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转身上了楼。
手机上有路念东发来的消息。
路念东:【我听说有个心理治疗师挺专业的,你想和他聊聊吗?就我朋友小萝卜,她有双向,在那个医生那里咨询一年,现在基本已经康复了。】
池清台:【可以,联系方式发我,我有空去看。】
路念东:【不过你是肢体接触恐惧症,心理医生也只是引导作用,还是要找个治疗搭子。可你连我都受不了,还有可以配合治疗的人吗?】
池清台:【这个再说,总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池清台回复路念东,但脑海中却莫名浮现出了谢疏慵的脸。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发现自己并不排斥和谢疏慵接触。
从第一次见面时在飞机上救人,谢疏慵就展现出了一个专业可靠的印象。
之后的接触中,谢疏慵也很有分寸感,一直很尊重他,随时随地注意到他有“洁癖”。
不得不承认,他和谢疏慵在一起时充满了安全感。
不会担心有人越界,也不会为了迁就别人,被迫去人口拥挤的地方。
等等,我想这些做什么?
池清台猛地惊醒,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荒唐。
他总不可能让谢疏慵陪他治疗吧?
明明当初说好了只是协议结婚,婚后互不干预。
池清台换上衬衫,投入了漫长的视频会议中。无论如何,他不会主动打破界限。
晚上12点,池清台终于处理完工作,上床睡觉。
刚才找wifi密码时没关床头柜,池清台顺手把抽屉推进去,余光却不由得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里面放着两个小盒子,池清台拿起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小的个是安全套,大的个是润滑油……
池清台震惊,且非常难以置信。谢疏慵竟然在他房间里放了这种东西!背后的暗示意味简直不言而喻。
亏自己还那么相信他!
池清台感到了一股被愚弄的愤怒,他把盒子扔进抽屉,“砰”一声合上了抽屉,整张脸因为愤怒而染上一抹薄红。
他拉过被子捂住脑袋,两分钟后又突然翻起来,咔哒一声反锁了房门。
然后他按照网上提供的方法,关掉房间里的灯,打开手机摄像头扫视房间。镜头里一片黑暗,应该没有那些奇怪的偷拍设备。
但哪怕如此,池清台依旧不太放心。
他脑海中浮现出外界对谢疏慵的描述,什么乱七八糟的飞/叶/子,让人打胎,喜欢虐待床伴……
池清台不是一个人云亦云的人,多年工作经验,让他养成了一套独特的评价事务的标准。
不管外界说得多好听或者多难听,他只相信自己掌握的资料,看到的事实。
在他此前与谢疏慵的接触中,确实没有发现对方的任何陋习,那种耽于玩乐的花花公子更是与他相去胜远。
直到今天,他在抽屉里发现了安全套和润滑液……
池清台又想起那次在机场他们拿错手机时,他亲耳听见谢疏慵说的:“最近我女人玩腻了,改玩儿男人。”
如果说之前那些话都是谣言,那这两句话却是他亲口所言。
谢疏慵竟然是这样的人吗?
池清台脑海中闪过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此日清晨,他顶着昏昏欲睡的脑袋起床,一下楼就看到了谢疏慵。
对方系着围裙,正在做早餐。
池清台原本就心情郁闷,看到谢疏慵后心情变得更糟了。
“早上好,”谢疏慵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早餐吃培根煎蛋可以吗?”
池清台没说话,只是眼尾上挑,冷冷地盯着他。
“没睡好?”谢疏慵注意到了他眼下的黑眼圈,又说,“不喜欢床垫可以找人换了。”
“不用了,”池清台在餐桌前坐下,又恢复到了初次见面的冷淡,“反正也就一周住两天而已。”
谢疏慵察觉到了他的排斥,也没再开口。
这段饭吃得没滋没味儿的,但池清台的素养做不出立刻拍屁股走人的行为。饭后,他把碗筷收到水池,谢疏慵也收拾自己的餐具过来。
池清台对他心生防备,下意识往旁边退了一步,却不知胳膊碰到了一旁的菜刀。
眼看就要撞上去,谢疏慵伸手拦了他一下:“小心。”
虽然谢疏慵很快就松开了手,但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肢体触碰。
池清台猛地抬起头,迅速收回了自己的胳膊。
“那边有刀。”谢疏慵解释。
“多谢,”池清台语气依旧冷淡,“但下次请让我自己处理。”
说完,他不等谢疏慵反应,转身进了洗手间。
走进洗手间不过短短几十步距离,池清台整张脸已经全白了。
恶心,难受,被碰到的皮肤甚至开始泛起刺痛。
他卷起衣袖,用冷水一遍遍地冲洗着皮肤,涂了一遍又一遍的洗手液。
可不管他清洗多少遍,皮肤上依旧停留着刚才被触碰的感觉。
水声哗啦哗啦地响,池清台几乎是偏执地清洗着手臂,力道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粗鲁,白皙的肌肤泛起阵阵红痕。
他明明不想的,可是他停不下来……
“需要我帮你吗?”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池清台满脸警戒地抬起头,却对上了谢疏慵含笑的眼眸。
一楼有两个卫生间,池清台去的是离厨房最近的那个,做了干湿分离,洗手池单独在外面。刚才他只顾着洗手,没注意到这点。
而现在,自己刚才的行为都被谢疏慵看到了。
池清台若无其事地关上水龙头,几乎是被人强行终止了清洁过程。
他抽出纸巾擦拭手臂,侧过身体背对谢疏慵,这是很明显的防御姿势。
“你洗太久了,”谢疏慵忽略他眼中的防备,只是从医生的角度提醒,“皮肤作为人体最大的器官,有自洁自净的功能。你这样过度清洁,会损害皮肤皮脂层和角质膜,损伤肌肤屏障。”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结果还不是往他房间里塞安全套?
