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咖啡厅里就剩他们两人。
孟听潮用茶勺搅拌着杯中的咖啡,问道:“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记不清了。”
“你不老实。”孟听潮轻声问道:“是你和柴观雨打架的那次吗?”
江声沉默了一会儿,“是。”
孟听潮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触碰了江声的手指,“有必要为我做那么多事情吗?”
江声想问,会给你压力吗?最后忍住了,他说:“那就奖励我。”
他做了那么多事情,都甘心情愿,他不想要孟听潮补偿。
好吧,想要的。
单方面的付出可以等价值对方情感上的回馈。
这样的“奖励”方式对他们两个人都好,孟听潮不会感觉到压力,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提要求,可是江声隐隐知道这样不对,感情上的问题怎么能量化呢?
等待听潮的爱意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一想到听潮喜欢他之后的画面,琥珀色的眼睛就亮晶晶的。
被眼珠里的光芒闪到了,孟听潮轻轻叹了一口气,“奖励你开房,可以吗?”
江声自然是点头。
出了咖啡店的大门,马路对面的街角就有一家酒店,一晚上风波不断,孟听潮也累了,累得脚步都懒得抬了。
尤其身边还有一个病号。
走进酒店,前台小哥看了两个人一眼,挂着一个得体的微笑,“先生有预订吗?”
“没有。”
“两个先生是要一起住吗?”
“对。”孟听潮递过去他的身份证,“预订一个大床房。”
前台小哥看了看孟听潮的身份证,犹豫了一下,提示道:“两位先生都需要出示身份证。”
江声看了看前台小哥的一本正经,突然从背后靠近听潮,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坏心思地说道:“可是我只有学生证。”
现在的小孩个头窜得快,单单看脸蛋也看不出年纪,前台小哥挺直了腰杆,瞪大了眼睛,问道:“这位同学,满十八了吗?”
孟听潮征愣了一下,一只手拿起身份证,另外一只手拉起江声的手往外跑,出了大门后,说道:“别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
江声笑了一下,他喜欢看听潮的脸上出现不一样的神情,喜欢看他惊慌失措的可爱,喜欢他的脸上不再出现忧虑,喜欢他因为自己拥有无忧无虑的自在。
“我确实只有学生证。”江声实事求是。
“你再调皮,”孟听潮一把掐住他的脸,“就自己一个人睡马路上。”
第54章 彩色 (修)
深秋的深夜,街头空无一人。
江声揣着孟听潮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路灯柔和的黄光洒在地面上,投射出模糊的影子。
沿着马路往前两百米,街角才出现一家酒店。
孟听潮从温暖的口袋里抽回手,想了想,对着江声叮嘱道:“我先去开房,到时候留一张房卡在前台,你自己去拿。”
江声点了点头。
他站在马路牙子上,目送着孟听潮走进酒店,孟听潮也生怕他丢了,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么一前一后地往酒店里走,江声想,他们像极了偷情的情侣。
过了五分钟,手机上收到消息,他不紧不慢地去前台拿了房卡,轻手轻脚地走进客房。
结果客房里空无一人。
就一会儿功夫能去哪里?
江声心不在焉地打开了暖气,调到舒适的温度,他把外套脱了下来,给听潮发了消息,发现糊涂鬼居然把手机也扔在房间里。
暖气的温暖刺激着大脑,江声伸了个懒腰,将头埋进柔软的床里,渐渐地生出了睡意。
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有人刷开了房门。
冰凉的手将他的里衣向上折了三折,手指顺着他的脊背向上延伸,最后清凉的喷雾带着药力渗透进背部受伤的肌肉组织。
江声舒服地闭着眼睛,“听潮。”
孟听潮拍了拍他,“衣服要脱下来,上面的还没喷到。”
要想在比赛前恢复,必然要悉心照料,他才不相信江声说的没有影响。
揉了揉眼睛,江声顿时不困了,他抓住衣服的边缘,双手交叉,一下就把衣服脱了下来,顺手把裤子也解了下来,然后趴了回去。
孟听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酒店的灯光带着暖意,年轻精壮的背部毫不遮掩地落进他的眼底。
江声只穿着一条黑色的子弹内裤趴在床上的,一呼一吸之间肌肉的线条轮廓起伏明显。
孟听潮很多时候,只见过江声正面的模样,感受过他的胸膛有多结实,感受过他的腹肌有多坚硬,却从来没有看过他后背的模样。
药水被细细地喷在受伤的地方,听到江声发出满足的喟叹声,孟听潮才慢慢地伸出手在没有受伤的区域游走。
他一直觉得男人的背是最性感的地方,宽阔的肩膀能带来安心和稳定的感觉。
他自己的背就单薄了一点,没有那种感觉。
江声的身材是真的好,宽肩窄腰,怎么看都好看。
修长的手指触及江声后背上的指痕,应该是昨日他留下的,孟听潮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了一点,问道:“你学游泳几年了?”
