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
开庭前,小小的孩子在门外偷听到了祖父母恶毒的密谋,官司输了就会有人来带走母亲,然后由她作为第一继承人,代替她的妈妈成为被控制的傀儡。
金钱,自由,她其实都不在乎,她最在乎的是自己的母亲。
所以她以爱的名义背叛了那个最爱自己的人,代价是永生永世都不被原谅。
“吴总的人格魅力的确非常令人折服。”
就在许念话音落地的那刻,女人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嫉妒。
“哦?你们见过面?”她问。
许念尚不知情,仍旧在顺着对方的话说,企图拉近彼此关系,“ 大概有四五次,商业聚会,您的母亲作为投资人有着独到的眼光和见解。”
女人不自觉收紧了放在膝上的手指,攥着衣角,若无其事的笑,“是啊,她就是这样,风趣、幽默、有天赋,再恶劣的逆境也压不垮她。”
“您也继承了这些,不是么。”许念言辞诚恳,几乎要听不出他是在奉承。
女人笑了笑,有些失落的摇头,“不,不一样的,和她相比,我是一个很卑鄙的人。”
许念脸上的表情变得奇怪,他能理解对方心中的愧疚,但说是卑鄙?未免有些莫名其妙。
“您要是卑鄙,那我可就要无地自容了。”他笑着打圆场,企图将话题挽回。
女人也觉察出自己的失态,微笑着回敬,“许经理在房地产行业的名声我可是听说过,不然也不会冒然接受您邀请。”
许念抿起嘴角,做出一副谦逊的姿态,听对方继续道:“当然,也是因为,我觉得您能帮我。”
说回正题。
许念立马挺直腰板,正色道:“我可以保证,给您提供的所有证据俱都属实,从去年年初开始,恒科的资金链就已经断裂,若非被逼到极限,我想方振也不会急着将吴总拉下水。”
“我不会让他害妈妈的,”女人的目光在这一瞬变得凌厉,却又沉吟:“只不过如此一来,万兴就会被推到风口浪尖,我很好奇,您为什么肯冒风险来帮一个不相干的人?。”
许念开了个半真半假的玩笑,“大概我这人就是正义感比较强。”
才怪!
只是他也没想到,方振会拿自己开刀,毕竟万兴的那点油水相比恒科真的不值一提,这能只说明一点,对方已经被债务逼到穷途末路。
他许念是圣母,但不是傻子,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上次若非自己警觉,只怕早被人吃干抹净,说不准还会被以此为要挟反水陆文州。
要说情场老手还轮不到方振,托自家那狗东西的福,这些年许念对男人玩深情的套路了如指掌,一颗心早已修炼得铜墙铁壁,除了自己,谁也进不去。
吃过午饭,女人将他一路送出酒庄,临别前,一辆银色轿车驶入。
许念以为是来参观的客人,谁料下来的居然是名活泼可爱的妙龄少女。,
他听身旁的女主人向自己介绍,“这位是我的爱人。”
许念愣了愣,还以为她在开玩笑,直到二人当着他的面接了个简短的吻,许念才确信,她们是货真价实的情侣。
“姐姐!你又背着我和男人约会!”
女孩装作吃醋的掐对方手臂。
这称呼,许念听得汗毛都立起来了,再看那少女的眉眼,瞬间明了了一切。
女主人有些尴尬,责怪她:“不都说了当着外人面不要这么叫。”
女孩持宠而娇,看向许念一吐舌头,“别怕,我们叫着玩儿呢。”
许念擦着冷汗,尴尬点头,“二位可真有情趣。”
第55章 混乱中立
作为一名合格打工人,年前的日子最是难熬。
通宵达旦都是常态,东拼西凑出来的指标、写不迭的总结以及新年展望,还有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应酬。
最近的一个月陆文州犹如凭空消失,往日三天一通的电话拖延到一周一个都算陆大爷他记性好。
好在网络足够发达,即便许念不关心,每天也能收到关于对方的行程推送。
这正称了他的意,在家等候发落的这些天许念也没闲着,四处搜罗恒科的重锤,准备给方振送个年终大礼包。
他有想过方振或许会来找自己谈条件,但出乎意料的是,最先登门的居然是彦鹤。
“所以你在我这里当了一年多的商业间谍,回头还要我饶了你的老东家?”
许念坐在沙发上,语气是平日少有的咄咄逼人。
彦鹤都快把头低到膝盖上了,带着哭腔解释,“不是的,一开始我没想那么多,跟着陆总的那段时间我俩都断了,后来是他求我,让我再帮他最后一次。”
对此,许念不屑分辨真伪,向眼下人冷哼,“有什么区别?”
是啊,有什么区别呢?
