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断袖撩弯宿敌 第36章

只见一个漂亮的剑花一挽,那柄寒光凛冽的利剑不仅削掉对方的天灵盖,更是€€同€€时砍掉了数枚射向他们的羽箭……

刹那间,红白交错,剑光四射!

宣瑛手臂线条流畅有力,如铜浇铁焊一般,揽得祁丹椹太紧,几次都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等站定时,宣瑛脸色泛青,顿时没忍住吐了出来。

祁丹椹霎时身体一僵,手推了推宣瑛紧贴住自己的胸膛,示意他放开他,远离自己一些。

手下被鲜血染就的银色铠甲是€€温热的,不知是€€来€€自对方温暖紧实的胸膛,还是€€来€€自未曾凉透的鲜血……

宣瑛泛青的脸色一僵,想€€到€€自己同祁丹椹说过他碰到断袖会呕吐,现在这人推他肯定是以为他抱他,让他犯恶心了。

他心里不由得泛起同情。

祁丹椹对他如此情深义重€€,他却内心里厌恶有着断袖之癖的他。

到€€了如今只要他一作呕,他就会觉得是因为他才会如此,所以他要远离他!

爱的多么小心翼翼,卑微如蝼蚁!

他究竟是用了多少勇气才要推开他。

他看向€€溅了半裤脚的红白脑浆,以及那个被他砍杀的黑甲兵,那黑甲兵因被削掉了天灵盖,身体失去控制,屎尿流泻一地,黄白脑浆与鲜血飞溅,味道极其难闻,场面不堪入目……

刹那间,他鼻腔里全是屎尿与鲜血的味道,刺激得他忍不住作呕。

他安慰道:“跟你没关系……呕!”

祁丹椹:“……”

他推得更剧烈了。

“殿下,您能离下官远点吗?您实在是……太脏了!”

宣瑛:“……”

宣瑛:“…………”

他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被血染,裤腿边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红白液体,一双黑靴更是脏的不堪入目,上面踩着的不知什么东西,反正味道一言难尽……

他跑来€€救他,一路上踩到不少不知名的肢体残骸,结果他还被嫌弃了!

他怒道:“本王都没嫌弃你,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本王?”

祁丹椹争辩道:“下官有什么好被嫌弃的。”

宣瑛:“……”

他心道你个断袖能被本王揽抱,可是€€你祖坟冒青烟修来€€的福分€€。

这是你此生唯二能接触你最爱之€€人的机会(上一次在山洞),你还不好好珍惜……

由于战况胶着,他只能歇下心思,懒得同祁丹椹争辩。

他拽着他朝着安全地带转移道:“跟紧本王,不然你就€€跟刚刚那尸体一样。”

祁丹椹看了眼死状不堪入目的尸体一眼,跟了上去。

寅时一刻,城终究是没守住。

梅仁率领着两€€万人冲破了城门,攻入城内来€€,城内的每个将士都死守到最后一刻。

纵然是€€城破了,祁丹椹与宣瑛依旧没有放弃,全力抵抗着梅仁的军队。

梅仁坐在高头大马上,正要命人将€€宣瑛与祁丹椹活捉时,城内涌出振聋发聩的声音:“保护龚州,报仇雪恨,打倒贪官,还我亲人!”

只见沉沉黑幕中,龚州城内的百姓举着木棍、菜刀、扁担、锄头浩浩汤汤的冲过来€€。

夹杂在人群里有不少老人孩子妇孺。

他们眼里充满着仇恨,如同€€濒死的病兔对老虎发出最后一击……

夜幕望不到€€尽头,那些人也看不到尽头!

千人,万人,千万人!

他们不顾一切的冲过来,见到€€梅家军就€€打,有兵器的用€€兵器打,没€€兵器的,上去啃咬……

这是€€一群发了疯的人,也是一群抱着必死之心的人。

人一旦不怕死€€,任何东西都得给他们让路。

这时,城外响起动静。

铿锵马蹄踏破黑夜,迎接着天幕那丝黯然曙光而来,将€€士们的冲杀声响彻天际……

援兵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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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三刻,本是€€黎明前最黑暗时刻,火把却照亮了整个龚州城。

灯火不熄,让黑夜都为之颤抖。

这场护城之战,终于落下帷幕。

来€€往百姓将€€士救治伤员,清理城楼,叛军均被投入大牢看管起来€€。

西南都护梁将军下马来到宣瑛面前,拱手行礼道:“参见锦王殿下,微臣救驾来€€迟,望殿下恕罪。”

西南都护是正二品边防大将€€,对除了皇帝与储君以外的人,只需要行拱手礼就€€好。

从西南驻军之€€地到€€龚州,快速行军也€€需要个十天,如今除开宣瑛派人去西南求救的时间,梁将军只用了八天不到€€。

宣瑛不是€€不懂军中事务之€€人,他宽和微笑道:“梁大人一路来€€辛苦了,只是€€还要辛苦梁大人几日,梅家拥兵自重€€,贪墨赈灾粮草,草菅人命,鱼肉百姓,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他们定不愿束手就擒,还望梁大人好好准备接下来的一场恶战。”

镇南节度使手下本应该只有五万屯兵,但梅家这么多年来€€招了不少兵,总屯兵数量估计达到€€九万之€€众。

除了梅仁带来€€的两€€万,至少还有七万人在镇南军营里。

这是个不小的隐患。

梁大人拱手道:“殿下放心,只要微臣还有一口气,决不允许乱臣贼子为祸百姓。”

