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目光一寸寸打量,神色不辨地勾唇一笑。
俊美的脸在光影描绘下愈发深邃神秘,薄唇的弧度意味不明,平白蛊惑人心。
像在酒吧卡座一样,男人还是只用指甲剐蹭。
略过上一次亲吻过、刺入过獠牙的少年脖颈皮肤下流淌着的青色血管。
来来回回,他也不着急,隔了半刻,倒是转手将少年耳垂夹着的骷髅耳夹摘了下来。
小家伙的耳垂被挤压得有些泛红,绯色圆润。
打耳洞的话应该会更漂亮€€€€他脑海里又冒出这个念头。
动作一顿,男人指尖微动,捻着郁光柔软小巧的耳垂揉了揉。
酒店窗户的玻璃映出烟灰色倒影。
像是复古黑白电影有些卡帧的画面,窗内窗外的景色叠在一起,飞鸟挥动翅膀,竟有些分不清幻境现实。
画面中男人起身从少年书包里翻出来半包烟和打火机。
火焰点燃猩红的烟头,骤然亮起一隅天地。
男人手上是一款意大利的女士香烟。
细长烟支,草莓味爆珠的滤嘴。
他记得上次从少年包里翻出来的烟不是这个牌子的,也没有草莓味爆珠。
凝眸半刻,想起什么似的,男人勾唇一笑,点燃一根烟含进嘴里。
咬破滤嘴包裹的爆珠,甜腻的草莓味散开在烟雾中,也蔓延在唇齿€€€€
与草莓味硬糖的味道有七分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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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光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似乎在做梦,又仿佛身在现实。
他实在分不清了。
像是有人在他脑海里放了一把不熄的焰火,郁光昏昏沉沉的感受不到灼烧,却能被浸染温烫的热意。
热度之后又骤然掉入冰窟窿,刺骨的水如藤蔓攀缘缠绕上全身。
特别是脖颈,似乎被人攥住呼吸,又抽干了血液。
他想,海底可能真的有神。
而他是被村民供奉给海神的活祭品€€€€这就要被吃掉了。
海神有一双柔软海水塑造的手,冰凉且无孔不入,游弋于他的每一寸肌肤。
战栗、颤抖。
郁光在被绞杀前最后一次企图看清海神的眼睛,但却是一头扎进涔凉水雾。
他醒了。
不同于上一次的毫无知觉,醒来后的郁光大口喘着气,浑身湿透,仿佛真的成了海中死里逃生的活祭品。
他想抹一把脸,却发现身体是前所未有的乏力,压根抬不起手臂。
特别是侧颈和耳垂,跟上次醒来一样,疼得厉害,仿佛针扎似的刺痛。他摸了一把,并无触感上的异样。
周围黑暗如渊,黎明还未到来€€€€看来这次男人手下留情了。下的药量没叫他直接睡到第二日太阳升起。
但情况并不比上次好多少,甚至更严重了。
他不知道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太阳穴突突地跳,眼冒金星,明明安稳躺着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埋进被子里哼唧了几声,郁光怒骂了几句,“死变.态。”
谁知旁边竟传来阵轻笑€€€€
莫名耳熟得紧。
可郁光还是被吓得浑身一抖,几乎不敢掀开被子查看。
呼出的炽热气体在薄被内堆积,赖以生存的氧气愈发稀薄,闷窒感很快上涌,与原本脑子里的昏沉糅杂在一起,更难受了。
但郁光卡壳的脑袋竟然还能思考,想到自己床边的人很可能就是迷晕他的罪魁祸首,是上次在他后腰留下指痕标记的男人,也是在学校里跟踪偷.拍他的变.态……
心底压抑许久的火气和更深处的好奇瞬间勃发,竟不知从何处生出了力气。
郁光一把掀开薄被。
冷空气扑面而来,伴随着的,还有阵草莓味的烟雾。
男人在他钻进被子时点燃了烟,指间猩红烟头的微光是这小世界里除黑色以外唯一的色泽。
男人身形融入黑暗里,轮廓线条都不甚明朗。若非是燃烟,郁光根本看不清这个人。
他和黑夜仿佛一体。
“说好了请你喝一杯的。”男人按亮屏幕,朝他挥了挥手机,“味道如何?”
