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夫体弱多病 第155章

系统在他手里蹭了蹭,最后飞到了他颈窝,说:“棠棠你等等我,等我找到傻逼主脑,我就问它到底是什么居心,为什么欺负你,再想办法帮你换具健康的身体来。”

容棠其实不在乎那些,就算真的想要弄清、想要争取,也是他自己应该干的事,而不是让一个小可怜系统没日没夜地往天上蹿,摸索着一块屏障内有没有连接外部的通道,再赶在每月十五之前蹿下来,过了这一天再上去。

很累啊……

他光是想想都好累。

但系统冲劲十足,容棠不可能拦它,不然小笨蛋就真的连自己还能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只是问:“那你下个月十五还来看我吗?”

系统无言两秒,小声又拿乔地说:“你要是想我,我就大发慈悲地下来看看你。”

容棠倏地笑开,坦诚极了:“我当然想你。”

系统“哼哼”两下,在他颈窝来回蹭:“那我就来哦~”

“谢谢统宝。”容棠说。

“是爹€€€€”系统纠正,“算了,宝也行。棠棠你出去吧,大反派应该要找你了,等下再进来。”

容棠笑意微凝,看见它身上光芒开始变暗,又偏过头看了眼夜色,发现有乌云快要蔽月,他不动,系统催他:“一会儿再来啦!”

容棠犹豫了两秒,又在系统身上揉了两把,然后才出了门。

却也没去找宿怀€€,只是站在屋檐下看着头顶月亮。

春光满月,光阴温柔。

宿怀€€从月门走来,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容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摇了摇头。

于是宿怀€€便只走过来陪他一起安安静静地站着,赏月色和夜景,等云层彻底遮住月光。

容棠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身回房,却刚踏进去一只脚就定在了原地。

照明用的蜡烛全都被吹灭,架上挂的灯笼里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柔光。

屋角四盏灯笼,每一盏都亮堂堂的。

桌上放着茶壶,与他刚刚为转移系统注意,随手拿出来揪成一团的纱衣。

纱衣里一团光,旁边散着四团分得好好的、大小相近但亮度不同的光。

容棠从震颤中回过神,走到桌边,轻轻碰了碰桌上那些微光粒子。

系统已经看不见了,他感受了一会浮光在手指间流动的触感,低声呢喃道:“这是哭了多少啊……”

“真是小笨蛋了。”

第141章

三月末,盛承星的折花会又一次开场。

二皇子封王去封地,四皇子薨逝,五皇子闭门不见客,六皇子是盛承星的亲弟弟,七、八两位皇子年岁又小。

今年才走过一小半,盛承星在京中的势力却又一次,从去年张保山落马后的萧条中培植了起来,因此这一场折花会也格外热闹。

宿怀€€和沐景序都去,容棠跟柯鸿雪自然而然地也去淞园蹭了个热闹。

依旧住在那间有着漆红阁楼的小院,几人心境却和第一次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入住的第一晚,几人就在楼上搭起宴席,远眺园内繁花与夕阳,各自谈笑着饮下几壶酒。

第二天醒来,容棠没看到宿怀€€,出门望见柯鸿雪在阁楼上下着残棋。见到他来,柯少傅微微一笑便晃了晃手:“世子爷早啊。”

于是容棠顺势上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棋局纠缠着,看似胜负已定,实则四处都是杀机与生门,各自拼搏求生。

他懒得下棋,感受了一会儿暮春的晨风,问:“沐大人与怀€€呢?”

柯鸿雪落下一颗黑子,道:“去园子外面接人了。”

容棠皱了下眉,心底涌上来一股奇异的预感:“接谁?”

柯鸿雪轻飘飘地望他一眼,道:“五殿下。”

容棠怔住不过一瞬,旋即放松下来,并无多余情绪。

柯鸿雪觉得新奇,问他:“世子爷不觉得惊讶吗?”

“不觉。”容棠摇头,视线聚焦在那张棋盘之上,低声道:“他本就该是这样的人。”

断了腿会想办法远离京城,挖了眼销声匿迹三个月已经是极限,盛承厉怎么会让自己远离权力中心这么长时间?

哪怕祖制不允许身有残缺的皇子继位,但……只要没有其他皇子不就行了?

总有办法的,盛承厉只要活着,就有办法让自己成为仁寿帝几个儿子里最有可能当上皇帝的那一个。

但因为天道限制,容棠又不可能这么早就杀了他。

所以盛承厉有任何行动,在容棠的视角里都正常极了,无需过于担心,也不必慌张害怕。

比起这位男主,他更在乎的是那所谓正统的天道和主脑。它们才有可能为了推盛承厉上位,从而做出什么超出认知范围的事。

柯鸿雪注视他几瞬,蓦地一下笑了,随意往棋盘上落下一子,轻声道:“我有时候总感觉,我们应该有很深的缘分。”

方才提及盛承厉都没有半分动容的容棠,在这一瞬却不可避免地怔了怔,低眸敛下心虚,问:“比如呢?”

柯鸿雪:“比如前世见过,比如缘定三生?”