宣瑛发自内心客套道:“梁将军忧国忧民,本王为天下百姓给梁大人道一声谢。”

两€€人客套间,梅仁镣铐加身,被半推半拖至宣瑛面前。

他左额不知被谁打破,血流了半张脸,黏住了挂着烂菜叶臭鸡蛋的散乱头发,锐利如鹰隼般的眸子此刻染上几丝颓败,如同€€斗败的公鸡……

颓败、失落、惊惶、愤恨……

什么情绪都有,却没有死到临头的害怕不安。

事到€€如今,他依然一副为国为民宁死不屈的模样,道:“竖子小儿,那些为祸百姓的士族官吏,你不去处置,反而联合西南都护军攻打本帅,妖言惑众,蛊惑百姓。本帅一心为民,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奸人当道啊!”

他这副忠臣末路的嘴脸,差点让宣瑛怀疑自己是不是那个奸人。

宣瑛摸着良心自问了三遍,得出的结论是€€,自己不是€€好人,但绝不会干出陷害忠良的事儿。

这种事儿只有宣瑜才会干。

他厉声呵斥道:“确实是奸人当道,梅节度使,你梅家鱼肉百姓数十载,卖官鬻爵、逼良为娼、克扣军饷、强占土地、贪污受贿、玩弄职权……侵吞灾粮、草菅人命……”

“二十多年犯下的大案要案一百零三件,包庇族中子弟犯下的案子有七百件,这些都是€€记录在案的,没€€有记录在案的数不胜数……你说你还想落下什么下场,你觉得你配有什么下场?”

梅仁听完,神色大骇,怒目而斥道:“七殿下怎可污蔑我梅家?我梅家有从龙有功,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守着这南方荒凉偏僻之€€地,何曾有过怨言?殿下怎可凭借听来€€的风言风语诬陷忠良?”

他举着捆住他双手的镣铐,痛心疾首质问道:“如此对待为朝廷出过力的边关大将,殿下就€€不怕寒了百万将€€士们的心?就€€不怕寒了无数为国为民忠臣的心?我梅家为边将€€数十载,从未有过反叛之€€心,纵然手握兵权,从未干涉州县任何事物,也€€不涉足各州县……”

宣瑛打断他道:“可有人收集齐证据,将€€你们这些年做的桩桩件件写成供状,上交给本王……你的罪,你父亲的罪,你家族的罪……罄竹难书!”

梅仁愤怒的眸光中满是€€茫然,他脱口而出道:“谁?谁敢污蔑我梅家?”

“是€€我。”一道沧桑的声音传来,如同€€一桶凉水泼熄熊熊大火,周遭瞬间寂静下来€€。

梅仁如遭雷击石化当场!

半晌,他才微微转身看向来人。

城楼下的尸体已经被清理掉,地面还没€€来€€得及收拾,青石板长街上都是€€一滩滩血迹,纵横交错,越往城楼之€€下,血迹汇聚越多,形成一滩滩小水洼……

钟鸿才背后是€€破晓前的黑夜,身前是火光与鲜血交错的街道。

在街道尽头是梅仁那僵硬的震惊的难以置信的目光!

第29章

半晌,梅仁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师兄!”

他杀人无数,一路走来,脚下是尸山血海,身后是枯骨遍地,却从来没做过噩梦。

他曾好奇问人,做噩梦是怎么样的感觉?

十个人里面有九个回答都是不€€一样的。

有人惊惧害怕,有人悲痛万分,有人悔恨交加,有人万念俱灰……

此时此刻,他如坠一场修罗炼狱般的噩梦。

他不€€相信这是一场噩梦,周围的一切场景告诉他,他早已陷入万劫不复的噩梦里二十年!

百般滋味一起€€涌了过来,只剩下满脑子的空白,难以置信有之、惊惧悲痛有之……

像是坠落悬崖的人,明知道能抓住的只有一条毒蛇,他依旧满怀希望的抓住那条毒蛇,不€€死心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师兄?”

钟鸿才神色淡然,目光坚毅看向他,无半分愧色,平静的话激起惊涛骇浪:“节度使大人,本官是老了,但还没有老糊涂,当然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从一开始……”

他顿了顿,神色有那么一丝不忍。

这个人二€€十年前与他在梅家别庄认识,那时的他还是个少年将军,身着枣红色华贵衣衫,骑着一头黝黑的骏马,耀眼夺目如同盛夏午时的太阳。

他策马踏过别庄百花丛,马蹄溅起€€飞花无数,经过他身边时,他勒住马,扬鞭指向他,桀骜道:“你就是我父亲的门生。”

他恭敬行了一礼道:“是。”

少年将军扬眉道:“听说你文采斐然,犹善画作。那你就以本公子刚才的雄姿即兴作赋一首,再作一幅画给本公子送来。”

能得梅家嫡公子赏识,无异于一步登天。

一般门客若是得了此番殊荣,必定感激涕零,欣喜若狂,竭尽全力去讨好。可€€他没有,依旧那副淡然恭敬之色道:“是。”

少年将军冷嗤一声“无趣”,便策马而去。

后来画作赋作送上门,一连几个月都无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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