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此时,顾渊€€躺在身侧。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毕竟两人宿在一张榻上这件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那只黑色的腰带正系在顾渊€€的手腕之上,沈亦舟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怎么回事,目光一晃,突然看到顾渊€€的领口。
他的衣服比起平时,显得极为凌乱,领口大开,里面原本冷白的肤色,此时布满了红色的痕迹。
沈亦舟现在已经不知道要做何表情了,又细想刚才自己手中捏着的带子,眼皮颤了颤。
这些……都是他做的?
这般混账事都是他做的!
看着顾渊€€低垂的睫毛,禁闭的眼睛,沈亦舟现在脑海中一片混乱,像是一团浆糊。
他撑着手臂,扶额反思自己,半晌想要下榻静一静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阿言。你是要去哪?”
是顾渊€€。
沈亦舟神子僵了一下,半晌才转身说:“陛下……昨日……”
那神情有一丝迷茫,还夹杂着尴尬和无措。
顾渊€€心中道:他的阿言果然有趣。
就算如此,和黑心皇帝也没忘记自己的戏份,只见他黑眸笼上了一层雾,瞬间委屈下去。
他露出手上因为捆绑而落下的红痕,看着沈亦舟道:“阿言你昨夜好可怕。”
“我喊你你都不理我,还要将我的手脚全部都捆上,还咬我。”
沈亦舟:“……”
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可怕。
顾渊€€脖子上面的那些红痕,几乎要晃花了他的眼睛,若是顾渊€€因此不能和南平王在一起,那他最后的结局会不会也同之前一样€€€€万箭穿心而亡。
这个世界从此崩裂,数据混乱,世间从此再无……顾渊€€。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沈亦舟看着顾渊€€的眼睛,伸手抚了一下他手上的红痕,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绝望的伤感。
顾渊€€一直在观察着沈亦舟的神色,看着他浅色眸子里的光瞬间消沉下去,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甚至感觉下一秒,整个人就要坍塌下去。
沈亦舟以往从来没有露过这种表情。
顾渊€€不喜欢露这种表情。
因为这样会让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很远,像是中间有一道不了跨越的鸿沟。
他向前一步,突然抓住沈亦舟的手说:“阿言,你€€€€”
沈亦舟感受着顾渊€€冰凉的手指,皱了一下眉,
等等……
他离近了瞧着顾渊€€脖间的红痕,伸手摸了一下。
不太对€€€€若是被亲出来的,不会有这般明显的边界感。
沈亦舟紧盯着顾渊€€的神色。
顾渊€€抬眸道:“阿言,怎么了?怎么如此看着我?”
沈亦舟说:“陛下,这脖子里的痕迹,当真是我弄的?”
顾渊€€眼睫眨了一下说:“阿言昨夜喝醉了酒,我不怪阿言。”
这就是不打算承认了。
沈亦舟又离近片刻,看了顾渊€€半晌,突然侧近了身子。
顾渊€€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下了一跳,接着就见沈亦舟偏头过来,下一刻€€€€
一片湿软扫过他的颈侧,顾渊€€身子一僵,瞳色变得幽深,里面的压制的欲/望又快速翻滚起来。
他的手指抬起,刚想要抓住沈亦舟,却见沈亦舟已经离开了。
沈亦舟面不改色地顺手拿起一侧的铜镜,抬起头看他,对着顾渊€€,缓慢的说:“陛下,这才是“咬”出来的痕迹。没有见过还学人糊弄人。”
顾渊€€:“……”
方才的氛围瞬间散的一干二净。
阿言好不容易主动一次,竟然是为了证明这脖子上的痕迹不是咬出来的。
他看着沈亦舟整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板着脸走到了一旁的桌案上。
茶水是昨夜的,沈亦舟将杯中的茶水倒了,又换上新的。
顾渊€€抿了一下唇,知道阿言这是生气了,他愣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趴在桌子上,扯了扯沈亦舟的袖侧说:“阿言我错了。”
沈亦舟也不抬头,只冷声道:“不敢,陛下何错之有?”
顾渊€€嘴动了一下,半晌才不甘不愿的承认:“不改骗阿言。”
这声音听着属实委屈,沈亦舟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抬起头看向他:“说吧,今日这又是闹哪出?”