“四年。”江声从被子里抬起头,想了想,说道:“蛙泳练的是腿,自由泳练的是臂,仰泳练的是背,蝶泳练的是胸。听潮,你觉得我擅长什么游泳方式?”
掌心拍在江声的小腿上,孟听潮说:“应该都擅长的。”
江声不恼,“你是在夸我身材好吗?”
“嗯,很好。”孟听潮脱了鞋,上了床,跨坐在江声的小腿上,“我很喜欢你的身体。”
修长矫健的小腿上下弯了弯,载着听潮像是飘在水面起伏了几个回合,江声笑着说:“都是你的,你可以随便摸。”
“哪里都可以摸?”孟听潮摸上了江声的大腿。
手一直沿着往上,丝毫没有停的意思,最后覆盖在屁股上拍了一下,孟听潮幽幽地问道:“昨晚,你打了我几次屁股?”
江声撑着脑袋回头看他,认真地思考后,回答道:“数不清了。”
身后传来重重的一声冷哼。
“你可以打回来。”江声笑了笑,一下就将孟听潮掀翻了,“只要你打得回来。”
……
酒店的灯光总是朦胧暧昧的,打打闹闹最后变成了搂搂亲亲。
背部有伤,自然不好平躺,孟听潮塞了一个枕头垫在江声的胸口,然后一动不动地侧躺在他的腰上,双手伸展,全身放松。
那双骨节分明,手指纤长的手就搁在江声的面前。
江声一直觉得人最性感的地方是手。
喜欢听潮拿酒杯时,玻璃上透出来的手,喜欢听潮画画时,勾着毛笔的手,喜欢听潮不经意间,摸他头发的手。
他忍不住勾起那双手,轻轻地搓了搓泛红的指腹,“听潮,你的手好漂亮。”
昨天说这话的时候,江声磨了他的大腿根半宿,孟听潮想了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突然问道:“学游泳不应该是从小就练?”
“你十六岁的时候才开始学,不觉得晚吗?”
“我有天赋,不晚。”江声沉浸式地将听潮并拢的手指分开,与他十指相扣,“听潮,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画画的?”
孟听潮抽回了手指,躺着的方向换了一下,他伏在江声的手臂上,压住他作乱的手,“从小。”
“一直都是国画?”
“怎么会?”孟听潮笑了笑,“最开始是素描,后来才是水墨,一直是以黑白为主。”
“不喜欢彩色的?”
“也不是。”修长的手指在江声的小臂上弹来弹去,孟听潮说:“小时候没有五彩的颜料。”
江声回忆了一下,“上次买的画画材料我都放在阁楼里,什么颜色都有。”
“我看到了。”孟听潮在脑海里搜索彩色的记忆, “很久以前,有个阿姨也送了我一盒五彩的水粉。我很喜欢,不过,我喜欢一样东西的时候,往往会不会克制,颜料很快就用完了。”
“后来,阿姨也没有再来,我就又重新画回黑白的画。”
江声抬了抬手臂,小幅度地动了动。
两个人在一起的小动作往往最打动人心,孟听潮轻轻地笑了笑。
江声看了孟听潮一会儿,“她应该很喜欢你。”
“对啊,她还想要收养我。”孟听潮故作轻松地在江声的手臂上画圈,“不过,收养是一辈子的事情,她深思熟虑,还是没有要我。”
口气很轻松,仿佛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话也没说完,隐了一大半,孟听潮清晰地记得那个阿姨被他的画吓到的模样。
小小年纪绘出来的大面积黑色,阿姨认为他内心沮丧、黑暗、不够强大;他不善言辞,沉默寡言,注定成为别人眼里心理不健康的小孩。
后来,孟听潮心中就不再幻想,他怕自己的期望值越高,失望值也越高,直截了当地说自己不愿意离开孤儿院。
似乎读懂了听潮眼底的情绪,江声偷偷地想要抽回被压住的手,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孟听潮却压在他的手臂上,不肯让他起来。
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江声使不上劲,也就不动了。
孟听潮见他不反抗,觉得无趣,慢腾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江声敞开双臂,从背后轻而易举地抱住了孟听潮。
“江声,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伤害我自己。”孟听潮握住江声环在他腰间的手,“我对感情的期望值很高,我会全心全意地去喜欢一个人,同样的,他也要全心全意地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