手机屏幕曝光太亮,刺得郁光眼睛酸疼,生理性泪水瞬间涌上眼眶。
可他还是竭力眯着眼往男人的方向看,第一眼不是看手机里的内容,而是男人的脸。
可惜,他的愿望落空。
男人再次戴上了那张镀金梵文面具,被烟头的猩红映得边缘稍微反光发亮。
郁光还是只能瞧见那双面具下狭长微弯的眼睛,有些熟悉。
“方才那声‘死变.态’是在叫我吗?”男人开口打断了郁光的思绪。
郁光这次想起刚埋首进被子里时的低声唾骂全被正主听见了。
郁光:“……”
他移开了直视对方面具的眼睛,瞟过对方还亮着的手机屏。
上面正是郁光熟悉的短信界面。
不过发件人不是他,而是那个【陌生号码】的视角。
果然,面前的人就是那个在暗中窥探他的老鼠。
也是……他的同类。
郁光心中的异样并未留存多久,反倒是有些不合时宜的暗喜如同沸水中咕嘟咕嘟冒出水面的泡泡似的,不断翻涌。
他暗自动了动薄被下的手臂,体力似乎有所恢复,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两人之间的距离和床头柜的花瓶。
计算好一切,郁光蓦地勾唇朝男人笑笑。
“就是在叫你呢,不喜欢吗?”尾音微微上扬,像是淬毒的小钩子,撩人得很。
待男人似乎略有失神时€€€€
郁光猛地坐起身,飞快抄起床头柜的艺术品花瓶朝男人头顶砸去……
作者有话说:
赶在十二点前码完啦 嘿嘿 宝贝们晚安!
顺便卑微球球海星QAQ
第25章 25.冥府之路
预想之中瓷瓶砸在头骨碎裂之声并未出现。
郁光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样闪身避开的。
回神后,男人已然撑住了半空中小臂长的瓷瓶子€€€€稳稳当当。
而他自己反倒软脚虾似的,直直往地上倒。
方才起得急,药效也还没过,身体比他预料中的更虚弱。
郁光这会儿整个人都头晕眼花,趔趄好几步。
他摔倒在地。
摔进酒店铺了满地的绒毛毯里。
不疼,但很懵。
地毯扎着细密绒毛,像躺在某种大型猫科动物的软肚皮。
厌烦毛绒动物的郁光浑身汗毛都抖竖起来,他想撑着爬起来却浑身发软。
眼前出现无数密集的彩色噪点,疯狂闪烁着。
“你、你对我干了什么?”
郁光趴在柔软的地毯上,挣扎不动,便也放弃了,他脑子还能冷静的思考。
猜测自己是不是被注射了肌松剂。
男人没理会他,慢条斯理放好花瓶,甚至还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将花瓶的图案摆正,之后才转过身来。
他缓步走到一开始床边的靠椅,闲散的坐下,那双修长笔直的腿交叠着二郎腿。
期间,郁光的视线一直追随着男人的动作,等男人坐下后,他的目光不自觉的从男人的皮鞋向上挪移。
笔挺的西装被男人穿出莫名的优雅,因为男人的坐姿,胸前的西装微皱,可以窥见底下被包裹着充满力量感的肌肉。
郁光的视线从那里晃过,继续向上,划过那线条起伏明显的喉结,最后停在男人那碍事的鎏金面具上。
对方同样在看他,眼帘下敛,居高临下。
就那么看着趴伏在地毯上的他。
说实话,这个眼神让郁光很不爽。
他能从对方那双平静无波的眼底瞧出来透进骨子里的淡漠,像是上帝视角俯视人间。
很奇怪。
让他同样有这种体悟的人,上一个,唯二的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