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夫体弱多病 第117章

宿怀€€问:“为什么?”

系统在容棠脑海中疯狂警报,从数据库里搜出大段大段的答案用来回答宿怀€€这个问题。

有骗人的,也有模棱两可的。

每一个都可以用,每一个宿怀€€都找不到证据来反驳他。

可容棠却说:“因为会死。”

宿怀€€无所谓地笑:“棠棠是想说杀人偿命吗,可我并不害怕。”

容棠声音很轻,散在空气里,几乎快要听不见。

他说:“我会死。”

宿怀€€唇角笑意霎时凝固,他沉默着微眯了一下眼睛,问:“容棠,你在威胁我?”

很少能看见大反派动怒的模样,又或者说这世上早就没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值得他多分出一些情绪表达怒意。可容棠盯着他那双眸子,却很确认他就是在生气。

€€€€为自己轻飘飘的三个字。

他摇头,否认:“不是。”

“我没有在威胁你,怀€€。”他温声道,“我是在跟你说事实。”

这是最后一次重生机会,在未找到破解之法前,盛承厉死亡,整个世界湮灭,容棠自然也会随之消散。

但跟大反派说杀了盛承厉会导致世界毁灭,不但不会让他生出一点顾忌不说,恐怕连宿怀€€本人都觉得这事荒诞又可笑。

€€€€如果世界真的这样不公,何不直接毁了算了?

这是宿怀€€听到这件事之后会有的反应,容棠几乎可以完全对上他的脑回路。

所以他使了个诈。

不算欺骗,只是隐瞒。

也并非威胁,只是清楚自己可以有恃无恐。

他将声音放轻,跟哄人一般:“怀€€,你再等一等好不好?我们刚开始谈恋爱,你想看我死掉吗?”

除了某些不能说的本源问题,容棠如今在大反派面前几乎毫无保留。

院中昏昏,光线从屋内透出来,容棠身量已比宿怀€€矮上些许,刻意抬起头用那双宛如林间小兽般的眼眸看向宿怀€€的时候,后者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不论是为了他的神情,还是为他话里自带的那些亲密。

宿怀€€凝视他片刻,缓缓移开视线,替他又拢了拢衣领,轻声道:“回屋吧,外面冷。”

他不想退步,可是棠棠这样看他,宿怀€€又说不出一点拒绝的话。

厨娘手艺很好,容棠搬回永安巷之后,几乎每顿饭都食欲大开。

桌上多了一道虫草汤,他想也没想地就起身,替宿怀€€盛了一碗放在面前,讨好意味十足。

宿怀€€不自觉就想起他们刚成亲那天,棠棠不听话喝了酒回来,自己不过随便冷一冷脸,他也忙前忙后哄自己消气的模样。

一年了,还是这样。

做错了事就知道哄人。

骗不过去了也哄人。

真想哄人还不如直接来亲他,一碗汤有什么用。

宿怀€€心下愤愤地想,手上却已经拿起了勺子,一滴不剩地喝完了那碗虫草汤。

一点出息没有。

他暗暗谴责自己。

吃过饭在院中走了两步,再回房的时候,容棠看见屋中央摆着的沐浴桶跟桶里散着清苦味的艾草水,回头看向宿怀€€,疑惑地问:“这是做什么?”

“去一下晦气。”宿怀€€闷闷地说,面上没一丝笑脸,垮着一张俊脸替他从衣橱里找出一身睡觉穿的里衣,又将毛巾搭在了桶沿,没好气地丢下一句:“多泡会,水不热了喊我给你加。”

容棠看他这幅气鼓鼓却又不舍得撒气的样子,忍不住憋笑,软软地说:“好哦,谢谢郎君。”

宿怀€€一怔,要出门的步子瞬间滞了下来,扭过头匪夷所思地看向容棠,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容棠却旁若无人地脱了外袍和中衣,一边解着腰带,一边将衣服往屏风上挂,动作间偶尔抬头,状似疑惑地问:“不是要出去吗?”

“你喊我什么?”宿怀€€问他。

屋内炭火很足,又有一桶散着热气的艾水,便是脱光了衣服也不会觉得寒冷。

容棠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亵裤钻进水中,抬眼理直气壮地说:“郎君。”

一瞬间,宿怀€€觉得有一根勾了饵的线在他眼前来来回回地晃,容棠在桶内拨了拨水,又趴到壁沿,抬起头天真地重问了一遍:“不是要出去吗?”

宿怀€€:“……”

系统毅然开溜:【宿主你好自为之,我休眠了。】

容棠没理它,仍旧抬着眼睛看宿怀€€。木桶很大,足够两个人共浴,容棠用脚翘了翘水,问:“不走?”

宿怀€€暗暗咬牙,瞪了他一眼,转身抬脚。

容棠却像是刚想起来似的,多问了一句:“怀€€你觉得接触盛承厉晦气,才让我泡澡,那你呢?你不用去去晦气的吗?”

