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潮儿 第16章

“没感觉。”孟听潮没有喊停,“你可以碰碰这个位置。”

指尖上有冰凉的水珠,江声轻轻地压在淤青处,红肿的痛感瞬间被激发,一声疼痛的压抑声从嘴巴里泄了出来,孟听潮冷汗直冒,“再重一点。”

汗一滴接着一滴冒了出来,江声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手摩擦着美人紧咬着的唇,“第一次,我不想让你疼。”

身体一轻,孟听潮被江声抱了起来,走出卧室,放在床上。

门轻轻地合上,江声出门了。

孟听潮微眯起眼睛,背上伤的位置很大,只会一种姿势的他,无论如何都会碰到这处伤痕。

或许江声的花样会多,但总归是无法尽兴。

如果在做的时候喊疼,江声应该当场就软了,谁会喜欢这样的人呢?

谁会喜欢在兴头上突然喊停的人呢?

江声也好,柴观雨也罢。

睡在陌生的酒店里,靠在陌生的床上,扬长而去的江声,这些画面都可以编织出来很大的笑话。

孟听潮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又用力地吐出来,他忽然很想抽烟,想细长的烟在手中慢慢燃尽,想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的忧愁感。

他的脑海里乱糟糟的浮现了很多东西,黑压压的。

烟和酒都是最好的麻痹武器,他下了床,打开刚刚买的酒,就着瓶口咽下两口。

一个人在空荡的客房里,孟听潮一闭眼就可以想很多东西。

他可以想分手之后自己将来的出路,房子的归属,想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方慢没有羞耻地霸占着他的东西,想该怎么给无偿帮助他的江声一个交代,他可以想很多东西。

可现在孟听潮就是不想想,今朝有酒今朝醉,哪怕只是今晚不用想那么多。

他只知道自己重新拾回了画笔,重新拥有了自信,想到这里,孟听潮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房门被推开,又被轻轻地关上,江声拿着一个袋子走了进来。

洁白的被子上,一个醉醺醺的美人唇间含笑地睡着了。

江声叹了一口气,将袋子里的药油拿了出来,药油在掌心搓热,刺激的气味挥发出来,他用力地揉着听潮光滑后背上的淤青。

半梦半醒的美人在睡梦中发出难耐的闷声,“疼。”

江声手上的动作不停,耐心地放轻力度,对着昏睡的美人,轻声喃喃道:“这么疼,为什么不说?”

孟听潮的睫毛抖动了几下,又恢复了平静。

隐忍懂事的人总是习惯了说“我没事”、“我不疼”、“没什么大不了”,江声继续揉着淤青。

良久,他在雪白的肩头落下一个吻,“换我疼你,好不好?”

回答他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擦完了药油,江声洗干净手,上了床,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将孟听潮抱在怀里,低头吻了吻美人的发丝,眼睛发沉缓缓睡去。

熄灯后,两人的呼吸声缠绵地交织在一起。一双黑色的眼睛慢慢睁开,后背揉了药油之后,火辣辣地发疼,孟听潮其实已经清醒。

他凝望着江声的侧脸,感受着江声的体温,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推开他的怀抱。

慢慢地将脸贴上起伏的胸口,孟听潮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那个什么,第一次是在文案那个场景。

第17章 疯狗

柴观雨朦朦胧胧地觉察到有人蜷缩在自己的怀里,一夜欢愉后,全身上下的毛孔都透着一股松弛感。

他抱紧怀里的人,温柔地蹭了蹭对方的头发,嘴里迷迷糊糊地说道:“听潮,我饿了。”

怀里的人动了动,毛茸茸的脑袋钻进他的颈间,柴观雨贪婪地嗅闻着头发的气味。

不是听潮常用的洗发水,这个味道熟悉又陌生。

柴文费劲地睁开眼睛,浅色系的毛发一下子就映入他的眼帘。

方慢微微地仰起头,“你醒了?”

柴观雨一下子就清醒了,他的头皮发麻,“你怎么在这里?”

方慢抱着他的腰,理直气壮道:“可是你叫我来的。”

一把推开方慢, 柴观雨腾地坐了起来,脸上煞白。

方慢也不恼,伸了伸懒腰,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一个鲜红的牙印,声音里裹满了娇嗔,“柴总,你咬的我好痛啊。”

太阳穴突突直跳,柴观雨懊恼地抓着头发。

他以前是喜欢他与方慢两人事后的温存,方慢从第一次的手足无措到后来的猫儿似的发嗲满足,全是他一步步地开发与调试。

方慢不像听潮,他年轻朝气,满脸的胶原蛋白,而且放得开,很快就可以吸收知识,给他带来绝无仅有的新鲜体验。

可是,现在这张脸放在眼前,柴观雨一点儿都提不起兴致来,他觉得俗气。

他更青睐水墨画静谧的眉眼。

听潮、听潮?