结果已经摆在眼前,纵使有隐情又管他许念什么事。
“我求你,放他一马。”
如同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彦鹤紧咬着嘴唇,脸庞上挂着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你搞清楚好不好?”许念猛地一拍桌子,愤怒道:“是他要先整我!”
彦鹤整个人都颤了下,目光惊恐,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不,应该也不陌生,这样的许念让他联想起陆文州。
那个跺跺脚整个江城商圈都要抖三抖的男人。
彦鹤几乎要想不出要用什么理由,才能让许念高抬贵手。
他是自己来的,没人要求他做这些。
方振已经失联很久,天知道他到底下了多大的决心才鼓足勇气来见许念一面。
“许经理,”彦鹤“扑通”一声跪在了许念面前,隔着一张茶几给对方磕了个响头,“就这一次,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您放了他吧,我给您当牛做马!”
许念的一口热牛奶险些喷出来,起初他只是愤怒,觉得彦鹤不知好歹,眼下居然有些同情对方€€€€真可怜呐,为情所困成这样。
对于彦鹤的举动,许念没有任何表示,依旧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放在小腹,满脸冷漠,“我真的很好奇,方振是救过你命吗?”
“不,不是。”
彦鹤不敢起身,只将头稍稍抬起,注视着许念的毛绒拖鞋。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一个花心、滥情、满嘴谎言的人,值得你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许念问彦鹤,可似乎最想要得到答案的是他自己。
“他答应会带我出国结婚。”
彦鹤瑟缩着,将那比纸还要薄的承诺说出口。
许念“哈”了声,伸手将彦鹤下巴挑起,“你信吗?”
这个距离,彦鹤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张微微上翘的薄唇,以及带着薄荷香的湿热吐息。
莫名的,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刚进万兴时,撞到陆文州来许念办公室偷情那次。
事后被搓弄得筋骨松散的许念,软软靠在椅子里向他笑,眉梢眼尾全是尚未褪去的春意,潮乎乎、暖洋洋。
有的人,就是什么都不用做,单单坐在那里,就能如同一块可口的甜点,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也是那天,许念提醒他,陆文州就是号烂人,尽快远离为妙。
可彦鹤却嘴硬着反驳,“陆总人很好。”
他不是在给对方找补,他是给自己。
在心底,他真是羡慕许念羡慕得不得了。
如果有一个人,哪怕是滥情,满嘴谎话,可只要那人心底有自己,纵使荒淫无度,他也认了。
毕竟他就是块擦灰的抹布,被东拉西扯得破破烂烂,没什么值得被爱的地方。
所以他求得不多啊,他只求对方心里有自己。
哪怕不是爱,就是同情,是怜悯€€€€€€€€€€€€
可怎么就这么难呢?
彦鹤将头抬起来,顶着双肿眼泡,狼狈不堪的笑,“许经理,我没选择的。”
这一刻,就连许念也不得不佩服。
好家伙!心是不锈钢做的吗?刀子割上去连条划痕都没有?
没选择可以逃啊,非得这么一错再错?
彦鹤这份哪怕是撞死在南墙上都不肯回头的执迷不悟,让许念觉得不可思议。
他试问自己是做不到这样的,他很聪明,没那么蠢。
但其实本质上,他和彦鹤也没什么不同。
骨子里的优柔寡断让他在面对感情问题上不敢做出任何选择,既无法全身而退,也没有一输到底的勇气。
十多年了,他依然在原地徘徊。
他没资格去嘲笑任何一个做出选择的人。
他,没资格嘲笑彦鹤。
日落前,许念独自站在窗边打电话。
对面很快接听,笑着道:“咱们可有日子没联系了,我还以为您要打退堂鼓。”
许念也笑了,注视着脚下的车水马龙,淡淡说:“该怕的又不是我,我可没那么多把柄在别人手里。”
对方的声音很欢快,问:“所以呢?许经理这次准备给我们一个什么惊喜?”
晚霞透过落地窗铺了满室,雪白的地板被染成赤红,如同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许念垂着眼眸,站立在其中,手指放在冰冷的玻璃上,勾着唇角,描绘出那条延伸向尽头的马路,“谈不上惊喜,一块垫脚石而已。”
电话那头发出“咯咯”的笑声,“我开始好奇,你和方振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了。”
“过节谈不上,只是最近比较空闲,”许念收手,转身去玄关开灯,语气听起来依旧很轻松,“上次不也说了,我这人就是比较有正义感。”
除夕前一周,方振因涉嫌非法融资被捕。
借着互联网的东风,消息一夜间在各大门户网站以燎原之势蔓延,此时距离方振被捕仅仅过了八个小时,恒科股票却已经跌至谷底。