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尤物 第5章

“真的?”彦鹤一跃起身,想上前抱抱许念,又有对刚才这位“正宫”发火的模样有些后怕,只得讪讪道:“谢谢许经理,您真是宽宏大量,那个什么肚子里装了条船!”

许念无语,心中默默鄙视,“这几年老东西的品味退化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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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陆文州归来,已经是半个月后。

江城在头一天下了场大雪,许念带卢秀秀跟彦鹤刚从工地回来,进门就见办公桌后的坐着个人。

彦鹤第一个认出,兴高采烈地喊了声:“陆总!”

陆文州佯装生气,虎着脸骂,“大喊大叫什么!”

彦鹤连连点头,模样乖得不行。这就显得一旁的许念有些冷漠,解了大衣随手一扔,像没看到人似的从陆文州身边经过,将桌上的几份文件交给卢秀秀和彦鹤,打发两人整理好再下班。

再回身时,不出所料被拖进怀抱。

他将头抵在对方胸口上,深深一嗅,熟悉的木质香水让强撑多日的疲惫在这一刻现了原形,莫名有那么点委屈。

“想我没有?”

陆文州咬他耳垂,嗓子大概是上火了有点哑,听着还有那么点哄人的意思。

许念别扭地躲开头,抱怨说:“彦鹤的帐还没跟你算。”

“让你算,到床上咱们把这几天的帐算干净了。”

陆文州力大如牛,轻而易举将他抱起,迈着步子向里屋的套房走中。

刚一上床,许念就骑到了陆文州身上,看男人还在笑,他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掐了把陆文州胸口,大骂:“老东西!不要脸!”

陆文州枕着手臂放任他撒泼,末了往怀里一拽,手掌揉着他后脑勺,“怎么不要脸了?你给我说说?”

许念被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掰着指头一桩桩的翻旧账,从第一次撞见陆文州在办公室里压着人,到网络新闻上源源不断的花边新闻,最后是彦鹤,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

末了哽着声问:“你没有良心,把人送到我身边,是不是存心让我添堵?”

陆文州见他要哭,赶忙起身去哄,又亲又抱,“他们算什么?他们就是东西,是物件儿!你跟他们比,这不是自己将自己身价?”

许念都绝望了,把头埋在陆文州怀里,咬着牙捶打他的胸口,“滥情!恶心!不是东西!”

明明都是骂人的话,陆文州听得有滋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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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完全黑透,落在地毯上的月光静谧而温柔,窗外是整个城市的车水马龙,而世界在这一刻无限缩小,小到仅剩这间狭窄的套房。

陆文州拥着许念,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

自很久很久之前开始,许念就是留在他心底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这个小小的男孩会在深夜等待他归家,然后递上一杯精心准备的热茶,会在他因为学业苦恼时用笨拙的笑话逗他开心,用柔软稚嫩的双手捧住他的脸,认真地告诉他,“阿念永远都不会离开哥哥。”

兴许并不是亲情转变成了爱情,而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无可救药的贪念。

多可笑,自诩无坚不摧的庇护者,居然在一个孩子身上寻到了救赎。

第10章 痛苦的源头

下班时卢秀秀见彦鹤还杵在工位上,便好心提醒他,许经理跟陆总在深入交流,你就别搁这儿碍事了。

彦鹤说不行,整理好的文件还没给许经理看,万一他想起来找不到人怎么办?

卢秀秀从鼻子了里哼了一声,“随你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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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晚上六点半,许念才顶着一头湿发从办公室走出。他今晚不打算回家,有几个新开发的楼盘在年底前开预售,他得亲自把关。

说到底他和陆文州都是打工仔,区别只在于自己是给陆文州打工,而陆文州是给陆氏。

彦鹤将企划书交给许念时,目光留意到了他露出来的脖子,视线在几处青紫色的吻痕上停留了两三秒,被许念喊醒。

“还惦记着呢?”他问彦鹤。

彦鹤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早断了。”

许念抬起眼,情事后的餍足让他看起来有点懒散,冲彦鹤一笑,带着些同情道:“别想了,他就是这么号烂人,今天答应了你,明天掉头就会去找别人,你以为他在我这里就安排了你一个?没事儿去楼里转转,秀秀知道的都比你多。”

说着,他举起水杯端详片刻,手指在釉质的杯壁弹了下,发出清脆的响声,“这病是绝症,没得治。”

彦鹤咬了咬下嘴唇,倔强道:“可是陆总人很好。”

许念看他这幅执迷不悟的模样,觉得既好笑又可怜,不忍将其点破,毕竟犯傻是人的天性。

夜里九点,陆文州只穿了条黑色的西裤去饮水机接水喝。

许念的视线在他结实的腰身上流连忘返。

陆文州身材非常好,人到中年依然能保持健身的习惯,练得一幅宽肩窄腰,抹点橄榄油都能直接去参加健身比赛。

许念总打趣,说是以后破产了他靠着当鸭也能东山再起。

喝了整整一大杯水,陆文州问他要不要下去吃点东西。

许念说自己吃过了,饿了的话可以订外卖。

陆文州凑上来,熊一样抱着许念不撒手,炽热的鼻息喷洒在对方脖子上,痒得许念躲都躲不开。

“你是不是发烧了?”

