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啦，我也想跟各位前辈做朋友，只是我出道时间太短，不像各位有耳熟能详的作品，所以不敢搭话。”
有人一声冷哼：“没有耳熟能详的作品？鸳鸯劫被你吃了？”
徐馨第一次遭到茶艺攻击，险些绷不住表情，她默默攥紧高脚杯，心里再次给柳絮记上一笔。
她冷冷一笑：“既然有自知之明，就别来丢人现眼。”
转身离开时，徐馨发现一个女侍者的神色鬼鬼祟祟，垂下手对助理偷偷比个手势。助理点点头，打开光脑。
自从柳絮维持绿茶人设后，像徐馨这种嘲讽她不知听了多少遍，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女孩的目光在桌子上扫视，发现远处的有喜欢的甜品，下意识走了过去。
她赚的钱全部给爸爸治病了，每天省吃俭用活的堪比苦行僧，像这种高档甜品她是舍不得吃的。
穿着马甲的侍者突然暴起，扬手泼过来一杯酒。
酒红的液体顺着发梢滑落，滴在绿色小礼物上形成一片难看的褐色。侍者还不解气，拿起手边的蛋糕狠狠砸在柳絮身上，抬手就要撕扯她的头发。
“啊啊啊啊！”会场内爆发出一阵混乱的尖叫。
地面一片狼藉，柳絮的高跟鞋踩在蛋糕上，身体趔趄着砸在地上，侍者扑过来，尖利的指甲抓向她的脸。
远处的小助理飞奔而来，嘴里警告她：“住手！恶意伤害要负法律责任！”
徐馨就站在不远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望着这一幕，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侍者被保安拉起来时，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贱人！勾三搭四！去死！无耻的贱货！”
精心打理的长发变成鸡窝、小礼服沾满了脏东西，面对旁人幸灾乐祸的目光，柳絮紧紧抿着唇，最终没能忍住，崩溃地捂脸大哭。
傍晚，这一幕就被徐馨放到网上。
柳絮出道以来，一直维持着绿茶人设，不少人恨得咬牙切齿，她的黑粉甚至比粉丝还要多，见她倒霉，纷纷幸灾乐祸。
【哈哈哈我就知道总有她倒霉的时候，装的楚楚可怜给谁看呢。】
【勾三搭四？她当小三了？呕！跟她演的鸳鸯劫一样恶心！】
【果然，当初能把沈婉清演的出神入化，因为她本身就是这种人。】
【听她说话的调调，我只想给她一巴掌。】
经纪人气得在休息室里走来走去，指着柳絮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骂：“当初就告诉你，多接几个反差大的角色，不要把自己标签化！你偏偏绿茶人设走到底，现在好了，整个娱乐圈，你是唯一一个黑粉比粉丝多的艺人！”
警察那边已经弄清楚了，侍者的男朋友是柳絮的粉丝，因为对女朋友多有忽视才会有了今天这遭。
尽管公关部将事情原委放在网上，除了粉丝会心疼柳絮，其他人都不以为意。
女艺人这么多，怎么偏偏只有柳絮遇到这种事？
还是她自己有问题。
大哭一场将心里的委屈发泄出来，柳絮的情绪稳定不少：“我缺钱，黑红也是红，来钱快。”
光脑嘀嘀的提示音响起。
柳絮一愣，迟迟不敢接通，半晌才用若无其事地口吻喊道：“妈。”
柳妈妈的声音因为哽咽有些失真：“絮絮，你爸爸的病已经康复了，你回来吧，回来做你喜欢的工作。没工作妈妈养你。”
网上黑粉骂人的时候柳絮没有哭，一句妈妈养你让她破防了，她用力咬住嘴唇，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妈，我真的不是那种人，我没有做任何丢脸的事。”
“我自己养的女儿我知道！现在家里的情况好了很多，你不要再委屈自己了！”
柳絮哭着跟妈妈聊了一会，挂断通讯沉默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我不会再维持人设，以后接剧本也会接反差大的角色。”
经纪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可惜，两人想的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柳絮为了赚钱，出道以来疯狂接戏，平均一周就会有一部电影上映。偏偏因为缺钱，她大剧组小剧组完全不挑，加上导演跟风，柳絮的角色全部都跟沈婉清类似。
观众看见她就想起各种绿茶角色。吕遥是爱情专业户，柳絮则成了大家口中的绿茶代表。
如今，标签已经死死钉在她身上，想要拿掉谈何容易。
除非，柳絮的下一个角色跟沈婉清一样深入人心，才能一举揭掉绿茶的标签。
柳絮跟经纪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绝望。
……
郁€€用了两天的时间才把剧本打磨好。
因为是一时冲动，写剧本期间背影充满了怨念，除了裴翊，连活泼的小蓝都退避三尺，不敢招惹怨气冲天的主人。
褚白夏接过剧本：“画皮……”