他说话一向这样,半正经半不正经,如此言语,外人听见会觉轻佻,以为只是玩笑。哪怕是宿怀€€和沐景序听见了,多半也不会有什么不悦的情绪。

容棠喉结却滚了滚,望着眼前纵横交错的黑白棋子,低声回:“或许呢,谁知道。”

柯鸿雪定定地凝望他,眸光无法对视,便望向他乌黑的发。

良久,柯鸿雪轻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道:“我近来偶尔会做一场梦,梦里是泼天的大雪,又是满地的金箔纸钱,我抬着一具棺材,一步一步从柯府的大门,走到郊外祖坟。”

他问:“世子爷,你知道那是谁吗?”

容棠沉默很久,抬眼望远处晨光和暮春朝阳,低声反问:“你说兄长究竟是冷清的雪花,还是热烈的朝阳?”

风过流云,阁楼上进行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对话,柯鸿雪无言半晌,轻轻笑了一下,放下棋子起身,整理好袖袍与衣摆,向容棠行了个大礼。

彼此无需言语,全都明白这含义究竟为何。

因此容棠也没拦他,只将棋子一颗颗回收,然后与柯鸿雪重新下了一局棋。

等宿怀€€和沐景序回来的时候,棋局正下到一半,各自分不出胜负。

双寿布好早膳,四人落座用膳,容棠瞥见沐景序微微蹙起的眉,结合宿怀€€明显低沉的情绪,心下了然,明白大概是出了些不受控制的事。

他吃进去一口生煎,开玩笑地问:“是怎么了,盛承厉眼睛又好了吗?”

宿怀€€抿唇不语,沐景序望向他,眸中闪过一抹奇异的色彩。

容棠微怔,轻声道:“果然啊……”

宿怀€€问:“棠棠早知道会这样?”

容棠:“随口一猜,运气好猜中了而已。”

这可不是什么运气好坏的问题,盛承厉的眼珠是流云亲手挖下来盛在盒中送到宿怀€€手里的,莫说盛承厉没可能将自己的眼球取回去重新装上,便是装上去了,也只会是个死物,没有任何使用功能。

可赴会的各位官僚,今早在淞园门口看见的却是完完整整的五皇子殿下。

腿是好的、眼睛是完整的,消失的三个月仿佛只是随性而为,从来就不存在什么挫折与疾苦,甚至因为他即兴赴会,陛下特意命太监传话,令百官迎接。

这算什么呢?

宿怀€€情绪差到了极点,不自觉捏着容棠的手,心底那些若有似无的慌张快要藏不住。

容棠却反过来安慰他:“挺好的。”

宿怀€€疑惑,眉宇中锁着一层浅淡的忧虑。

容棠说:“总比他一直不出面好得多。”

天道对他的男主偏爱到了极点,谁都无法保证在盛承厉屡次失利的情况下,会不会有什么更为逆天的机缘出现在他身上,与其想着这种虚无缥缈的可能性终日惶惶,不如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地彼此交锋。

延续之前每一世应走的道路,去玩弄人心、计算阴谋阳谋。

况且……

容棠眼神微眯了眯,轻轻拍了下宿怀€€的手:“于我而言,这是好事。”

宿怀€€不解地望向他,但到底一句话没说,只是点了下头。

四人心思各异,柯鸿雪望着沐景序,脑海中不断闪过容棠之前问自己的那句话。

而容棠,顺势进了一趟系统空间,看着里面两团云雾,低低地溢出一声笑。

出来之后,他抬眸望向头顶的天空,说不上什么情绪地,唇角勾出一抹略显讽刺的笑意。

……

折花会上与盛承厉有所照面是最寻常不过的事。

庆正九年那场宴会,男主在装病,又在背后布局,不适宜抛头露面。

而到了庆正十一年,前有西南都督张保山贪污军饷案,后有当朝天子的偏待,整场折花会上,除了宴席的主人,当属盛承厉风头最盛。

宿怀€€自然也没有收敛,无论哪一世的他,这时候都已经快要融入权力中心,御史大夫年迈,御史台快要变成他的一言堂,仁寿帝对其也颇为信赖,他离复仇只差最后一步,不可能不在此多做努力。

所有人都在这一年登上历史舞台,而这一场折花会便成了很多权力纠葛的开端。

揽月阁上依旧戏曲咿呀,宿怀€€和沐景序有政客需结交,容棠便跟柯鸿雪一起听戏。

等到月色洒满湖面,戏目散场,众人离去,容棠弯腰登上回去的船,甫一落座,船尾又被人轻轻压了一下。有人身穿杏黄华服,躬身望向乌篷船内,眉眼如画,似勾似缠,像是天生的尤物,眼角一颗泪痣惑人又精致,缀在两颗清亮的眸子下,任谁看见都会说造物主对其偏爱到了极点。

盛承厉问:“可否让我搭一程便船?”

柯鸿雪不动声色地婉拒:“船内空间狭小,殿下千金之躯,恐不适宜。”

盛承厉温声笑了笑:“是吗?可岸边船只都满了,若再等下去,恐怕只能等回程空船再坐,但这样一来,既耽误时间,又劳累船夫。”

他说着露出一点为难的神色,转头望向容棠,又问了一遍:“表兄,可以让我搭一程便船吗?”

柯鸿雪眉心微蹙,正想继续拒绝,容棠却做了个手势,抬眸与盛承厉对视,几息过后,他说:“淞园本就是皇家行宫,殿下才是主人,哪有这般请求客人的道理?”

容棠淡声道:“请。”

盛承厉微微笑开,跨步便进了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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