许念觉得他呼吸热得不正常,抬手去摸对方的额头,果不其然,烫得吓人!

陆文州倒不怎么在意,继续用头蹭,嘴里嘟嘟囔囔说了一堆臊人的话。

许念知道他是烧糊涂了,使出吃奶的劲儿去够桌子上的手机,够了几次都没够到,火气上来,捧起陆文州的脸吧唧就是一口,趁着人还没反应过来终于拿到了手机。

等到司机老刘带着体温计和一兜子感冒药冲上万兴顶楼时,陆文州已经在许念怀里睡着了。

他盯着许念给陆文州试体温,又喂了退烧药,诸事做完迟迟不肯离开。

老刘跟了陆文州快十年,关于两人的那些事儿,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都一清二楚。

他提醒许念,“您劝着点儿陆总,身体要紧,不能仗着年轻就胡来。”

许念仰脸看他,一副漠然的神情,“我可管不着,你要是想说就等他醒了自个儿跟他说吧。”

老刘被怼得不敢吱声,只得摇头叹气地离开。

午夜时分,陆文州的烧退下来。

就像司机说的,他还是年轻,仗着底子厚熬一场大病不成问题。

醒来时许念正靠在床头看手机,手边上还放着碗不知从哪弄来的热粥。

陆文州出了一身汗,说口渴。

许念就下地去给他倒水,回来时见人已经坐起身,带着点倦意地盯着自己看。

“文强来找过你?”语气不善,带着点审问。

许念一怔,直觉告诉他对方应该已经调查过,只得强装轻松道:“他找我帮忙做个担保。”

“你给他做担保,不怕把自己赔进去?”

陆文州的脸黑得像是要吃人。

许念心虚,想装作发脾气蒙混过关,反问道:“关你什么事?”

陆文州怒火中烧,狮子一样咆哮起来,“管我什么事?你说管我什么事!别人求两句你就答应,真当自己是菩萨了?”

许念感到委屈,同样扯开嗓子大喊:“怎么着?只许你在外面渡人,就不许我当回菩萨了?”

陆文州被顶得气不打一处来,他真想把这个不听话的家伙摁到床上好好收拾一顿,可对上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又下不了手。

在二人相处的这十多年里,他或许不是个好情人,但一定是个好哥哥。

小时候的许念乖得不像话,因为发育得晚,在学校没少受欺负,可他已经习惯了忍耐,就连哭都是躲在暗地里不让人看到。

陆文州第一次发现他胳膊上的伤时就觉得不对劲儿,许念又要脸,连蒙带骗,直到对方动怒,才肯将实情说出。

第二天当哥哥的亲自送弟弟上学,派头十足的带了四个保镖,演电影似的浩浩荡荡进了教学楼。

那时的陆文州还没有如今的地位,却也很有震慑力,在与班主任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谈话后,他包下了整个年级的一年的早午饭。

许念不懂,陆文州就解释给他听,“既然人心能够收买,又何须亲自动手报复?”

刚满十岁的孩子哪里能明白这些,陆文州揉揉他的头,笑得越发温柔,“听不懂没关系,你只要知道,再被人欺负了就找大哥,大哥护着你。”

这句话许念听懂了,露出一张大大的笑脸,抱住陆文州的手臂用最甜,最响亮的声音喊了句:“大哥!”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这两个字再也不曾在两人之间出现过,同样的,许念对陆文州也不似过去那般温顺,在经历过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后,就连装都不愿装。

陆文州累了,压着许念的手松开,整个人瞬间像老了十几岁,依旧苦口婆心的劝:“陆文强就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少跟他接触对你只有好处,大哥护不了你一辈子。”

许念心里泛酸,他想骂陆文州老糊涂了,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说出来全然没有意义。

有什么意义呢?反正迟早都会离开。

只是在离开前,念在这个男人对自己多年的照顾上,再做点善事罢了。

帮陆文强是因为他是陆文州的兄弟。

这个男人蛮横霸道了半辈子,里里外外没有不敢得罪的,他帮他在族里积点人气,如果真有一天,也不至于落到众叛亲离。

而收留彦鹤却是出自习惯。这些年他在背后为男人处理了多少“孽缘”,那些男男女女带着“把柄”找上许念时,只有他自己清楚,是有多憎恶和绝望。

他不信陆文州会不清楚,可都一一默许了,这代表什么?真就跟陆文州说的,他是“老大”,所以这一些都是该受的?

若是足够疯狂,他真想鱼死网破。

可他不能,陆文州不值得他付出自己的余生。

他还要给母亲养老送终,还要抚养另一个生命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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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老刘被陆文州的电话喊醒,说是要回祖宅。

老刘看了眼窗外漫天的大雪,想劝人天亮再走,毕竟夜里走雪路不安全,可陆文州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老刘有些摸不着头脑,默默责备许念怎么就不会拦着点儿。

他不知道的是,许念早在半个小时前就离开了公司,至于去了哪儿,除了陆文州大概没人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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