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断袖撩弯宿敌 第126章

他手上拿着钥匙,连插了几次都没插进去,手颤抖得根本对不€€准。

黄橙子见宣瑛插了几次钥匙都没有对准,便€€拿过那把钥匙,轻轻一插,一拧,锁链就掉了。

宣瑛打开铁门,走了进去。

他其实并不想吵醒祁丹椹的。

他是干刑狱出来的,这么多年,他见€€过的穷凶极恶的匪徒无不在鞭刑之下痛哭流涕。

这些鞭伤,受刑时只是皮肉痛,过后就会牵扯到骨髓筋脉痛,那才是真€€正€€的痛彻心扉。

他见过的那些身强体壮的匪徒无不€€彻夜难眠哀嚎不€€止。

更何谈是祁丹椹这样单薄体虚之人。

睡着说不定会好受点。

可偏偏祁丹椹极其浅眠,在他开€€门时,他就听到动静,睁开€€血丝遍布的眼眸。

宣瑛并未将心疼怜惜展现出来,他大摇大摆走进去,如同以往那般,云淡风轻笑道:“看€€样子,你在里面过得还不错。”

祁丹椹并不是什么需要人呵护的温室之花,他是历经风雨磨难成长起来的。

祁丹椹曾经是他的对手,是他喜欢的人……

作为对手,他了解他。

作为他喜欢的人,他理解他。

祁丹椹要的从来不是什么怜悯,更不€€是被€€捧在掌心的呵护。

他有自己的骄傲与尊严。

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有着智慧的头脑、无遗漏的算计、精明的手腕……

他应该给他同等的尊重。

祁丹椹自嘲般笑了笑:“还行,有吃有喝,还有人陪聊。”

他知€€道,宣瑛事先打点过了,所以他的伤看€€起来可怖,可比御林军动真格的好太多。

听闻进入御林军府衙审讯的犯人,重刑半残是家常便€€饭。

宣瑛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脱下€€披风给他披上,黄橙子连忙将带来的饭食放在祁丹椹的面前。

宣瑛:“吃点东西吧,吃完了我给你上药。”

祁丹椹蹙眉。

这时,宣瑛才注意到祁丹椹的手也被动了刑,十指上是被€€夹出来的血痕,有些血痂已经凝固,有些皮肉外翻,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

他的手无法伸直,只能自然弯曲着。

宣瑛知道这些用刑的门道。

以祁丹椹手上的伤来判断,只是看€€起来非常严重,惨不忍睹。实际上未曾伤到筋骨,只存在皮肉。

饶是如此,他依然偏过头,不€€忍心看€€。

半晌,他才恢复神€€色,如同无事人那般,端起初夏的莲子熬成的莲子百合羹,道:“看€€吧,你还是需要我的,离开€€我,你连好吃的东西,都吃不到嘴里去。”

祁丹椹白了宣瑛一眼,他就着递到他面前的汤匙喝了一口浓郁的粥羹。

宣瑛在祁丹椹喝得差不多时,又喂了他几口热菜。

祁丹椹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宣瑛也不€€勉强道:“我给你带来的东西,你连三分之一都没吃到,我也不€€为难你,你就以身相许吧。”

祁丹椹:“这有必要的关联吗?”

宣瑛:“没有,但也不妨碍你以身相许。”

说着,他拿过药瓶要替祁丹椹上药。

祁丹椹尴尬道:“我自己来吧。”

宣瑛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你手都这样了,还能干什么?你不€€用尴尬,在龚州,我该看€€的该碰的,全都看€€了碰了,再说,你又不€€是没碰我……他娘的,越说怎么越觉得你应该以身相许呢?本王的清白都毁在你的手上……”

说着,宣瑛就想到安昌侯府的密室里。

他耳畔颈侧泛起了薄红,经过天牢的暗淡烛火一照,那抹薄红看上去像是橘色的。

祁丹椹淡淡道:“当时是情况紧急,做不€€得数。”

宣瑛不耐:“行了,闭嘴,你很烦,别说话。”

他拿起药瓶,开始给祁丹椹上药。

祁丹椹的后背胸前鞭痕交错,道道皮开€€肉绽,这些新€€伤叠着曾经的旧伤。

借着烛光,宣瑛才看清祁丹椹身上有不少伤疤。

有极其细短的,像是被€€藤条抽出来的,也有刀剑砍伤的,更有其他说不出来的伤疤……

每一道疤痕或深或浅,但能留下€€伤疤的,都不€€是小伤。

可见曾经他确实遭受过非人的折磨。

宣瑛的手有些颤,靠着极大的自制力才稳住。

他慢慢的帮他脱掉被血痂黏在身上的囚衣。

光是脱掉囚衣,祁丹椹就疼得出一身冷汗,可他连吭都没吭一声。

就连上药时,他也不曾发出任何声音。

这人的忍耐力极其可怕。

可以说是已经到了恐怖的地步。

若非遭受过太多疼痛,对忍耐疼痛习以为常,他也不€€会€€麻木得一声不€€吭,仿佛这些伤痕不是他遭受的一般!