顾渊€€未答反问:“阿言为什么要邀请我和南平王去百花节,自己却去醉花楼上喝闷酒。”
这是个好问题。
沈亦舟心说。
“我本是想去的,只是走到醉花楼的时候,被€€轻尘那狐狸拉进去喝酒。剩下的事情你也就知道了。”
他将桌子上的茶杯摆正,此时一壶水刚好烧开,沈亦舟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对于甩锅给€€轻尘这件事,丝毫没有负担的量。
顾渊€€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还想问一问既然如此,那为何既然要请自己前去,后来又邀请了傅时行,可最终没有再说话。
他怕得到的答案,是自己最不想听那个。
两个人沉默下去,各怀心思,房间内又陷入了静寂,只有炉中熏香无声的燃着。
竹林小苑的€€轻尘起来身正在给顾玄束发,突然间打了一个喷嚏。
顾玄快速地扭头,很是担忧地问道:“怎么了,可是感冒了?”
€€轻尘道:“没事。”
他半蹲下身子,目光与顾玄平齐,颇为正经的说:“昨夜我想了想,那小皇帝说的对,我们若是一直在京城太后早晚会发现我们的踪迹,等你身子吩咐一点儿,我们就离开长安吧。”
顾玄皱了眉,很是担忧地道:“可九弟怎么办,太后在朝堂上的势力积压已久,九弟这般小的年纪,我怕他……”
€€轻尘却笑了,脸上没有轻浮,反而带点宠溺地说:“也就你和阿言还没看出来,那小皇帝可不是老实的任人摆布的主。”
顾玄听€€轻尘说了顾渊€€在朝堂之上对吏部侍郎和礼部尚书的事迹,睁大了眼睛。
“那沈兄他……会不会有危险。”
€€轻尘眼底的笑意更深了:“那小皇帝可不舍得对阿言下手,行了,怀瑾就别担心了,你好好想想要去何处。”
顾玄也笑了,看着人说:“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轻尘拉过顺治帝的手,将人拥进怀里。
天大地大,四海为家,和心爱的人一起,倒也是快活的。
*
顾渊€€正在看着奏折,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对着他拜俯下去:“陛下。”
“查到了吗?”顾渊€€头也不抬。
“嗯,属下调查谭西言的履历,发现他曾受伤失踪过三年。属下联系曾经各地的旧部,终于发现他失踪所在的地点。”
顾渊€€这才放下奏折,看着黑衣人说:“在哪?”
黑衣人道:“在荆州荆山那一带。”
荆州。
顾渊€€皱了一下眉,思索片刻,问道:“这三年他和谁在一起?”
谭西言武力极为高强,就算再严重的伤,也用不到修养三年之久,除非是有什么把他绊住了。
黑衣人道:“住在一个名叫楚安清谋士家中。”
顾渊€€听着这个名字,觉得十分的耳熟,他能耳熟之人,绝对不会是无名之辈。
他沉眉突然看向黑衣人说:“接着查,查楚安清的身世。”
黑衣人抱拳:“属下遵命。”
黑衣人走后,大殿又寂静下来,顾渊€€手摸着手中的戒指,开始皱眉深思,若是想要扳倒太后,绝对不能仅仅从谭西言入手。
太后如今的势力在朝堂扎根太深,直取不是明智之举。
就在此时,小李子突然急冲冲的赶了进来。
顾渊€€想事情时最讨厌别人打扰,他阴沉着脸说:“做什么,慌慌张张,不是让你陪着阿言吗。”
小太监脸色此时惨白,声音颤抖着说,“陛……陛下,不好了,国师他……”
顾渊€€猛然站起身:“国师怎么了?”
“国师被太后抓走了,”小李子抖着声音把后面的话补完:“太后说,国师阴险狡诈,隐瞒自己的身份潜藏入京,有谋反之意。”
太后!
又是太后!
顾渊€€冷漠黝黑的眼睛一瞬间裹上戾气,目光凌厉的让小太监不敢直视。
只听他一字一句,阴沉恐怖的说:“把人带往了何处。”
小太监道:“去去去往午门,太后要将国师……就地处死。”
处死二字让顾渊€€一阵耳鸣。
他的脸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了,只听手指骨节噼啪一声,小太监都要担心陛下的手断了。
半晌,他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倘大的宫殿哪里还有人,有的只是前方地上一块碎成渣的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