郁€€的文笔不错，短短几句描述就让褚白夏有了身临其境的感觉，伴随着剧情深入，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从脚底蔓延全身。
兴致勃勃的声音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开：“怎么样？”
褚白夏一抖，差点把剧本丢出去。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身上像是有无数小虫在爬，整个人坐立不安：“€€导，写的很好。”
下次别写了。
“那行，我去找演员。”郁€€高兴地跳起来。
见他没有打开天枢APP，褚白夏奇怪：“不像以前那样在APP招募演员吗？”
郁€€挠挠脸颊：“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人选了。”
……
柳絮接到郁€€的邀请，整个人陷入惊喜之中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经纪人一巴掌拍在她的肩膀上，这才唤醒了傻乎乎的女孩。
短短几天柳絮憔悴了很多，一片黑暗的未来更是让她非常迷茫，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是一次机会！”经纪人握住她手，一字一句告诉她，“这是我们唯一的翻身机会。”
柳絮狠狠点头。
虚拟空间面试这天，经纪人不放心也跟着过来了。
早已等在会议室的郁€€神采奕奕地挥挥手：“呦，好久不见。”
柳絮眼眶倏地一红，各种滋味在心里轮番涌现。当初如果不是€€导赏识，恐怕她还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演员。
如今，€€导又救了她一次。
“先来看看剧本，女一号这个角色我觉得很适合你。”郁€€示意两人坐下，将剧本递给柳絮。
翻开第一页，女孩茫然了。
画皮……是什么？
“在皮肤上画画吗？”她满头雾水地问道。
郁€€单手托腮，笑眯眯的、口吻十分无害：“差不多哦。”
经纪人好奇地凑过去一起看。
男主偶然救下一个女人，将她带回府中……府中夫人……
只看到第一页，柳絮和经纪人的脸色越来越微妙，经纪人丝毫不顾及郁€€就坐在对面，光明正大摆出失望的表情：“€€导，这个角色我们不……”
柳絮开口打断了她：“没事，我接。”
经纪人低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是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旁的导演也就算了，郁€€是谁？
他每一部影片都能火出天际，柳絮再出演一个小三，可不是1＋1＝2的效果！
恐怕到时候就再无翻身的余地了！
柳絮冷静地点点头：“我知道。”
€€导对她有知遇之恩，别说再演一个小三，再演十个她都不会退缩。没有€€导，就没有今天的她。
经纪人恶狠狠瞪她一眼，赔着笑跟郁€€解释：“……她自己作死不能怪别人，但现在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转型，我实在不想她重蹈覆辙……”
郁€€眼睛亮了，这是属于瞌睡来了送枕头啊。
“那柳絮就更要出演了。”小导演激动地啪啪拍桌子，“我保证让人印象深刻！”
说不定还能成为心理阴影呢。
印象深刻的小三吗？经纪人欲哭无泪，又不敢得罪郁€€，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看剧本。
柳絮倒是很淡定，继续往下翻。
看着看着，两人瞪圆了眼睛，柳絮捏紧了剧本，瞳孔一点一点缩小，青色的血管在手背若隐若现，缓缓流淌的血迹几乎凝固。
寂静的会客厅内，只能听到两人粗重的呼吸。
清朗的声音带着挥之不去的笑意，惊雷般在会客厅内炸响。
“怎么样，我说……”
经纪人吓得一抖，条件反射般抱住头放声尖叫：“啊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在室内回荡，连锁反应一样，柳絮也吓得扔了剧本，缩在沙发里瑟瑟发抖。
郁€€嘴角一抽，下意识堵住耳朵。
等两人回过神来，惊魂未定地看着他，郁€€开口抱怨：“你们俩的嗓门能去唱高音了。”
“对对对对不起。”经纪人抖着嗓子道歉。
郁€€没在意，笑眯眯地问柳絮：“怎么样，你觉得可以吗？”
柳絮：“……”
不可以！
她宁愿去演绿茶！
理智回笼，柳絮努力忘记剧本带给她的毛骨悚然，艰难点头：“没问题。”
€€€€我可以！
女孩看着剧本泪流满面，€€导你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写恐怖剧本啊！
郁€€拿起剧本递过去：“那就先回去熟悉一下，具体拍摄时间我会通知你。”
柳絮身体下意识后仰，想要远离剧本，最后哆哆嗦嗦接过来，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