宣瑛手不由得轻一些,再轻一些。

为了转移祁丹椹的注意力,他道:“丹椹,其实我知€€道你的顾虑,你觉得你没有未来,你害怕有了牵绊就失去了一往无前的勇气,你一直活在恨意中,你拒绝任何的爱,你害怕再次承担失去的痛苦……”

“以上的种€€种€€,我知€€道,也能理解。但是,这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该有的状态。你不€€能总是活在恨意中,我幼年时,二皇兄告诉我,要我不€€要恨,一个人总是背负着恨意活着,这样的人生极其可悲。”

祁丹椹的面容隐藏在黑暗中。

他静静的听着。

宣瑛手下€€轻柔,声音也轻柔:“你害怕有了牵绊,就失去一往无前的勇气,可你怎会€€知€€道,有人是愿意同你一往无前的,陪着你走下€€去。你害怕承担任何失去的痛苦,可并不€€是你得到的所有东西都会失去。你总在恨意中,会€€错过许多人生的美好,你才二十二不€€到,你的未来还很长,你不应该这样过一生……”

“你觉得你没有未来,你给不€€起任何人承诺,也不€€敢接受任何人的承诺,你认为你随时都会死……可你现在犯了七年的欺君大罪,不也活得好好的。你担忧的,害怕的,都未曾发生。所以,别老想着退缩,你往前走一步吧,只要你走一步,你或许拥有不同的人生,你或许拥有的不仅仅是恨,你还有很多爱。”

祁丹椹望着黑暗的虚空。

这人说他不该这样带着恨意过这无望的一生。

可是他至今为止,就是这么过的。

他早就不知道如何往前迈步,也害怕前路的风景。

宣瑛很快替祁丹椹上完了药,可祁丹椹从头至尾一声不€€吭。

他道:“你怎么不说句话,连谢谢都不€€说。”

祁丹椹无语:“不是你让我闭嘴的。”

宣瑛:“……”

宣瑛:“我还让你以身相许呢?你怎么就不€€听?”

祁丹椹偃旗息鼓。

他就知€€道自己不€€该多嘴,宣瑛这人要顺着毛撸。否则,他说一句,宣瑛有上百句等着。

这时,李从心派人来催宣瑛。

宣瑛将两€€瓶药放在祁丹椹的手边道:“明早记得擦一遍,我先走了。”

祁丹椹点点头。

他看€€着宣瑛离去的方向很久才回神€€。

不€€小心碰倒了一瓶药,他正€€要去将药扶起来,颈脖处挂着的东西掉了下€€来。

那是一枚红绳串着的黄玉佛牌。

佛牌通体光泽莹润,反射着幽幽的光。

第72章

肃王府。

魏信带着宣海、文国公匆匆进入王府,文国公满面愤怒,破像上门兴师问罪,但碍于魏信步履极慢,他不得不被逼着放慢步伐。

仆从小厮见三人似乎来€€者不善,但不敢阻拦。

一入肃王府内院,就听到一阵悠悠琴音。

那琴声激荡蓬勃,仿若千军万马踏破河山。

那是前朝名将亡国前最后一战时所作的《河山曲》,曲调昂扬,却尽是王朝末路萧瑟之感。

魏信入内,那首曲调正在拔高,好似一战到了关键之时,国破城坍。

铮的一声。

琴弦承受不住千军万马之势,断了。

魏信正好走到宣瑜的面前。

宣瑜抬头,微笑道:“外公,你已经€€好久没有踏入本王的府邸,今儿怎么有空来这里?你说你来€€就€€来€€吧,怎么还把闲杂人等也带来了。”

他目光在文国公与宣海身上梭巡。

文国公面如酱色,神€€色憔悴疲惫,可见这几日伤神奔波。

他听到宣瑜的话,脸上不由得浮现一抹薄怒。

宣海脸色也没比文国公好到哪里去,但他在宣瑜面前隐忍伏低习惯了,对于宣瑜嘲讽辱骂的话早已习以为€€常,所以他并未展露出任何不满愤怒。

魏信看着宣瑜,眼眸中满是薄怒与失望,道:“我问你,是你将文家私下铸造兵器之事上奏给中书令与圣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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