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尤物 第8章

除了国家政策,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些小辈们有一个算一个,谁都不愿结婚了。

陆文慧陪着许念检查祭祖要用的食材,偷偷往嘴里填了块年糕,还没咽下去,就被许念捏了下手背,“祖宗的东西也敢吃?”

陆文慧笑嘻嘻地撒娇,“祖宗是保佑我们的,既然是保佑又怎么舍得让我饿肚子?”

许念被她整无语,他这几天都有些心神不宁,就连一向迟钝的老幺都看出倪端,“四哥,是不是大哥又欺负你啦?”

“没有。”许念甩甩头,脑海里还在计算贡品的数量,胳膊被文惠一拐,听小丫头神秘兮兮的道:“给你透露个秘密,三伯母要给大哥介绍女朋友啦!”

许念一怔,脑子里的数字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真的?”

“真的呀,”文慧还在吃点心,口齿不清地道:“上周你和大哥都不在,三伯母还给我们看了照片,叫什么我给忘了,反正挺好看的,你可得小心。”

许念哭笑不得,问她:“我小心什么,又不是给我找的。”

文慧“嗨呀”一声,又赶忙捂住嘴,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俩,才低声道:“不能让她和大哥结婚,大哥是你的呀!”

第14章 你都把我教坏了

许念皱眉,“什么我的你的,他又不是东西。”

陆文慧嚷嚷着,“他怎么就不是东西了?全家上下都靠他养活,他最是东西!”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两人笑得直不起腰,佣人们听不懂兄妹俩在吵什么,只觉得他俩凑一起,孩子似的无忧无虑。

晚饭时许念诌了个借口躲开了,他在祖宅没有自己的房间,所以住的还是陆文州那间主卧。

早有人提前跟厨娘打过招呼,单独为他开了小灶,佣人将饭菜端到主卧,海鲜粥配一荤一素,都是清淡易消化的家常菜。

饭后许念躺在床上看卢秀秀发来的年末总结,想着等陆文州回来给对方汇报。房门被敲响,传来陆文州三婶的声音,“阿念,睡了没有?”

今年的地暖烧得格外热,许念只穿了条短裤,这会儿想找件衣服居然一件都找不着,匆忙自摇椅里拿起一件陆文州的睡袍披在身上。

开门时三婶还同他亲切的寒暄了几句,进门见着他身上的衣服,脸色当即就变得有那么点儿不自然。

“阿念啊,”三婶拽着他的手腕往沙发上拉,“有空吗?陪我说说话。”

许念在心里拼命摇头,面子上还是保持着一贯的笑容,“您来我什么时候都有空。”说罢开始倒水烧茶,比古装剧里的丫鬟还殷勤。

陆文州的这位三婶是家族里的大管家,心直口快,公私分明,最看不惯的就是陆文州的二婶一家,连带着两家的子女都跟着不对付。

“文州下个礼拜回来啊?”她问许念。

“不出意外除夕前就能到。”许念据实交代。

三婶点点头,啜了口茶水,“那我就有话直说了,你不要生气。”

许念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

真尴尬,他陆文州的事儿为什么总要牵扯到自己。

“您说。”他向三婶道。

“我想给文州介绍个女朋友,”三婶直截了当,叹着气道:“文州也老大不小了,这几年为咱家操了不少心,眼下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了,男人嘛,早晚都是要成家立业的,你说呢?”

许念狠狠点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可不是!我都劝他好几回了,就是大哥这脾气€€€€€€€€€€€€害!”

三婶一愣,手里的茶杯都差点打翻,“你,你同意?”

许念皱着眉笑起来,“结婚是好事,我当然同意了。”最好再生他十七八个孩子,老婆孩子一闹腾,就再也想不起我这号。

三婶狐疑地盯着许念看了半天,像是在试探真假,直到许念将一把花生米塞进她掌心,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道:“您一定要找个能降得住他的,别找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大家闺秀,娶回来就是个花瓶,中看不中用!”开玩笑,可不能让那个老流氓祸害了好姑娘。

“你说得对,”三婶点头附和,完全被许念给带偏了,拉着人手开始掏心掏肺,“我这里有个人,是你三叔朋友的女儿,老关系了,小姑娘今年二十七,刚回国,我看€€€€€€€€€€€€”

“爱玩吗?”许念打断她。

这问题着实有点生猛,三婶差点被嘴里的花生米噎住,犹豫了半天,最终在许念真诚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说是在国外开过酒吧,挺爱热闹的一姑娘,成宿都不睡觉的那种热闹。”

许念激动得一拍大腿,“天作之合!”

三婶被他弄得有点儿懵,进门前她还在想,要是许念一哭二闹三上吊怎么办?合着自己准备了一下午的安慰话全都要烂在肚子里了。

被送出门的前一刻,她还觉得自己在做梦,宅子里谁不知道陆文州被许念勾得五迷三道,从十八岁开始到如今都快十年了,只要他俩回来,有一次算一次,第二天主卧的床准得坏。

她还听自家男人说过,公司的董事会早在两年钱就决定要缩减万兴的开支,是陆文州一直扛着重压不让他们动。

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想要小情人能过得尽量舒服些?

明眼人都看得出陆文州是把许念放在心尖上疼,试问这些住在大院里的夫妻,有哪个能做到这地步?所谓的恩爱也就是几年功夫,最终大家都是为了孩子、脸面,强忍着罢了。

他们在背后将两人笑了这么多年,可是过日子啊,关起门来不都是冷暖自知?