池清台冷淡扣好纽扣,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分给他。
第14章
池清台有意疏远谢疏慵,接下来的这一周里,他再也没回过这边的大平层。谢疏慵也没有主动联系他,短暂的和谐后,二人又恢复成了领证初期,那种冷淡疏离的关系。
然而无论池清台表现得多冷淡,新的周末还是如约而至。好在这周六池清台有应酬,可以正大光明地找借口不回去。
起初,他本以为谢疏慵会借题发挥,或者会询问他是否过去,没想到他不说,谢疏慵也就不问,仿佛两个人都在等对方开口。
不知道谢疏慵是怎么想的,反正那个主动的人不会是他。对他来说,结婚的目的已经达到,不会在上面花费太多精力。
池清台按下手机息屏键,抬头把目光投向宴会厅。
“怎么一直盯着手机?”路念东好奇,“一下午都心神不宁的样子。”
他参加的是一个投资人的生日宴,关系不算密切,露个面就行,磨蹭在这里,也是为了找借口不回家。真要论起来,反而是路念东和对方熟悉一些。
“没,”池清台把手机揣进口袋,“等一个合作方的回复。”
“原来是等合作方,”路念东松了口气,测忍不住调侃,“看你刚才一直盯着手机,我还以为你恋爱了呢。”
池清台:“……”
他这才意识到,路念东似乎还不知道他结婚了。
他也不是特意隐瞒,只是之前工作忙忘了。但现在他和谢疏慵闹了矛盾,再提起他已婚,又显得有些不识好歹,毕竟之前路念东已经劝过他一次,要远离谢疏慵。
池清台本没把谣言放在心里,直到谢疏慵使出如此拙劣的暗示,把他打得措手不及。
池清台有点儿不能接受,自己看人眼光差到这种程度。
他做风险投资,投资项目也是投资创始人,之前还从没看错过人。
但谢疏慵之前确实有风险,也有许多不好的评价,是他过分相信自己的判断,一意孤行领证结了婚。
可哪怕如此,池清台依旧不相信,自己眼光差到这种程度。
他找路念东旁敲侧击:“你和谢疏慵熟悉吗?”
“完全不熟悉,”路念东摇头,“他去年才回国的,也不怎么在公开场合露面。而且他们那种身价的都有自己的圈子,很少和我们一起玩。”
池清台这才意识到,谢疏慵比普通的富家子弟,要神秘低调得太多。
明明是豪门继承人,却出国学了十几年的医术,听说他幼年被家族排挤出国,可现在却成为了家族新一辈的翘楚。
外界有许多关于他的风言风语,但他本人却洁身自好,至少在他们接触的过程中,从未展现过任何陋习。
“怎么突然想起打听他?”路念东还停留在池清台相亲的阶段,突然防备起来,“该不会你还没放弃和他相亲吧?”
池清台抬起左手,展示了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他暗示路念东自己已婚,没想到路念东神色不变,一脸好奇地问:“之前我就想问你了,你这样拒绝别人搭讪有效果吗?”
池清台:“……”
“哎没事儿,”路念东拍了拍池清台肩膀,语重心长道,“我年底都会在欧洲做设计,如果有适合的帅哥,我一定介绍给你。”
池清台:“你自己留着吧。”
“那又不冲突,咱两一人一个呗。”不知想到了什么,路念东有些猥琐地笑了起来,“或者你不介意,我们一人两个也不是不行。”
池清台:“……”
最终,他还是没说自己和谢疏慵结婚了。
池清台一口气喝完杯里的酒,决定找谢疏慵当面问清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