宿怀€€脚步一顿,不回头,声线已经开始沙哑:“我等你睡下了再去泡。”

“多麻烦啊……”容棠小声嘀咕:“又得让厨房多烧几桶水,又耽误时间。”

他望着大反派的背影,很认真地建议:“跟我一起泡好了,反正桶够大。”

冬夜清冷,炭火将整间屋子都熏得又暖又暧昧,屏风上绘着雀鸟图,恍惚间让人想起红绿喜服上那两只凤凰和仙鹤,一翱翔云端,一殷殷追寻。

水声在身后响起,夹着容棠轻声的嘟囔,宿怀€€立在原地半天,终于转过身,隔空望向容棠的眼睛,低声道:“你在勾引我吗?”

“我哪有?”容棠反问,好像很是委屈,眼底却划过一道狡黠的光。

他在北方上的学,室友结伴去澡堂互相搓背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并不会激起多少羞耻心。

诚然他确实不该邀请宿怀€€,多少有以身饲虎的危险。

但大反派分明气没有消,晚餐前的对话没有达成统一,容棠害怕他等下回去躺在床上左思右想,心里还是气不过,唤出影卫潜入宫中直接将盛承厉杀了。

再不济就算以参商的体型,扑上去撕咬开男主的喉咙,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的确会害怕慌张,不想看见这个世界又一次因为盛承厉毁掉。

容棠转过身,不看宿怀€€,以退为进:“你不来就算了,我一个人泡地方还大些。”

语气里没有一点享受的喜悦,反而全都是要求没得到满足的小性子,宿怀€€除非聋了才听不出来。

他等了一会儿,门扉始终未传来开合的声音,身后站立不动的人总算迈出了步伐。

容棠心下刚松一口气,很快又提起另一口气,宿怀€€站在木桶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黑乎乎的艾水之下藏着几近赤-裸的身躯。

他低声问:“真要我进去?”

撩人的时候容小世子一点不怕,可等宿怀€€面无表情地站在他旁边,低下头垂着眸望向自己的时候,容棠霎时有点后悔。

糟糕,玩过头了!

他下意识往桶里沉了沉,宿怀€€弯下腰,手伸进浴桶,拽住他胳膊,声线沙哑,透着几分压抑的隐忍:“棠棠,你真要我进去吗?”

烛火在屋内轻晃,浴桶向上冒出白雾,穿过容棠的眼睫,又停留在宿怀€€的下颌上。

他下最后通牒:“棠棠,我只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

容棠差点立马腿软认怂,可以想到自己的目的,还是梗着脖子点了下头:“你进来。”

宿怀€€幽幽凝视他许久,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半步,又从一边的木桶里舀了一瓢水沿着浴桶边缘加进去,没好气地睨了容棠一眼:“你觉得你因为别的男人邀请我共浴,我就会开心吗?”

那点小心思,一眼就看穿了。

宿怀€€心下气恼,又实在不舍得对容棠发火,独自憋闷了半天,只扔出来一句算不上控诉的控诉:“你一点都不会哄人。”

容棠:“……?”

他缓了一会儿,理解了宿怀€€话里的意思,怔然半晌,低下头浅浅地笑出了声。

那点以身饲虎的慌张,在这样闹脾气的大反派面前,简直毫无必要。

他怎么会忘了,宿怀€€哪怕再委屈,也好像从来没往他身上撒过气。

比如现在,既克制着自己不真的钻进浴桶,又因为要听容棠说话而不离开的大反派。

可爱死了。

容棠心想。

他抬起头,那点紧张全部放松,眼角眉梢俱是被水雾氤氲出来的潮湿笑意。

容棠轻声唤:“怀€€。”

宿怀€€瞥向他,不吭声,一副脾气很差不好惹的样子。

“你低头,我有话跟你说。”

大反派蹙了下眉,既不想那么听棠棠的话,又控制不住自己听他的话,几乎本能地就又往下矮了矮身子,完全没想着屋子里就他们俩,有什么悄悄话是必须凑得这么近的。

“哗啦€€€€”两道声响,宿怀€€刚反应过来,脸颊便被一双湿漉漉的手捧住,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下颌,容棠仰起颈项,带着湿气的吻便落在了宿怀€€唇上。

蜡烛适时发出一声迸裂的轻响,灯光变暗,水流温柔。

“你好乖啊。”容棠轻声笑着,又在面前人唇上轻啄了一下:“哄你。”

第104章

哄人的效果很卓越,具体体现在容棠最后瘫在桶沿、几乎抬不起胳膊的仪态,和快要呼吸不过来、像濒死的鱼一般张大嘴巴喘-息的频率上。

宿怀€€弯着腰,眉眼疏懒,用木瓢一瓢瓢舀着热水往他背上浇,防止他着凉冻着。

水流声舒缓轻柔,容棠缓了好久,眼前才终于不是一片几乎看不清世界的光晕。

宿怀€€拎起他的胳膊,颈项向上抬起,水流顺着纤瘦的锁骨往下,流经胸前茱萸,再滚进腰窝,在晃眼的白皙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深褐色痕迹。

容棠任他摆弄,回过神之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都干了什么,耳根一红,视线躲闪了一瞬,又很快提起气势瞪大反派,刚要指责,就听这人理直气壮地小声道:“棠棠先招我的。”

他一边说还不忘一边给容棠浇水,跟侍弄一朵名贵的花卉一般,眉舒眼明,轻声问:“棠棠哥哥要恶人先告状吗?”

容棠气势霎时间散了散,没能再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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