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夫体弱多病 第60章

容棠:“……”

好凶哦。

怎么跟宿怀€€一个样。

他悻悻地住了嘴,一边喝药一边双福絮絮叨叨地说:“您那天突然晕倒吓坏我们了,二皇子甚至还特意来院中问了情况,三殿下原说要你在淞园休养的,郎君不同意,当下就命我们收拾东西回了京。”

容棠这才有机会问:“这是哪儿?”

谁知道话音落地,双福看他的眼神又变得更加难以言说,透着一股浓浓的埋怨:“少爷您真的……这话可别在郎君面前说。”

容棠:“?”

“您自己送人家的宅子,您亲口说偷懒要来的地方,到头来您问我这是哪儿?”双福仗着他没力气,闷闷道:“我听着都替郎君不值。”

容棠:“?”

他怔了怔,眨眨眼睛,发自肺腑地疑惑:“你是哪边的?”

双福:“谁有理我是谁那边的,反正少爷您这次一点理都没有。”

容棠快给他气笑了:“我怎么了我就没理?”

一碗汤药很快见了底,这次倒不是太苦,容棠越发觉得宿怀€€记错了方子,便听双福问:“在淞园的最后一夜,您是不是一整晚没睡觉?”

小世子笑意一下僵在了脸上:“……”啊这。

双福:“您是不是还半夜饿得厉害,但没有想着填肚子,任它咕咕叫?”

容棠:“……”啊这。

双福见他一副心虚的表情,轻哼了一声:“您是不是还憋了一肚子心思但是谁也没说,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了一整夜?”

容棠彻底沉默了,他抬起眸子,上下打量双福好几圈,艰难地问:“你半夜没睡觉跑我房间监视我了?”

双福更诧异:“少爷您自己是个病人,难道不知道大夫一把脉什么都能看到?”

他憋了憋,又憋了憋,原还记着自己身份不敢将话说的太重,但实在没忍住,真情实感地问:“您怎么敢的啊?”

怎么敢的啊?

在家里在院里,上到王妃郎君,下到小厮嬷嬷,哪个不是事无巨细地照看着自家大少爷?怎么他自己一点也没有身为病人的自觉,是嫌命长了吗?

大夫看完诊出去,双福进屋子看见宿怀€€脸色阴沉那样,在旁边站着都如同置身冰湖一般,冻得浑身发寒。

双福想起当时,生理性打了个寒颤。

容棠问:“我晕了多久?”

双福:“七天。”

“……”容棠默了默,又问:“宿怀€€呢?”

双福:“郎君衣不解带地照顾了您七天,早上跟我说您大概今天要醒了,吩咐我这个时辰煎了药来喂你,然后去洗澡休息了。”

容棠听见前半句话的时候心里止不住地涌起一阵心疼和愧疚,正掀了被子要下床,又听到后面半句,愣了愣:“休息去了?”

双福:“嗯。”

容棠理了一下逻辑:“他照顾了我七天,然后跟你说我大概今天要醒了,转身自己休息去了?”

双福目带怜悯:“正是如此。”

容棠:“……”

他有点犹豫,掀被子的手都停在了空中,沉默片刻,小小声问:“他是不是……生气了?”

双福一脸“你才知道啊”的表情,点点头:“非常生气。这些天宅子里大家连声儿都不敢出,偶尔看见郎君出来替您煎药,或者端水给你擦身体,我们全都躲得远远的。”

他也说不清是为什么,明明在宁宣王府跟淞园的时候,他们看到宿怀€€都觉得这位郎君真是顶好顶和善的了。有小厮丫鬟私下里嚼嘴,甚至还说少爷幸好娶回来的是这么一位男妻。既不摆架子,也不娇气,他跟少爷两个人,简直是整座王府最好伺候的人。

可等到容棠病倒,一连七天没睁开眼睛,跟来永安巷服侍的大家伙看着宿怀€€脸色一日比一日冷凛,瞧他的样子一天赛过一天可怕。

他依旧不摆架子不娇气,甚至不要人伺候。

容棠要喝的药他亲自去煎服,每天日暮自己去端一盆温热的水跟毛巾进房,替容棠擦拭过身子换好衣服后再出来,晚上守在他床边,一整天几乎都不出房。

可大家就是觉得他很可怕。

说不清缘由。

双福甚至在想,宿怀€€之所以不守着容棠起床,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如今真的很吓人,所以才会去睡一觉缓缓,以免吓到世子爷。

他是长公主府的家生奴才,自幼跟容棠一起长大,原应该事事向着主子,可偏偏这一次,双福却想着宁愿让郎君吓吓少爷,到底怎么敢这么不爱惜自己身子的?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到底没忍住偏心容棠,提醒道:“您还是想想该怎么哄郎君吧,他这次真的超级生气的。”

双福收了药碗出门,容棠坐在床上缓了大半天,后知后觉地抬手,捂住了脸:“完了……”

他深吸一口气,唤系统,却不知道为什么,半天都没喊出来。容棠皱了皱眉,以为它又休眠去了,等恢复了力气,起床换衣服。

身上半点黏腻感没有,不像卧病在床躺了七天,而只像是睡了一个午觉一般,一觉睡醒除了身体有些酸软,精气神好得出奇。

若不是自己清楚他就是吐得晕死了过去,容棠甚至会觉得双福刚刚的话全都是在诓自己。

衣服挂在衣架上,容棠一件件脱下,正要穿中衣的时候余光一瞥,怔了怔。

他抬起胳膊对着光看,瞧见血管边有几个细小的红点,像是针眼。

顺着看过去,就连手背上都有,密密麻麻,一处叠着一处。

用到针灸了吗这次?

