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实在不像和尚住的地方,倒是很适合隐居,宋随意有点分不清这地方还在不在宝慈寺。
“大师。”关承酒唤了一声。
“王爷。”山竹的声音响起,音色干净温和,倒是有几分出尘的干净感。
宋随意警惕立时少了些,学着刚刚在寺庙里跟小和尚学来的样子施了一礼,喊道:“山竹大师。”
“王妃。”山竹回€€了一礼,走过来给两人开€€门。
走近了宋随意才发现这山竹挺年轻的,听€€声音起码二十五六了,但看€€模样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一些小说中出现的妖僧,只是山竹的长€€相并不妖艳,甚至说得上平庸,是那€€种丢进€€人群里能找出好几个相似的大众脸。
宋随意看€€他这样,倒真放下€€戒心了,就说哪来那€€么多得道妖僧。
他跟着关承酒进€€了院子,好奇地探头四处看€€,这地方该有的东西都有,甚至还有一小片菜园子,灶台是露天的,就搭了个小棚子挡雨,锅里似乎还煮着什么。
宋随意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山竹见状,温声问道:“王妃可用过午膳了?”
这就是有要€€邀请他吃饭的意思了。
宋随意心中一动,这大师好像也没那€€么坏嘛!
他正要€€答应,就听€€关承酒拒绝了:“不必,我们€€去斋堂吃。”
山竹闻言面露失望之色。
宋随意见状也有那€€么一丢丢不忍心,小声跟关承酒道:“一样是素斋,去哪吃不一样啊?”
山竹耳尖听€€见他的话,立刻接了过来:“都是贫僧亲手种的菜。”
宋随意一听€€更不忍心了:“你看€€是人家一片心意呢!”
关承酒无语地看€€着他:“你先过去看€€看€€。”
宋随意:?
“我不挑食的!”他说着走过去,就看€€看€€锅里黄的红的绿的黑的什么颜色都有,锅边还有几片叶子形状的东西粘着,看€€那€€畸形的模样,应该是被人用力铲过。
宋随意:?
告辞!
他猛地后退一截,躲到关承酒背后,看€€着那€€口锅如临大敌:“我们€€什么时候走?”
山竹闻言,说:“王妃不是不挑食?”
“那€€再不挑也要€€有点底线吧?”宋随意道,“这吃下€€去真的不会直接归西?大师你是用这菜在超度人吗?”
山竹:“……”
“阿弥陀佛,王妃说笑了。”山竹双手合十,神色淡然道,“这是贫僧的午饭。”
宋随意神色复杂:“大师你有什么想不开€€的?是斋堂的菜太普通配不上你吗?”
关承酒看€€他这样,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你以为€€他为€€什么住在这里?”
“隐居?”宋随意道。
“被罚了。”关承酒解释道,“他每回€€做错事,主持就罚他来这里住一段时间,吃自己做的东西。”
宋随意:“……好狠。”
关承酒看€€他:“你真觉得狠?”
宋随意警觉:“你要€€干嘛我先跟你说我做饭虽然不是很厉害但能吃的,这招对€€我没用。”
关承酒嗤了一声,没说话。
宋随意松了口气,连忙催道:“你不是有事要€€找他,快点处理完我们€€去斋堂了。”
语气之着急,听€€上去真的怕关承酒一个想不开€€留下€€来吃饭。
关承酒微微颔首,带着他到院里的石桌旁坐下€€,等山竹也坐下€€后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递过去,说:“这是母后的心意。”
宋随意:?
什么玩意?
她又忍不住把脖子伸长€€了,好奇道:“我能康康吗?”
关承酒没说话,直接把荷包挪到他面前。
宋随意接过来看€€了一眼,顿时被里头的东西闪瞎了眼€€€€
满满一袋子金珠!好贵重的心意!
山竹似乎早就知道里面是什么,朝宋随意伸出手:“请王爷代贫僧多谢太皇太后了。”
宋随意把荷包递过去,满目狐疑:“你对€€母后做了什么?”
山竹闻言只是笑笑没说话,他熟练地将荷包收进€€袖中,目光转向€€关承酒,道:“贫僧也恭喜王爷,得偿所愿。”
关承酒闻言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微微偏头:“冯桂安。”
冯桂安应了一声,从袖中拿出两个荷包。
宋随意:?
