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得先准备好熬药用的干锅和柴火,量水的容器,选择好熬药的地点。。
然后分毫不差地将得到的药草均分成九份,备用。
今天是准备时间,肯定不能今天熬药,最关键的是,等熬完药喝下后,根本没时间去找尸体了。
对于尸体,沈宴还旁敲侧击地去赵阔那打探了一番,没办法,那誓言太恶毒了,而且灵魂的誓言可不是随口说说而已,看赵阔他们就不敢透露他们从铁血佣兵团得到的序章,就可见一斑。
赵阔回答了一句:“佣兵之城的下水道,每天最不缺的就是尸体。”
“若是要找新鲜一点的,去黑市周围试试。”
“那里的尸体,怨气应该是最重的。”
沈宴:“……”
这似乎并非这座城市值得骄傲的地方。
按照肖凌尘的说法,怨气重不重似乎没有关系,要点必须是没人埋葬没人理会的尸体。
嗯,沈宴又在心里加了一句,新不新鲜其实……也挺重要。
沈宴带着忐忑的心,等到着成为一位职业者,一位真正的佣兵。
这算是彻底融入这个世界的第一步。
准备工作很快到了晚上。
在成为尸语者之前,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
佣兵之城,上城区,无畏佣兵团驻地。
漆黑的夜静悄悄,大胡子程铜斧的房间,一张颇为精致的贡桌摆放在中间,贡桌上摆放着一个木盒子,木盒子里面装着黎明花。
程铜斧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屋外,确定四周无人后,这才走到贡桌前。
犹豫了一下,又向贡桌上放上了一束花,这束花是他今天好不容易采到的,他一个大老爷们,还被人嘲笑了好久。
他觉得,那位阁下虽然只是让他献祭一株黎明花,但他要仅仅只是这么做,也太没眼力劲儿了。
既然喜欢花花草草,他也随带采上一束。
然后又摆上几个买来的果子。
看上去虽然奇奇怪怪,但也算有点模样。
然后又开始纠结了,但这一次没有纠结多久,程铜斧一咬牙,围着贡桌笨拙的蹦€€了起来,就像一只滑稽的狗熊。
他今天专门去跳大神那里学习的,别看他现在这样,其实他偷学得十分认真。
还好没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也不能让人看到。
只是,蹦€€了好一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程铜斧苦恼地坐在一旁,有什么地方没有弄对?
对了,应该是没有明确的献祭的对象,可他不知道那位阁下是怎样的存在该如何称呼。
而向未知的存在献祭,祈祷,恳求等等,是十分危险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声音会传到什么样的存在耳中。
就像一只蚊子一直在耳边叫唤,最大的可能换来的就是一巴掌被拍成肉糊。
程铜斧正愁眉苦脸,手里拿着一只石像,这是他白天从他那铁兄弟高尉那拿来的,另外那只无法进行临渊仪式的圣器,理由是帮忙摸索摸索。
这时,毫无征兆地,突然地,灵魂感觉被拉扯了一下。
第34章 第二个被眷顾的人
程铜斧再次来到了海面上,手里拿着石像。
石像其实也不再是真实的,而是十分逼真,一模一样的投影,用灵魂去观看,连上面的痕迹,历史的尘埃都和真实的没有半点差别。
这一次程铜斧就镇定了很多,等小船到了海中央,程铜斧大声道:“尊敬的阁下,祭品我已经准备好,只是……”
“只是不知道如何献祭给您,我聆听您的启示。”
沈宴心道,嘿,知道你准备好“祭品”了,他这次来就是专门收祭品的。
都不用沈宴装作宏大的声音,因为他的声音化作惊雷之后,无论他说什么,都带有一股毁天灭地,让人跪地膜拜,无法抵抗的威严,就像蚂蚁听雷,听不出声音中的任何情绪,也没给人认真分别沈宴声音中的合理或者不合理的机会,因为……声音一响起,海面上小船上的人就会自顾不暇,忙着保命,免得被掀进大海淹死。
程铜斧觉得这十分合理,这就是聆听和接触诡秘存在的代价,时刻都在生和死之间挣扎。
沈宴说道:“黑市。”
“04-18。”
“交予吾之眷者。”
简短的信息,但沈宴这次故意杨高了一些声调。
大海如同世界的末日,沈宴都有些担心,他的声音是不是大了,那小船一个不注意就真没了。
等程铜斧在狂暴的海浪中平静下来,心中死死地记住了他用生命在雷霆中聆听到的信息。
是的,聆听,没有人比程铜斧此时更懂这两个字的意思。
然后心中又有些惊讶,在黑市中将祭品交于这位阁下的眷者?