寒夜清冷,唯有风吹过墙边的唐竹,发出“刷拉刷拉”的响声,许念开门,将三婶送出一小段距离,而后客客气气的道别,“晚上不得眼,您慢点。”

银月如钩,倒映在他俊秀的脸上,让整张面孔都显得有些苍白。

三婶的心中莫名生出一种说不上来的负罪感,她帮许念将睡袍的领口拢了拢,温言道:“今年把你妈也接回来吧,总是在医院呆着,没病也会憋出病。”

许念微笑着注视她,“过年家里太闹,我妈受不了。”

三婶点头称是,迈步要走,忽然又回过身,“阿念啊,别难过,人总要长大的。”

有什么东西从许念的黑眼仁中一闪而过,仅仅一瞬,他便摆出与平时无异的笑容,向三婶卖乖:“我早就长大啦,也就是您还把我当小孩儿看!”

越是大的家族,骨子里就越封建,他们靠血缘和姓氏来辨别远近亲疏,固执傲慢,如同一只被浪潮遗忘在沙滩上的蚌,徒有脆弱而美丽的外壳,内里早已腐烂不堪。

繁衍是维系家族繁荣的唯一出路,只是在漫长的岁月中,难说不会有几个异类,就比如单纯天真的陆文慧,或者口直心快却心肠软的三婶。

把人送走,许念小跑回屋,一跃钻入被窝。天杀的陆文州,买的睡袍还是真丝的,冷风一吹整个人都是凉透了。

他吸着鼻涕抱怨,掏出手机打视频电话,打了两遍才被接起,想来是扰了对方好事。

视频刚接通,先传来的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金属乐。

“他们在开派对,”陆文州举着手机给他看了一圈,笑得不怀好意:“这么晚了想起给我打电话呀?”

许念看到有几个穿比基尼的美女正坐在泳池边朝陆文州这里看。

“太吵了,找个安静的地方。”他道。

陆文州乖乖进屋,回到自己的房间。

许念留意,那是一间单人套房,地面干净,床铺整洁,应该还没被使用过。

“我把万兴的年末报告发给你。”他向陆文州道。

陆文州掀开被子坐进去,枕着手臂笑起来:“抓我加班啊,有什么奖励?”

奖励你个头!

许念不爽,“还用我奖励?陆老板在海南玩儿的不错吧?”

“还行,”陆文州顺着他的话说,故意要气人,“椰林海风配美景佳人,倒是比在江城的时候有意思。”

许念恨不能从屏幕里锤他两拳,然而话锋一转,嘲道:“悠着点儿吧,以后就没那么自在了。”

陆文州眉梢一挑,也跟着挤兑,“你不是不管吗?”

许念心念一动,问道:“我要是管,你听吗?”

陆文州抿抿嘴,“我什么时候不听了?”

许念跟着就道:“那你不准出去找人。”

陆文州顿了下,收敛起笑容,盯着许念的眼睛道:“家里有人欺负你了?”

“别转移话题。”许念有点烦躁。

不知怎地,今夜他固执的想要试探出自己在这个男人心里的重量。

陆文州眉头皱的更深,一面猜测,一面哄道:“他们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回头你告诉我就是了,身体都没好,跟他们置什么气。”

“我问你找不找!”许念的声音陡然拔高,吼得眼眶都红了。

“不找!”陆文州看他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心都给揪起来了€€€€这得是受了多大委屈啊。

话音落地的瞬间,许念的泪一下就涌出来了,边骂边哭,“王八蛋!老流氓!吃硬不吃软,非要惹人生气才舒服!”

他这模样陆文州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正要打电话给秘书订机票,谁知许念在另一边哭够了,摸着眼泪道:“今天文斌把老婆孩子都带来了,小孩才三岁,白得跟面团似的。”

陆文州的心可算落下了,贱笑着,“想我啦?”

许念没吱声,他想的其实是,如果陆文州以后也有孩子,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呢?

冷不丁听陆文州问:“阿念,自己做做看?”

许念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又见陆文州神色认真,正思考是不是真的要依了这个老流氓的心思时,听陆文州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又道了句:“大哥这些天,天天都在想你,想着你在这张床上。”

许念脸红得像个西红柿,下地将房间灯光调暗,缩回到床上,将披在身体上的真丝睡袍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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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太舒服,他皱着眉哼哼出声,目光变得迷离,眼底浮着一层水光,嘴唇咬着睡袍的一角,脸蹭在上面,深深一嗅,眼波流转地看向陆文州,妖精般勾人摄魄。

陆文州呼吸加重,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仿佛要将手机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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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面让陆文州热血沸腾,可心却软得像是团棉花,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满足已经没那么重要,他沉默地注视着许念,如果此时许念抬头,会看到陆文州眼底那些几乎要涌出来的爱意。

他怎么会不爱他呢?

他爱他爱得就差把命都交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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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哪有力气,睡衣上除了他的,还有陆文州留下的气味,他将它重新抱到胸前,听另一端的陆文州嗤笑,“不脏啊,快扔了。”

许念没有立刻扔掉,而是停了一会儿,开口道:“文州,你以后一定不会是个好爸爸。”

陆文州不知他为何会来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还是逗他:“那可不一定,我不就把你教的很好?”

“不好,”许念很是疲惫地摇了摇头,“你都把我教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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