好、好眼熟的画面!
果然,宋随意就看€€冯桂安把荷包递了过去。
山竹依旧收下€€,但这回€€没有全部收起来,而€€是放在手中掂了掂,微微挑眉:“王爷对€€王妃不满意吗?”
站在一边啥也没干的宋随意:?
“我警告你别挑拨离间啊!”宋随意警惕得像只领地被入侵的猫,就差弓着背哈他一声了,“你对€€付王爷那€€招对€€我没用,我是不会上当的。”
山竹闻言只是笑笑,道:“王妃误会了,只是当初王爷来寻人,我为€€王爷起了一卦,卦象有云,船到桥头自然直。不久前太皇太后来找贫僧,为€€王爷问姻缘,贫僧便又起了一卦。”
宋随意狐疑道:“卦象怎么说?”
山竹答:“船到桥头自然直。”
宋随意:?
一招鲜吃遍天是吧?
宋随意也不着急走了,直接在关承酒旁边坐下€€,说:“不如你也给我算一卦。”
山竹闻言低低念了句佛号:“王妃,贫僧的卦金可不便宜。”
宋随意嗤了一声:“我堂堂摄政王妃,你还怕我赖账?”他说着取下€€随身€€的玉佩放到桌上,“够吗?”
山竹闻言将玉佩推了回€€去,道:“贫僧不收随身€€之物。”他说着掂了掂手中的荷包,“只收金银。”
宋随意大手一挥:“欠着,记王爷账上。”
关承酒微微蹙眉。
就听€€宋随意又道:“算得我满意了,我也给你金子,算对€€了给你银子,算错了,让王爷关你进€€局子。”
山竹做了个请的手势。
关承酒:“……”
“我不算这辈子,就算前生后世€€。”宋随意道。
山竹垂下€€眼眸,低声道:“阿弥陀佛,我算了,王妃又怎么知道对€€错?”
“你管我怎么知道。”宋随意扬了扬下€€巴,“算就是了。”
山竹闻言默了,微闭上眼,真的掐算起来。
宋随意朝他皱了皱鼻子,用手肘捅了关承酒一下€€,说:“下€€次你想算什么不如来找我,我肯定知道得比他多,有钱多也不是这么花的。”
关承酒侧头看€€他,似乎想说点什么,被宋随意抬手打断了:“不准说了,你已经被洗脑了。”
关承酒闻言,真的不再开€€口,只是抬手在他头上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
“这是野竹特地给我梳的。”宋随意护住头发,不让他碰了。
两人正小声说着话,山竹忽然睁开€€眼,轻轻念了一声佛号,眉目皱得死紧。
宋随意得意道:“说吧。”
山竹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道:“贫僧不是第一次见王妃了。”
宋随意皱眉:“我们€€是第一次见。”
山竹没有解释,只道:“皇家部分法事,是由贫僧主持。”
宋随意闻言迟疑了一下€€:“主婚人?不可能。”
山竹道:“先帝的葬礼,便是贫僧主持。”
宋随意笃定:“那€€你肯定没见过我。”
虽然不知道原主有没有去过,但他那€€时都没读档呢!就算真的见到了也是见到原主,不准!
山竹闻言只是笑笑,不欲多提,他道:“王妃,有前世€€,无来生。”
宋随意笑了:“不,我有。”而€€且有很多。
山竹却道:“王妃请想清楚,真的……是来生吗?”
宋随意表情瞬间淡了。
山竹笑道:“王妃,贫僧算得可准?”
宋随意没说话。
的确,严格来说,他没有来生。
他被困在了这辈子。
关承酒也觉察出不对€€劲,轻声唤他:“宋随意?”
“嗯?”宋随意愣了一下€€,转头看€€见关承酒,心下€€一酸,连忙转头看€€向€€山竹,“能解吗?”
山竹闻言,只说四个字:“寿终正寝。”
宋随意苦笑:“说的什么屁话,一分钱不给你。”他说着拍拍关承酒的肩膀,“走了,这种不会说话的大师,也就你傻傻给他送钱。”
他语气轻快,但眼中明显有些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