到医院夹刺，但陈玉又喜欢吃鱼，所以每次楚子瑜陪他吃，他都会把鱼肚肉和鱼蛋分飞楚子瑜。
因为这个，小时候妈妈还哄他，说他指不定是属猫的，四五岁的小孩儿能把鲫鱼吃得干干净净，还没被刺卡过。
相反跟着陈玉后面捡鱼肚子吃的楚子瑜仿佛中了诅咒，每次嘴馋尝一口其他地方必然被卡。
还好这家餐厅用的是鱼片没有刺的鲈鱼。
这家店的菜味道确实不错，但辣也是真辣，被谢正则划分到小孩儿那桌的陈玉没吃两口就被辣出了细细的汗，没忍住摘下了帽子。
“热吗？”
陈玉摇摇头，辣得拿手给舌头扇风。
他的冰镇奶茶因为太好喝被他嘬完了，但餐厅提供的柠檬水是常温的，根本不解辣。
楚子瑜把自己的奶茶递给了他，顺便把帽子拿走，放下筷子给人扇扇风，陈玉这才缓过来。
坐在对面的谢正则:)
直接拨通视频电话。
“我一个人吃饭太孤单了，陪我吃饭。”
只能看见视频对面楚子瑜头顶的李珉：？
手机被摆在了谢正则旁边空座的桌面上，主画面还被调整成了李珉的脸。
谢正则举着平板边自拍边夹菜假装要喂视频里的人。
隔着网络恨不得给谢正则一拳的李珉：“你有病？”
陈玉憋笑憋得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为了不被正对面的前置摄像头拍到，只能侧过脸躲在楚子瑜后面，笑得浑身发抖。
第13章 为什么躲
为了防止陆端一个人不在场而感受到被孤立，谢正则还用平板给陆端拨了个视频，邀请他一起来看他们吃饭。
对此，陆端表示：我求求你孤立我。
李珉和陆端虽然把谢正则一顿骂，但意外地都没挂断视频。
餐桌上诡异地摆着平板和手机，虽然两个人默契地都选择把镜头对准一旁的空地。
陈玉被戳中了笑点久久停不下来，最后笑得有点头晕，额头搭在楚子瑜的肩头缓气儿，他抬手擦了下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被手上的辣椒油沾到了眼睛，当场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眼睛被辣到了？”
“嗯……”
眼角转来火辣辣的痛，并且开始蔓延，但眼泪却流不出来。陈玉本就是个怕疼的，当即两个眼眶都红了。
“别碰，我看看。”楚子瑜抓住他的手，先用湿纸巾给他把眼角轻轻擦干净，然后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一次性滴眼液。
“来，头向这边偏，眼睛不要彻底闭上了。”
“嗯……”
陈玉没有滴眼药水的习惯，身体不自觉地有些紧张，两只手捉着楚子瑜撑开他眼皮的那只手的小臂上，担心得直眨眼睛。
清凉的液体顺着眼角落进去，不算很刺激，但能清晰地感受到药水一点点被体温浸染，划过眼皮之间的缝隙，带走了眼尾的疼意。
在挤完一管滴眼液之后，陈玉感觉命都被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