陈大夫一贯不善针灸,宿怀€€去外面请了大夫?

容棠想起大反派的名字就有点慌,叹了口气放下胳膊,换好衣服出门,太阳还没移到头顶。

双福说大夫叮嘱过醒来第一餐要吃点流食,容棠便捧着个小碗坐在了宿怀€€门前连廊处,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粥,一边眼巴巴地盯着房门。

喝完粥后又换成了话本,到申时过半,日头西偏的时候,双福又替他端来一碗药,劝他回房等着,容棠摇摇头,果断拒绝。

宿怀€€守了自己七天,他最起码得让崽崽一起床推开门第一个看见的是自己吧?

容棠固执地坐在连廊栏杆上等,坐麻了就起来走走路,走累了再坐一会。

小院光影一点点偏移,树影落下的阴翳渐渐连成片,直到融进夜色之中。

偶尔有人路过,都能引得容棠一抬眼,亮晶晶的眼睛里期待放得异常明显,定定地看两秒,又在发现房门一点也没动的时候闷闷地垂下头,继续等下一次声响。

行风在暗处看着,莫名想起来主子曾经在蜀地养过的一只小奶猫。

也是这般,又乖又懂事地等主子一天中偶尔抽出一时片刻跟它玩耍,只要那一小会儿就足够它开心地自娱自乐一整天。

行风看得有些心惊,转身从暗门走进了屋内,一打眼却被眼前一幕吓到了。

宿怀€€并非在睡觉,相反,他坐在书桌前,腕上绕着一根纯金的细长锁链,垂眸不知在思考什么。

锁链从宿怀€€的手指延伸,一路顺着地板落到床前,踏步床上的木板全都被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五尺高的囚笼。

软金做笼架,每一根框架主体上都用金丝缠上花样,华贵漂亮的玫瑰和蔷薇交错,用朱砂描上颜色。

笼子恰好框住了整张床,锁链穿过笼门向里延伸,不知最后要拴在何处。

行风本能地察觉危险,不敢再想,也不敢多看一眼,赶紧低下头:“主子。”

宿怀€€没应,他只是垂着眸,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只囚笼,视线又落回到桌前,似有些不满意,皱了皱眉,突然问:“太矮了,你觉得呢?”

行风微怔:“主子说什么?”

宿怀€€抬手,锁链碰撞出一道清脆的声响,他指向笼子,说:“高度太矮了,棠棠万一躺累了想站起来的话会砸到头。”

行风瞪大眼睛,心下微颤,完全不敢应声。

宿怀€€却若无其事地拿起毛笔,在桌上某一张纸上添了几笔,扔给行风:“让工匠按这个尺寸重新改一个送过来。”

他顿了顿,挑剔道:“上面的花也重新画,太丑了。”

他起身,摘下链子,看了一眼外面天色,似乎自言自语,又似乎在跟行风说话,眉头轻蹙,有些困扰:“我不是很想出去,我不想见到棠棠。”

会动的、会说话的、会笑的、会亮晶晶睁着一双眸子冲自己撒娇的容棠。

宿怀€€这个时候一点也不想见到。

心底恶念翻涌,他只想把容棠抓回来锁起来,一点也不想让他再在广阔的天地下活动,不想让他只不过脱离自己视线一瞬就晕死过去无声无息。

手指搭上脉搏的那一刹那,宿怀€€差点以为容棠要回天上做他的小菩萨去了。

他精心照料了两个月的身子,到头来抵不过一场气急攻心、忧思过度、夙夜难寐……

讽刺得宿怀€€恨不得直接扎针逼迫容棠醒过来问个清楚,而非一而再再而三地压着脾气为他慢慢调理。

宿怀€€想,那不如直接把他锁起来好了。

不可捉摸的变数那么多,他一件也不喜欢。

他讨厌任何能引起容棠情绪波动的人,可外面总有这样的人。

“我想把他关起来。”宿怀€€轻声道,又很快否定自己:“可他不会喜欢的。”

那不如不见面的好。

再过一夜,等自己压下那些念头之后,再去见容棠。

可等他下定了主意打算休息之后,行风却低声提醒:“主子,外面起风了。”

夜色沉沉,日历走到四月十五,天上月莹莹,地上人团圆。

“啊秋!”容棠突然打了声喷嚏。

宿怀€€拉开门,目光沉沉地低头望向门前连廊上坐着的人。

容棠正低着头擦鼻子,听见动静的一瞬间抬头,眸光比月色还动人,喜色不加掩藏,简直是这个世上最可爱乖巧的家养小动物。

“你醒啦!”

作者有话说:

怀€€:我要把他关起来,锁起来!我还不要见他!行风:可是起风了,你老婆在外面吹风……棠棠:啊€€€€秋!怀€€:……(拉开门)(盯老婆)(给你一秒钟)(抱我!!!)

第47章

“怀€€,你睡了好久哦。”容棠站起身,快步走到宿怀€€面前,微仰着头看他。

他自己睡过去七天无知无觉,看到双福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多大改变,他晕倒太过寻常,不至于两个月不曾昏厥,就忘了这种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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