真的有被这位阁下眷顾的存在啊,程铜斧居然有些羡慕。
想了想,道:“尊敬的阁下,我如何分辨谁才是阁下的眷者?”
他可不想将“祭品”给错了人,没人比他更了解黑市那地方有多混乱。
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再次聆听到任何声音。
沈宴心中正在道,让你知道了还了得,不过也的确得让程铜斧毫不怀疑地将东西交给他。
沈宴想了想,其实身份的确认并非什么难事。
然后看向程铜斧手上拿着的那个比巴掌大上一点的石像,当初和程铜斧的交易,就是程铜斧给他准备祭品,他帮助对方让一件圣器触发临渊仪式。
看来就是这件了。
沈宴看得十分仔细,这石像是和程铜斧先前那柄契丹弯刀同一时期的东西。
石像有些旧,上面裹了一层看上去如同油脂的光亮的包浆。
文物的包浆,在考古学者眼中,有独有的名称,称为“人漆”或者“蚕衣”。
蚕衣的形成从原理上来说十分的复杂,包括了冶金,物理,化学,医学等等知识,从行动上来说又特别的简单,就是用人的手长时间的抚摸形成的。。
就程铜斧的这件文物而言,上面的包浆光泽沉稳,内敛,温润细滑,这是任何伪造手段都弄不出来的。
再说这石像,从民俗习惯和用料,雕刻工艺等方面来看,符合“辽”时代契丹人的技巧手艺。
这是一只辽金契丹士兵石俑。
沈宴正要开口完成“交易”,这时程铜斧表情扭捏了起来。
大胡子原本的打算,本也是带着这件圣器,来聆听真理的启示,然后转告给他的铁兄弟高尉。
但他现在发现,他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
他在雷霆中聆听到的声音,他记不住啊。
就像上一次,那些什么奇怪的用词,很多都是第一次听到,他听听也就罢了,若是他自己想要转述,他根本做不到。
加上,他也无法确定,除了在雷霆中聆听真理,通过他的转述还有没有那样的效果。
程铜斧一巴掌拍自己脑袋上,看看他这粗线条的性格,怎么事到临头的时候才想起还有这么多的不确定因素。
这可是一次圣器临渊仪式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但他又不敢贸然地将自己最好的铁兄弟拉入坑,毕竟,触碰未知,聆听诡秘存在的声音,和找死没有任何区别。
他自己或许已经是破罐子破摔,反正他不主动接触这位阁下,这位阁下似乎也关注到了他,想拉他来这就拉他来这。
程铜斧想通这些,脸色就拉跨了下来,他还想着,他这么多年的愧疚,如果能帮铁兄弟进行临渊仪式当作补偿就好了。
但似乎他又要搞砸了。
程铜斧不由得道:“尊贵的阁下,不知道我是否能将聆听到的真理转达给别人?”
说完赶紧补充了一句:“当然,前提是得到阁下的应允。”
“还有……还有我这人驽钝,实在记不住您的声音,有没有直接将内容铭刻进灵魂的办法?”
这样的存在,一定有这样的办法,程铜斧心道。
然后有些忐忑的等待,他的要求是不是太多了?
一位神秘未知的存在,可不会有耐心地听一只蚂蚁聒噪。
沈宴:“……”
转达自己的声音?
沈宴讲的这些内容,唯一的用处就是帮人的圣器触发临渊仪式。
沈宴立马反应过来,程铜斧现在手上的这只圣器不是他本人的,程铜斧想通过转述的方式帮人触发临渊仪式。
但这粗鲁的大胡子似乎才想起他记忆力不好的事情。
沈宴嘴角也是一抽,一件文物背后的历史往往承载着太多的故事和内容,想要听一遍就记住,还真不怎么可能,而且大胡子记忆力不好也没什么,但可别搞砸了他的招牌。
他一不欺行霸市,二不倒买倒卖,靠的是一身的学识自力更生,靠的是存真去伪的眼力。
真伪之辨,正赝之分,在沈宴那个时代,代表的可是沈宴的专业程度,是沈宴的铁饭碗。
沈宴的脑子飞快的转动,将声音刻在人的灵魂上,他可没这本事。
现在什么都不回答,其实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沉默是一门艺术,是一种技巧,也是语义最复杂最明确的声音,无声胜有声。
沈宴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继续装他的神秘,他这样的“存在”不是任何微小的请求都得回应,掉逼格。
但此时,程铜斧一微为不可察的举动引起了沈宴的注意。
沈宴现在的状态其实是十分奇怪的,他只要精神力集中,在这片空间中,他就能观察到很多细微的东西。
比如,圣器的规制,样式,纹饰,凿痕,材质等。
又比如小船上的人的任何动作,任何细微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