柴观雨突然想起昨晚的争执,一把掀开被子,光脚走出了卧室的门。

客厅里还是一片狼藉,没有收拾的痕迹。

熟悉的钱包留在茶几上,柴观雨心中一阵发紧。

方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身着柴观雨的白衬衫,半露着大腿,“怎么这么着急?”

柴观雨的表情里明显不安,“听潮不见了。”

方慢故作惊讶地捂住嘴,“你们又吵架了?”

“吵架”两个字刺痛了柴观雨的神经。

两个男人在一起不会不吵架,冷战、争吵然后和解,这是爱人吵架最常规的程序,况且他的爱人温顺可人,像一只绵羊,以往都会妥协,从来没有一场争吵是以“分手”二字当作结尾的。

而且听潮走得无声无息,连个钱包都没有带走,会不会忽然回来呢?

无法遏制的恐慌在心中翻腾,柴观雨抓住方慢的手腕往门外扯,“赶紧走。”

方慢吃痛,小声地埋怨道:“每次都是这样,天刚亮就急匆匆地想要送我离开。”

阳光照射进客厅,地板和墙面上呈现出柔和的色彩,从落地窗前望出去,如此生机勃勃的光芒应该不是初生的太阳。

柴观雨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

焦灼和恐惧感完全挤满了他的脑海,听潮......会不会已经回来过?

他忐忑不安地拨打听潮的手机,铃声从玄关处传了过来。

柴观雨大步地走向玄光处,看到了孟听潮遗落的手机,方慢也像小猫似的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的脚步。

手机和钱包都没有带走,身无分文的听潮能够去哪里?

这个城市里他没有朋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他又能去哪里?

万一他扭头回家,看到方慢……

柴观雨不敢想这个画面。

他翻了翻茶几上的钱包,还好,钥匙还在里面,听潮进不来这个房子。

可是,他能去哪里呢?

方慢双手环绕住柴观雨的腰,柔软不堪地地挂在他身上。

柴观雨不耐烦地挣扎起来。

“钱包好旧啊。”方慢冲他一笑,“过几天你生日,我送你一个新的,好不好?”

钱包的表面已经布满了磨损和划痕,皮革的质地也变得坚硬,可柴观雨知道,这是他送给孟听潮的礼物。

这么多年,听潮一直用着。

钱包上都有开裂的边缘,听潮也还一直舍不得丢。

他是一个念旧的人。

对,孟听潮是一个念旧的人,即使这几天自己不小心戳到他的伤处,只要自己低头认错,听潮会像爱护这个钱包一样爱他们十年的感情。

只要不要当面被戳穿,他的听潮€€€€没有父母、没有靠山、没有朋友,离不开他的。

柴观雨回过神来,冷眼看着方慢,“快点走。”

“我做错了什么吗?”方慢瞪大了滚圆的眼睛,“观雨,昨晚你也很高兴的。”

“高兴?”柴观雨指着门口,怒声道:“带着你的猫,你的东西都他妈给我滚!”

“不要送走QIQI好不好?”方慢声音里有一些讨好,满眼无辜道:“新项目要求我们驻厂两个星期,QIQI没人照顾,你说放你家的。”

“我不管你是送宠物店还是给别人。”柴观雨丝毫不在乎以往的承诺,“都他妈给我拿走。”

方慢的哀求没有得到回应,他眼珠一转,咬着嘴唇,软着声音,“好,我等会儿拿走,你别生气了。”

“不要等会儿。”柴观雨没有留情面,“现在就拿走。”

方慢一个人抱着猫窝灰溜溜地离开,柴观雨看着他狼狈的模样丝毫没有表情。

出了电梯,站在小区的绿化带上,方慢将猫窝放了下来。淡橙色的加菲猫从盒子里跑了出来,可爱迷人的外秒吸引了小区里不少喜爱动物的住户停留驻足。

方慢走到一旁,点亮熄灭的屏幕,翻开相册。

相机里有一段视频。

昨晚从他的角度拍摄的。只有柴观雨的脸出镜。

平时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男人,眼睛猩红地与男性的躯体在纠缠,如果解除静音,能够听到男人野兽般的呼喊声。

他喊了一晚上“听潮”不知疲倦,如同一只占山为王的疯狗。

方慢将视频上传云端,然后环视着小区内的设施,打量着和睦友善的居民,他穿过人群,蹲下身揉了揉猫猫的头,环视着人们,自信地笑道:“乖,爸爸很快就给你找个家。”

***

柴观雨抱着手机呆坐了很久。

他忽然想起来他有孟听潮的所有密码,他解锁了手机,查看了最近的联系人,没有发现不合时宜的消息。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